商洛
洛沁緩緩睜眼,眼眸惺忪。陽光從屋頂滲透進來,洛沁揉了揉眼,撐起身子。
“你醒了?”床榻旁,一位身著沃裙的女子道,手裏拿著一本古書。
“嗯。”洛沁四處望了望,這才發覺自己在一處屋舍裏。“這是哪?”
聞之,女子放下書,道:“這裏是古府的一處客房。”
“古府?”洛沁問道。
“嗯,姑娘,你之前在箴林裏遇險。當時我與舍弟正巧在那兒,就順便將你給救回來了。本來也不想救,可書中聖人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洛沁聽了,微微埋首,輕聲道:“謝謝你。”
“你不必謝我,是我那弟弟偏要救你。”古玥道。
“其實,我也想過將你身上的東西拿過來,或把你嫁在我的親戚家,做個線,這樣我的日子也會好過一點。”古玥道。
“那,你為什麽沒有這麽做。”
“嗬,因為你還有價值,利用完了你,自然就可以考慮其他的事。”古玥道。
“嗯。”洛沁頷首微點,“好。”
“你就沒有一點想的,比如,我很無恥?”
“沒關係,我習慣了。境遇所逼,沒什麽可的。反正,我的命就是這樣。”洛沁道。
古玥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覺得自己與她有些相似。
“你要知道,在古府這樣的地方隨便找一個人過來住著,是一件很不好的事。不管是聲譽還是別的什麽。所以,你的傷好了以後就趁早離開吧。傷未好的這段時間你也最好不要出去。這是為你好。”女子道。
“嗯,我記住了。另外,你不用與我解釋。”洛沁道。
聽聞,女子點了點頭,拿起書,就往外走。
“對了,還未請教名諱。”洛沁道。
“古玥。”女子道。“對了,你的那把劍,就當是賠禮了。”
“劍!”洛沁驚道,“那不行……”
“不行?”古玥回身,“你這條命都是我救的,不行?你有什麽資格跟我不行?”
洛沁聽後,很慌亂,想再幾句。
古玥心覺煩悶,又很覺不解,之前與她得種種一切她都表現的很淡然,為何會為一柄劍不行。但古玥也不想再聽下去,徑直離開。關好房門,派了幾個丫鬟守在門外。
洛沁躺在床榻上,很是慌亂。她可以不在意很多東西,但絕不包括那柄寒劍。那絕不僅僅是一柄劍,是很多次,她選擇繼續活下去的希望!絕不容失,那柄劍是超脫她自己生命的物件……
除此之外,洛沁強製自己冷靜下來,自己獨慌,隻是加劇自己的情感,不會有任何的推動。洛沁忽然想著一件事,不符邏輯的事。古玥為何會將她的想法盡皆告訴於她。古玥完全沒有必要這麽做。看著古玥的身份,洛沁可以大致推測到古玥的地位不會低,以她應有的才幹,怎會使這樣的法子,這也是最愚笨的法子。
古玥踏過徑,走至一處園裏。
園內,一少年正持一柄桃木練劍,背著一隻弓。
“古昇。”古玥道。
少年停下劍,看著古玥,道“她醒了?”
“嗯。”
“她身上的傷怎麽樣?”少年道。
“那個人的傷倒無事,估計過了幾日就可痊愈。”古玥道。“好了,先不提她的事了。還有幾就是家族內試,你準備的如何了。”
少年拍了拍衣袖,道:“若無意外的話,前三甲應還會有我一席之地。”
“好。”古玥道。“昇,你也知道我們當下的處境,這次的內試,我們隻能贏,不可輸。那些老東西,可就是盼著我們倒下的那一。”
“我明白。”
古玥歎了口氣,撫著古昇的臂膀。
“那柄劍,你先帶著,以防不時之需。”古玥道。
“可是,那不是我的東西。”古昇道。
“好了,是不是你的如今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次的內試。到時我會將劍還給她。你不要看她現在一副瘦弱模樣,但她身上的東西可都是上品。想來也身世不菲。”古玥道。
“可是,如果那個人身世不菲,那為何會一個人到箴林裏。不管怎麽,都應該有個人護著她啊。”
“哼。”古玥笑道。“她可不是一個人,以往我們進那林子都會有煞氣,可她一來,便消散了許多。明明燒了有一場大火,偏偏又下了場雨。明明林中會有地級的陰靈,卻又偏偏都不見了,嗬嗬。還記得我們怎麽遇著她的麽。”
“是……”古昇想了想,道:“是那柄劍!”
“不錯。”古玥歎了一聲。“所以,哪裏會這麽巧,都是有人計劃好的。”
“那,既然如此,我們……”古昇道。
“你放心,我有分寸。”古玥道,嘴邊揚起一絲笑。
…………
日中時分,洛沁躺在床榻上,調息吐納。
不管如何,眼下最為重要的是養好身子。
經這半日與門外雜人閑話中,洛沁才知道,這裏是舊時的皇城,。素來是各方商道匯集之所。城內,如今的皇族子弟,達官貴人甚至是名門私塾也是極多。而古家,也是的大世家所在,聞其古府曆史也有百年,根基深厚,財源廣進。至少在一帶,古府手眼通。聽下人言,古家在明麵上、私麵上與一些中上的玄門有染。
……
……
城門內外的車馬行人來往不絕,大多載著各自的貨物。除了些簡單的物件,各色稀奇的珍寶也層出不窮。比方,南海的夜明珠,北冥的龍魚骨,祈安的地葉,西澤蠻荒的魂木……
雖是各商道的中心,但因八方財權人士為利涉政,地轄管理權終無定主。地區管治鬆懈。雖有修為高深的修士在此駐守,但一些有名的俠盜仍都會在此匯集。
最近名聲較盛的便有一個名為玉狐的盜子,連續盜取數件千金珍品,卻都在數名修士圍剿下逃之夭夭。
城門外,一個少年走在商客間。
因各家都需好生看管自家貨物錢財,沒太顧及外事,故此緣由,沒什麽人注意到少年那如畫卷裏臨摹出的那張臉。
少年一襲白衣,梳洗的很整潔。衣著雖不豔麗,但不難看出是上等的料子。少年腕間掛有一隻銀鐲,銀鐲沒雕刻什麽花式,但入眼時卻覺得其極不普通,但卻不出哪裏不俗。
這少年正是筱槿。
秋午間的紅日雖不那般炎熱,但灑下的光卻如舊。
日光將城牆染成金黃,城門侍衛的盔甲也像是黃金鑄造一般,過道邊的兩排古樹偶爾凋落下幾片黃葉。
筱槿雖灑意也無須如周身的商人擔心自己的貨物被盜走,卻也無心賞景,或無意賞景。
他在想一些事。
想一些閑事。
比方,一路上聽聞的玉狐是何人,盜的是什麽物件。這人用的是什麽步法,能如此詭異,能從數名無章境修士逃脫出去。那些商人顯然不知從那些人手中屢次逃脫的意義何在,也隻知曉玉狐的身法玄妙爾。但不知為何。
凡修以真氣入體,煆魂練體,初開靈識,為一境,宵。以真氣化元,沉於丹田,凝為金丹,為二境,結丹。神魂化實,破開靈脈,為三境,顧昭。真氣化實,靈識感知地,為四境,元識。道法自然,悟得真理,不局招法,為五境,無章。真靈相融,萬物一身,為六境,無我。真靈歸一,神魂破海,為七境,隱。最後一境,據傳,人間已數百年未有人踏及邊緣。星月浩蕩,一重仙開,為八境,臨仙。
由此可見,能從無章人士手中逃脫的玉狐,自是有其靈通。
但,此事於筱槿來,也隻是個閑聊話題。
因為,他也可以。
筱槿走過城門,撫著腕間的鐲子。。
還很晴朗,卻是將在不久下一場雨。
這場雨,會洗淨在很早便應留下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