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020.1.31 2 紅衣的阿薇
“阿吉怎麽死的。”我問。
有時候我會覺得自己話過於涼薄，聲色平穩的不帶一點感情，即便離我而去的是一個在我生命中無可替代的發。
當然我的平淡與對麵的女人比起來卻不值一提。
她她叫阿薇，阿吉的女朋友，我從未聽阿吉提起過。
我醒來收到的那封告知我阿吉死訊的消息就是她發的，然後便約定和她在這家貓咖見麵。
隻是阿薇的反應讓我十分不舒服，仿佛如果我不問起，她不會開口出阿吉的死因。
她穿著一身紅，如果不是手裏夾著根煙仰頭看著落地窗外的香樟葉，她安靜平和的像是一位待嫁的新娘。
就像阿吉是個和她沒有關係的陌生人一樣。
“被車撞死的。”她點燃了手裏的煙，把打火機隨意的丟在桌上，撩起頭發看了我一眼後，繼續享受著午後的陽光。
我盯著她的側臉，試圖從她眼中找到一絲男友過世後該有的悲傷。
可顯然我失敗了，她好似故意的眯起眼，陽光灑在她的臉上也顯得有些許蒼白。
我雙手有些顫抖地從桌上拿起一根煙。
“你也抽煙。”她回過頭饒有興致的看著我，並且把打火機往我這邊推了推。
“不抽，不會抽。”我盡量克製著我的情緒，試圖想明白她看起來絲毫不關心阿吉的死活，卻為何要通知我。
況且就算阿吉真的在一夜之間遭遇不測，那也應該先告知他的家人才對。
“他什麽時候死的，昨晚我和他是一起回來的，一路上他都好好的。”我開始掰扯著手裏的那根煙。
一旦開始思考或者不安，我手裏總會抓著點什麽，有時候這種舉動真的很解壓，就像捏方便麵一樣。
“和你分開之後。”阿薇看著桌麵，眼神有些渙散，像是陷入了回憶，“他沒急著回家，而是陪著我去了趟電影院。出來之後，就遇到了一件怪事……”
有時候我也很佩服自己的想象力，聽著她的描述我的腦海裏自己開始浮現一些場景。
印象裏鎮上最好的電影院是在一個十字路口，眼前的女人那時可能也穿著一樣的紅衣，挽著推著行李箱的阿吉走出電影院，夜裏燈光昏暗，街上車少人稀。
“突然有隻貓衝了出來！我和阿吉都沒注意到它是從哪來的！”阿薇的聲音突然尖銳起來，聽起來就像夜裏母貓的呻吟。
我示意貓咖的老板給她來一杯奶茶，她看起來有些慌張，糖分或許能讓她安分些。
“別慌，你慢慢。”我下意識的想去抓住她的手讓她保持鎮定，卻覺得這一舉動是在不合適。
“然後那隻貓就在我倆的麵前坐下了，它……”阿薇頓了一頓:“它向阿吉了一句‘你還記得我嗎？’”
我眉頭一皺，一時間想不明白我和她之間究竟是誰沒睡醒，又或者這女人白來就是故意唬我的。
心裏想著我來之前就該和萍媽——阿吉的母親——核實一下。
阿薇卻用力抓住了我的胳膊，有些淒然地笑問:“你會相信我的，對吧？”
這一問算是直擊要害，我有些手足無措，搪塞道:“那……那肯定的。”
她是個聰明人，看出了我的遲疑，收回手靠在椅背上猛吸了口煙，吐出的煙雲讓我有些看不清她的樣貌。
“你不信……那是自然的。”她的聲音開始有些哽咽和顫抖，“那貓……貓就那樣直勾勾地看著我倆。一遍一遍地問‘你還記得我嗎？’”
我腦海裏逐漸腦補出一些畫麵:貓的雙瞳在黑夜裏亮的發綠，阿薇緊緊地抓著阿吉的胳膊，阿吉……
“阿吉卻是絲毫不意外。”眼前的女人像是知道我在想什麽，打斷了我的思路。
她接著道:“他很平靜，盯著貓的眼睛‘我不認識你’。我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阿吉，他眼神冷得像刀子，讓人害怕。”
“然後呢？”我問。
平心而論，我不太相信這個女人的鬼話，這與阿吉死於車禍也沒有沒有關係。
“然後？然後……那貓就像人一樣在笑！不！我覺得那時貓的身體上的是一張人臉！”她的聲音又複那般尖銳，像鋸齒一樣割著我的耳膜。
“我當時叫了一聲，那貓就跑開了！接著迎麵而來的車燈刺得我睜不開眼！有股力量拽著我摔在地上。”她用另一隻手捂著額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阿薇頓了頓，再抬起頭來眼角帶著明顯的淚痕與花了的眼妝。
她又抽了口煙:“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阿吉已經被撞得老遠……你阿吉的死，會不會和那隻貓有關係。”
我沒有親眼目睹車禍的畫麵，但有些理解她的胡言亂語。畢竟人剛受過重大刺激，記憶難免出現混亂，些胡話。
隻是我不關心這種有的沒的，徑直的問到:“當時他還有呼吸嗎？”
她一蹙眉，道:“叫了救護車，到的時候醫生已經沒救了。”
“有看到車牌嗎？查過監控嗎？”我接著問。
“等我回過神來，哪還有什麽車。”她掐滅了煙頭，像是沒了興致，“黑燈瞎火的，拍的到什麽！這麽不知道裝的什麽玩意！貓都沒拍到！”
我有些不耐煩，出了條人命她抓著一隻貓不放，:“為什麽通知我，有告訴萍媽嗎？”
“啪！”
她重重的拍了桌麵站起身來，太高了了嗓門吼道:“老娘跟你了這麽多，你是不是壓根就不信？”
阿薇瞥了眼貓咖裏受驚的貓，平緩了在我的耳邊:“我覺得這事肯定和貓有關。”
那股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濃鬱的香水和酒水的味道混雜在一起尤為刺鼻，讓我一時間疑心她究竟在什麽行業工作。
就在這一瞬間我猛然想起一事，問到:“那貓是不是全身是黑的，頭頂上帶著一點白？”
“嗯？你怎麽知道？”阿薇有些錯愕。
那是前一阿吉從寵物店裏帶出來的貓。
我又逐漸回想起昨晚下火車時的細節，當時我隻顧自己下車，忘拿了行李，再回頭看時阿吉已經推著我倆的箱子在後麵跟著。
印象裏那時沒注意到阿吉帶回來的貓籠。
我一五一十地向阿薇了昨的事，她聽了之後若有所思。
“你……”她有些遲疑，“會不會是那貓被落在車上給餓死了，晚上追著阿吉來報仇？”
這言論著實聽的有些荒謬，我:“那不至於，這還不到一的事。”
我見阿薇沒話，安慰道:“你要是不放心，待會我打電話問問。我估計應該會有失物招領的信息的。”
阿薇麵色凝重地點了點頭，也不知道他她聽沒聽見我的話，之後她關上手機便有急事，便先走了。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回想阿薇的話和昨晚和阿吉在一起時的細節，總覺得忽略了什麽。
隨即有些釋然，像這種動物報恩妖怪報仇的事，多半是在話本還有電視劇裏才有的。
再，不是建國以後不許成精嗎？
我看等爸媽下班回來，得跟他們道道這事，晚上我們也好去萍媽家裏去一趟看看情況。。
心裏這般想著，也不記得自己走了多遠的路便到了家門口，在拉開門的那一刹那我心裏一緊。
壞了，家裏進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