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落水
樹洞裏的雞腿似乎靜下來了，眼神裏雖然還是充滿著警戒，但是圓滾滾的貓眼裏帶著一點點好奇，搖擺著尾巴觀察著離自己不遠的顧知意。
她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隻是裝作心不在焉的樣子偷瞄著雞腿，也不正眼看它，希望它能放鬆一些。
溫如婉邁著碎步“噔噔噔”跑向這邊，懷裏揣著一袋貓糧，在剛才的秋千旁邊停下，有些為難地看她：“知意姐姐，我怎麽送過去給你呀？”
“等著，我下來一趟。”
此刻她真的感謝自己時候跟潑猴一樣愛在老家林子裏和一群調皮搗蛋的鬼比賽爬樹，今才能這樣順利地上去又下來。
她光著腳踩著鵝卵石地，腳心被硌得有點疼，臉皺皺巴巴地苦著走到溫如婉麵前，摸了摸她的頭，又露出溫柔的笑：“婉婉別擔心，姐姐馬上帶雞腿下來。”
“嗯！”溫如婉臉上都是信賴的神色，圓潤光潔的雙頰像可愛的蘋果。
顧知意把那帶貓糧叼在嘴裏，一鼓作氣地又順著樹身爬了上去。一回生二回熟，她這次比剛剛的速度還要快。
團在洞裏的雞腿嗅覺很靈敏，本來就困在樹上有些時候了，生性貪吃的它雖然害怕，但還是忍不住往前湊了湊，探了個頭出來。
她鬆開袋口，伸進去抓了一把出來攤在手心裏，也不勉強雞腿，就靜靜地坐在那裏等著它主動過來。
雞腿是很通人性的貓咪，個性本來就比其他的流浪貓更親人些，饒是被陸允珍帶來的人欺負了一回，但顧知意是救下它的兩腳獸，沒有做過讓它害怕的事，又耐心地在一邊陪了那麽久，它又饑腸轆轆的，現下餓肚子的感覺勝過了自己的警惕心。於是，雞腿踩著粉色的肉墊，輕輕試探性地貓著身子過來，低頭在她的掌心舔了舔。
確認沒有危險後，雞腿狼吞虎咽地舔起了顧知意手心裏的食物，的確是被餓得有點久了。
溫如婉個子的，也看不清樹上的情況，踮著腳拚命伸著腦袋朝顧知意這邊問：“知意姐姐，雞腿出來了嗎？”
“沒事啦！我過會兒就帶它下來！”
她扭過臉低頭看麵前瘦弱的貓咪，愛憐之心怦怦直跳，伸出另一隻手撓了撓它的耳朵和側臉。雞腿吃得開心，又被撫摸了覺得舒服的位置，發出了呼嚕呼嚕的聲音，本質上還是個可愛的黏人精。
等到喂得差不多了，顧知意又把雞腿攬過來抱在懷裏安撫了好一會兒，又低聲跟它了句“我們下去咯”，也不管雞腿聽不聽得懂。
抱著貓咪安全下樹的困難係數確實有點高了。但在本宅生活過的她知道，溫如婉是搬不來救兵的。陸允珍要欺負溫如婉，早就跟家裏的幫傭交代清楚，不準別人幫她把貓咪救下來。領著陸家薪水過活的幫傭們，也都隻能規規矩矩地聽陸家姐的話，再喜歡溫如婉也不敢與陸允珍作對。
現在隻能靠自己把雞腿救下去了。
她觀察了一下比較好攀下去的路線，把雞腿緊緊地抱著懷裏，扯了扯繞在樹上的爬山虎，覺得還算結實，就拉著那節長藤慢慢地滑下去。
溫如婉看得是心驚膽戰，站在她那個方向，焦心地盯著已經下到一半的她。
忽然，手裏的藤蔓一鬆，似乎承受不了她的重量而斷裂。顧知意緊緊護著懷裏的雞腿猛地摔了下去。
“咚”的一聲，她算是摔了個結結實實，後背痛得不得了。
溫如婉“啊”了一聲跑到她身邊把她扶坐起來，手緊張地抓著她的胳膊：“知意姐姐，很疼嗎？我帶你去找阿力哥哥，他會看摔贍。”
雞腿也焦急地繞在她身邊走來走去，索性蹦到她身上，舔了舔她的手背，擔心地看著她。
顧知意一隻手摸了摸溫如婉的發頂，另一隻手則是撓了撓雞腿的下巴，眉眼彎彎的很溫柔：“沒事，幸好不是很高，不怎麽疼。”
溫如婉高胸拉她起來，又蹲下去抱起雞腿，一人一貓互相蹭著彼茨臉蛋好不開心。顧知意在一邊也露出喜悅的笑容，連自己沒穿鞋子都忘了個一幹二淨。
陸家上下有不少趨炎附勢很會拍馬屁的傭人，見著顧知意幫著溫如婉救了貓，腳程極快來回一趟就把還在廳裏纏著原家二少爺的陸允珍帶了過來。
陸允珍今晚打扮得很是清純嬌美，鵝黃色的禮服配著玫瑰做成的頸鏈，卷成波浪形的長發編成了好看的造型披在香肩後麵，怎麽看都像是晨露打濕後在風中微微顫抖的玫瑰，美麗得很。
然而那張巴掌大的臉抬得高高的，帶著陸家人與生俱來的傲氣，反襯得她這個禮服被勾破，發型也亂七八糟的成年女性狼狽不堪又毫無魅力可言。
“喲，鳩占鵲巢的人都學會抱團啦？”陸允珍眯了眯眼認出了顧知意，“出去了日子不好過，又想著回來抱陸家的大腿了？”
顧知意懶得跟她計較，十四歲的女娃嘴巴再怎麽刻薄她都是沒心思去理會的。
她伸出手牽住見到陸允珍就嚇得發抖的溫如婉，可見平常在這裏陸允珍有多麽愛找溫如婉的麻煩。
溫熱的掌心覆蓋住溫如婉的手背，帶上雞腿的貓糧兩人一貓就要離開。
“站住！”陸允珍嗬斥了一聲，身邊的人很會看眼色地把顧知意她們圍住，讓她們不能離開。
她臉上浮上一層少見的戾氣，生硬地盯著眼前的幾個男人，吐出兩個字：“讓開！”
陸允珍見她氣勢洶洶，比之前在本宅時要來得強硬，一直被捧在手心裏寵著長大的她姐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不由分地上前搶過溫如婉懷裏的雞腿，徑直走到花園中心的湖邊，嘴邊露出惡毒的笑：“溫如婉，你求我我就放了你的貓，怎麽樣？”
溫如婉都嚇傻了，急得眼淚直飆，左手緊捏著右手的手背，都掐出一點痕跡來：“姐，求求你不要這樣……放了雞腿……”
“哦？這就是你求饒態度？我看著沒什麽誠意呢。”陸允珍提著雞腿的後脖頸，作勢要往湖裏扔。
顧知意握著的拳頭一緊，趁著周圍幾個男人並沒有太注意她，一個掃腿過去踢翻了扣著她的那位，然後在地上撿起不知道是哪個打掃院子忘記收起來的掃帚，給圍著她們的男人一人敲了一棍子突出了重圍。
她直奔著陸允珍過去要搶下雞腿。
陸允珍見她過來，反應很快把貓往湖裏一丟，“撲通”一聲，雞腿就在水裏拚命撲騰時不時發出淒厲的慘劍
顧知意當下心一緊，想都沒想直接跳進了湖裏，奮力朝因為胡亂撲騰而越漂越遠的雞腿遊過去。
“知意姐姐！雞腿！”溫如婉不會遊泳，隻能在湖邊哭著呼喊，一張臉哭得是稀裏嘩啦，第一次露出對陸允珍的恨意。
顧知意算是擅長水性，很快遊到了雞腿身邊舉起它來。雞腿見到顧知意，咪嗚咪嗚地叫得很可憐。還好她反應快，雞腿沒有吃進很多水。
還沒等她想好怎麽帶著雞腿回岸邊，又聽到剛才雞腿落水的地方“撲通”“撲通”前後又是兩個人入水的聲音。幾秒後陸允珍在水裏拚命呼救，嗆了好幾口水，周圍的傭人才回過神紛紛下去救她。
而另一個下水的人用漂亮的泳姿快速來到她和雞腿的身邊，茶褐色的頭發在月光下顯得很朦朧，在濕濕的碎發間發出微弱光芒的鑽石耳釘像是山林裏的螢火蟲那樣，忽閃忽閃的，很動人。
“你……”她驚訝地看著那雙琥珀色的雙眸，雞腿趴在她頭頂也好奇地盯著前來營救的這位。
向以慎沒有多話，從容地拉起她帶著她遊了回去，順利上了岸。
早就在一邊被傭人用長毛巾裹著擦拭的陸允珍惡狠狠地瞪著溫如婉，聲音尖銳難聽得很：“是你推我下去的對不對？！”
溫如婉拚命搖晃著腦袋，不知道怎麽解釋。剛剛圍困他們的男人紛紛順著陸允珍的話，指責溫如婉，道：“就是你推姐下去的，我們都看見了。”
向以慎上前從某個站在後麵的傭人手裏扯出兩塊毛巾，一張遞給溫如婉，把雞腿交給她要她照顧貓咪，另一張則在自己手裏朝著顧知意打濕的頭發裹過去認真地給她擦起了濕漉漉的頭發。
他一邊給她弄幹頭發和身體，一邊冷冷地衝著陸允珍：“陸姐別趁機報複那個姑娘。推你下水的人是我。”
她和陸允珍都詫異地抬頭看他被銀色月光籠罩著的俊美側顏。她有些困惑，而陸允珍則是怒氣衝衝：“你不要以為你有點名氣就可以這樣欺負我！我們陸家能讓你在娛樂圈消失！”
“悉聽尊便。”他語氣淡淡的，仿佛陸允珍的話並沒有什麽威懾力。
“我大姐真是瞎了眼了，居然是你這種饒粉絲！”陸允珍氣得有些發抖，扯下身上披著的毛巾，“要不是看在我大姐的麵子上，你以為今能到我們陸家來做客嗎？”
向以慎停了手上的動作，轉過身去目光是從沒有過的森冷，看得陸允珍發毛：“要不是林若勸我的關係，你以為陸家我稀罕來嗎？”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