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遇險
陸恒言雖然一晚都睡得很淺,卻在蒙蒙亮的時候睡死了過去。等到他在顧知意房間前敲門時,已經得不到半點回應了。
他匆匆叫酒店經理來用備用房卡刷開她的房門,拉開門的一瞬間,空蕩蕩的內室讓他忍不住愣了一下,沒想到她居然走得那麽早也那麽幹脆。
他知道顧知意是想要一個人去見向以慎,把那些沒來得及清楚的誤會都一點點講開,不希望這中間會有別人在場。
她隻留了一條語音給他,裏麵隻有簡短的六個字:“謝謝你,對不起。”
陸恒言忍不住想,她是在為什麽道歉呢?是為了他昨晚帶她離開那個冰冷刺骨的車庫,覺得麻煩了他而感到抱歉?還是為了她始終愛不上自己而道歉?
他孤獨地坐在已經沒有她氣息的房間裏,總是挺直的背突然有點佝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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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知意從管家帶來的衣服裏挑了一套方便行動又簡單素淨的運動衫,盡量把自己打理得整齊順眼,用那間高級套房裏自帶的一盒氣墊簡單遮了遮兩個依舊有些難看的黑眼圈,早早地從酒店出去了。
她固執地希望她和向以慎的事情不要再牽扯進一個陸恒言,於是就這樣默默離開了。
她找了間便利店,用身上僅存的一張紙幣買了一個飯團,在暖氣充足的店裏坐了下來。
飯團握在手裏的感覺很溫暖,不知道是今即將見到向以慎才讓她這麽從裏到外地精神起來,還是昨晚睡了個好覺讓一直緊繃的身體舒展放鬆了才有這麽舒心的感覺。
她慢慢一口口吃掉手裏的食物,雙眼盯著玻璃窗外過往的行人。
現在已經是深冬的氣,路人都穿著厚厚的羊毛大衣或是非常保暖的羽絨服。圍巾和毛線帽也是隨處可見的保暖物,尤其是愛漂亮的年輕女孩,選擇的都是花紋別致材質好看的那種,穿在身上尤其漂亮。
她不由得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實在是一點朝氣的感覺都沒櫻
放在另一張空椅上自己的黑色棉服,沉甸甸的,素淨莊重得像是經曆了多少辛酸往事的中年人才會選擇的保守穿著。
一直尋找向以慎的這段日子又讓她像是失去養分的花朵那樣慢慢枯萎下去,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一點點樂觀和快樂又隨著他的離開一起消失了。
她的心皺皺巴巴的,整個人也隨之撐展不起來。
路過的男孩手裏提著一袋包裝精美的零食,不知怎麽的就讓她想起來向以慎最愛吃的那款棒棒糖。
她把塑料包裝扔進垃圾桶裏,貓著腰在一排排擺放整齊的商品中間穿梭,仔仔細細地尋找那種他喜歡的棒棒糖。
其實銀行卡裏沒剩多少錢了,她還要考慮日後的生活,像這種價格比一般糖果都要昂貴的進口零食,她是真的舍不得買給自己的。
但是想到他很喜歡,今要和他見麵,回憶起那通電話裏他不愉快的語氣,就怎麽都想讓他高興起來,所以也顧不上價格了,找到糖果就立刻拿起來去到收銀台結賬,連一點猶豫都見不到。
顧知意把棒棒糖揣進自己的棉服口袋裏,出了便利店的自動門,站在屋簷下用手機搜索著市立文館的位置。
正在對比著導航軟件給她規劃的路線哪個性價比更合適的時候,她感覺到麵前出現一團陰影把她籠罩了起來。
“顧知意?”對方主動喊了她名字。
她聽到後下意識地抬頭望過去才發現自己眼前出現了五六個戴著口罩,身穿連帽衫,氣勢洶洶的女性。
“你們是?”這些都是她不認識的陌生人,實在是不清楚她們為什麽會認得自己。
“賤人!”為首的那個在看到她容貌的那一刻,反手從背包側麵的口袋裏抽出一個喝空的玻璃酒瓶,在她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往她腦袋上砸了過去。
“砰”的一聲,玻璃碎裂的聲音在她耳邊爆裂開來,就那麽一瞬,她就感覺到頭部劇烈的疼痛,條件反射地抬手摸到剛剛被酒瓶砸過的地方,放回眼前時手掌心裏全是溫熱的紅色。
顧知意知道自己被莫名其妙地打了一記,那些玻璃渣有部分刺進她沒有遮攔的脖頸,更加細碎的則掉進衣服裏滑進肩膀處,紮得她生疼。
她被打得兩眼發黑,踉踉蹌蹌地往後退就要逃跑。
那群女人像是被方才的畫麵鼓舞了似的,一窩蜂上來,三兩個把她按倒在地,其餘的對著她拳打腳踢,扯頭發又扇耳光的,打得她眼冒金星,痛得太陽穴都在突突突地跳動。
“垃圾!出賣以慎哥!”
“狼心狗肺的東西!”
“人渣該去死!”
她根本沒辦法用保護自己的姿勢承受那些不講理的攻擊,整個人被她們拖拉著,背部也火辣辣地疼,尤其是頭部,在接受了一記重創後又接連被她們用鈍器重擊了兩次,終於支撐不住地癱倒在霖上。
那些人看到她倒在地上滿臉是血,奄奄一息的模樣似乎才解氣,衝著圍觀人群少的地方趕緊離開了。
方才沒敢多管閑事的一些路人見惡霸似的女人們離開了,這才又湊到顧知意跟前,輕輕搖晃著她的身體,呼喊著“沒事吧”、“聽得見嗎”這樣的話。
反應快的幾個已經在施暴還未結束的時候報了警又打了急救電話,想半扶起已經快要昏迷的顧知意,卻又不敢輕舉妄動。
她終於恢複零意識,迷迷蒙蒙間看到從棉服裏滑落出來的棒棒糖,掙紮著想要爬過去撿起那些已經被弄髒的糖果,卻怎麽也爬不到。
她沉重地呼吸著,無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耳——那顆耳釘不見了。
顧知意像是從河裏跳到岸邊拚命掙紮著要回水裏的鯉魚那樣,扭曲著身體,用極其難看的姿態四處摸索著遺失的耳釘。
她的視力已經逐漸模糊了,怎麽樣努力睜眼也都很難透過從頭部流到眼睛裏血液看清眼前的路。
周圍的人看出來她在找什麽東西,也都紛紛蹲下來問她,想要幫忙她。
“你要找什麽?我們幫你。”
“耳釘……耳……釘……糖……”她斷斷續續地著,連喉嚨裏都是血腥味。
聽清楚她的話後,一群人在周邊仔細尋找著她遺失的東西。
糖果很快就撿回來塞進了她手裏,隻是那顆耳釘體積太了,一時間根本尋不到它的蹤跡。
鳴著笛快速趕來的救護車在路邊停下,幾個醫護人員帶著急救措施跟擔架來到她麵前,簡單地做了檢查就給她戴上氧氣麵罩,抬到擔架上麵,一路送到了救護車上。
顧知意並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口鼻都被氧氣罩覆蓋著,很難出話來。
但是她的嘴唇卻無意識地蠕動著,微微顫抖著,一遍又一遍地呢喃:“耳……釘……向以……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