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嗜酒
林漣漪亦轉身凝望,那小酒壺仿佛固定在細長的欄上一般,說了這會兒話,它竟還沒有倒下,這絕不是擺得好的緣故,這位護劍使一定是用了什麽方法。
果然,女子一抬手,小酒壺穩穩地落在地上,同時一團白色的不知什麽東西收了回來。
林漣漪心下奇怪這是何物,女子已大步向前走去,林漣漪趕緊跟上。
“護劍使如何稱呼?”
“告訴你名字,待會兒若是被抓到,把我供出來該當如何?”
“護劍使怕我供出來你身份,為何敢於走這一趟?”
“自然是看你有點價值——我叫‘知醉’,‘知曉’之‘知’,‘千杯不醉’之‘醉’。你直呼我名即可。”
這也是她自己取的名字吧,不知從前叫什麽。
林漣漪嗅得她一身淡淡的酒香,如酒中沐浴過的美人,酒香縈繞,澆灌出來的也是一身賞識得好酒的品位和自身好酒量。
“我一貫嗜酒如命。”知醉道。
不必她說,林漣漪見她沒走幾步,便在長暉城邊緣的一個酒攤上坐下來又喝了起來,便知其當真是嗜酒如命了。
“搶人是我們理虧,此事必要晚上才行。趁著白日,我再喝點酒,你沒意見吧?”
“沒有,你盡管喝,隻要不耽誤晚上的事就行了。”林漣漪委婉地提醒道。有意見是不能的,然她著實擔心知醉如此喝下去,入夜之時非得人如其名,“知醉”不可。
知醉要酒一罐,開口就飲,飲至十數口方放下酒罐,悠然道“再過幾日千羽林上要有一場大婚,林姑娘可知道?”
她飲酒之時,一滴不漏,十指纖細,抱酒輕巧,酒後臉頰紅暈更濃,然一句問話之後,竟似立即淡褪了點色彩,仿佛胭脂水化。
林漣漪心中酸澀,低聲道“知道。”
知醉輕輕晃了晃頭,一手托腮,望著她憂傷之神情,道“你在想,大婚的本該是你嗎?”
林漣漪緩緩搖頭,道“不,我是想不到胡衷恣會……”
“哼!”知醉輕輕地冷蔑一哼,這一哼中都帶著些醉意溫柔,她歎道“他的心思,路人皆知。三袖盛會榜首是劉垣冽,其次就是他師弟邵仲文,才解決一個麻煩,又冒出來一個麻煩,他自然是……”
“二位姑娘也聽說了千羽林上要大婚的消息?”在鄰桌上收拾酒肉飯菜的攤主好奇地插話進來。
知醉微微轉過目光,看向那攤主,很是感興趣地聊了起來“這麽大的好事,我等初到長暉城,便聽見大街小巷都在討論了,當然早已知曉。”
攤主精明的目光掃了眼四周,見沒什麽人過來坐下,也沒什麽人要走,便幹脆走過來,彎著腰和知醉多說了幾句“不知二位姑娘還知不知道,要成婚的新郎新娘可分別是千羽林西林和南林的重要弟子。”
知醉輕輕一笑,道“一個是西林渚沙道人的得意大弟子胡衷恣,比修為比不過他師父的另一位得意弟子無垠,比名聲近日還不如他的師弟邵仲文。一個是南林張承羽的獨女張珅詒,比修為比不過三袖盛會後部其他人,比家境身份倒有一番說頭。”
她言下之意,便是連攤主這等世俗之人也聽得懂一半了。
攤主麵色尷尬,勉強一笑。林漣漪暗笑,猜想攤主多半在暗中責怪知醉不按常理接話。
知醉見他尷尬神情,一時興起又不想早早結束談話,便給了他一個台階下,道“攤主你莫非有什麽少有人知的聽聞要和我們分享?”
“有的有的。”攤主忙道,“我本是一個俗人,什麽都不懂,隻是不久前也有幾位像二位姑娘這樣江湖人打扮的高人在此喝酒,我聽他們說起,胡衷恣和張珅詒的大婚預示著將來西林掌印人之位要給胡衷恣了。”
林漣漪冷冷一笑,道“自然,他不是本就奔著掌印人之位才娶的張珅詒嗎?”
攤主驚疑,隨即卻以奇怪的眼神看著林漣漪,道“姑娘此言差矣,我們都是外人,誰能知道他們正道大派裏的事?”
“攤主不必管她,她和她家情郎分隔兩地,心生怨忿久矣。”知醉輕描淡寫一句,將林漣漪憤怒冷蔑之下暗藏的心思揭了出來,林漣漪臉色羞紅,低頭不語。
攤主恍然大悟,不再計較,看了眼神情低沉的林漣漪,心下憐惜,忙閉口不再言這樁喜事,轉而道了件悲事“可惜了,這西林掌印人之位,從前聽聞本是要給胡衷恣的師弟無垠的。
“哦,就是方才這位姑娘講到的無垠。”
知醉神情一滯,麵色古怪,看向林漣漪,林漣漪臉色紅中又顯出一分蒼白,加上隱隱的鐵青之色,不甘之意呼之欲出。
攤主興頭起來,滿以為林漣漪聽了會稍稍有些安慰,精明的眼神卻絲毫沒瞧出什麽問題,接著道“十年前渚沙道人收了一個弟子,給他取名‘無垠’,且悉心培養。
“當時全千羽林都以為來日能出一個像天涯教淩飛雪教主一樣的人物,誰想到,這無垠卻是和不爭氣的人……”
林漣漪臉上鐵青之色越發明顯,蒼白之色已被壓了下去,羞紅色更是早已消退。知醉悄悄關注著林漣漪的麵色,遊戲般的笑意亦漸漸收去。
“三袖盛會上,他竟然看上了一個惡毒女子。
“這女子可了不得,收養她的人就是當今天涯教的教主萬寒徑呐!東林掌印人將她留在東林,欲感化之,誰知道她後來又殺了人。
“嘖嘖,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林漣漪雙手緊握成拳,指節發白,經脈之中靈力不安分地湧動著。
忽地知醉端坐好,一把抓住她的左手,緊緊按壓,同時向攤主微笑,道“後來如何了?”
攤主搖頭歎氣,道“怪隻怪他師父渚沙一心隻教導他的修行,卻忽略了他心性培養。那女子居心叵測,又貌如飛雪,無垠被她蠱惑得神魂顛倒,早忘了自己是誰,嘿,死活都要和那女子成婚。”
知醉微笑依舊,問道“成了嗎?哦,應當是沒成吧?若是成了,西林不會隻有一場大婚。”
攤主長籲一口氣,似是也被這令人失望的正道弟子氣得不能接受,道“不知他花了多少功夫,居然讓師父同意了這門親事,不過三袖盛會之後,還是不了了之。”
“為何?”知醉手中,林漣漪氣得發抖的拳頭中,已有靈力湧動,她加大了壓製之力,繼續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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