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鹽水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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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姑娘此番前來觀海山，可是依循慣例，覲見教主？”淩飛霏問道。
“是。”林漣漪看向她那一桌時，每每用餘光迅速地瞥著她桌上的鹽水鴨。
直到自己桌上也有了一盤鹽水鴨。
林漣漪小心地藏起驚喜，手指一動，正要趁談話暫停之時伸出筷子，不料對方淩影闕的弟子又開始發問：“伍姑娘，聽聞幻瀾出逃在外，佘晚舟遭到蛇妖族攻擊，亦下落不明。可是當真？”
林漣漪正色道：“怎會有假？此二人都是我佘夜潭之罪人，若是將其擒拿，必以其性命祭曆代潭主。”
此言一出，除了淩飛霏，其他淩影闕三人皆笑。
佘夜潭三名弟子皺眉，麵露不悅。林漣漪亦臉色微變，道：“怎麽？三位道友莫非以為我做得不對？卻不知有何指教？”
淩飛霏尷尬一笑，以眼神示意三人，令其止住笑意，忙對林漣漪解釋道：“我這三位師姐不懂事，伍姑娘莫怪。”
三人麵容中閃過不滿之意，卻沒有反駁，低頭各吃各的去了。
淩飛霏道：“其實我亦不明白，幻瀾竊取正統，實為佘夜潭之罪人，隻是佘晚舟所犯何錯？要說起來，貴派先潭主應是將正統傳給了他吧？”
林漣漪心中無奈，淩飛霏不以她單純的語氣說出這等話，她還真不習慣。她語氣冷了一些，義正言辭地道：“佘晚舟麵對蛇妖族攻擊，臨陣脫逃，僅他和馮姑娘、茶客、阿豺逃出來，如此不顧下屬死活，豈不是和幻瀾一般？”
淩飛霏笑而不語。
向氏道長笑出了聲，待吸引淩影闕之人目光後，露出他一口微黃的牙齒，嘲諷道：“我佘夜潭向來以本門強盛為宗旨，所謂正統，也隻不過是為了減少疑義利於穩定。如今佘晚舟、幻瀾皆無此能力，伍姑娘便是最佳人選。
“我天涯教觀海山上的教主之位，不就沒有正統嗎？上一代是你淩影闕的先闕主為教主，如今是萬蹤山，下一代說不定便是……又是什麽原來不起眼的分派。”
淩影闕四人臉色皆變。
駱老六、左濤洪會意，以嘲笑的神情望著淩影闕之人。林漣漪心中稱妙，借天涯教最高的那個位置的更迭說事，順便踩了淩影闕一腳，向氏道長說話倒厲害。
他言下之意，你淩影闕隻是因為走了狗屎運出了一個淩飛雪，才在天涯教中抬起頭來，否則什麽都不是。如今天涯教已經不姓“淩”了，說不定下一代要姓“佘”。
淩飛霏臉色隱隱發青，勉強撐起一絲笑容，道：“伍姑娘好本事，入主佘夜潭不過幾日，便有如此忠心的手下。我淩飛霏便看著佘夜潭將來是怎麽個強盛法。”
林漣漪笑道：“四位淩姑娘請看好，接下來佘夜潭會讓你們大吃一驚。”她說著，伸出筷子，終於得償所願夾了一塊鹽水鴨肉。
入口果然香嫩鮮美，味清淡一些又有鹽香，再添些從去年秋季珍藏至今完完整整的桂花，猶如畫龍點睛，一道菜瞬時有了靈韻。汁水流淌舌間，唇齒留香，當真回味無窮。
林漣漪驚喜，自以為這盤鹽水鴨很是正宗，忙又伸筷，夾了一塊便開始吃飯。
林漣漪，忍住，忍住。絕不能因為一盤鹽水鴨在下屬麵前失了儀態。
她每暗示自己一句，便開口送進一口飯。
鄰桌淩影闕弟子先後收回目光，低頭吃著飯菜，被平白嘲諷了一句，還被這次自家領頭的師妹授意不要會回罵，三人美貌之上皆顯露出陰雲，連動筷子的聲音似乎也輕了一些。
飯後，淩影闕一名弟子抬頭，以目光示意淩飛霏，得到允許後先行回房。另外兩名弟子也先後離開，隻剩下淩飛霏一人，待吃完後仍舊坐在桌邊，托腮似沉思著什麽。
掌櫃見她吃完，便走過來客氣地問了一聲有否吃完，有否吃飽，她點點頭，乖巧地示意掌櫃把剩飯剩菜收走。
掌櫃離開後，她瞥了林漣漪一眼，又繼續托腮沉思。
林漣漪抬眼時瞥見她的動作，猜想淩飛霏在等她，她迅速吃完飯菜，放下筷子於飯碗上，輕微的聲音示意著桌上另外三人。她輕聲道：“我吃完了。”
三人先後看了她一眼，見她果真將筷子放下了，才大膽起來，三雙筷子冷落了其他菜肴，有條不紊卻又爭先恐後地伸向桌子中央的鹽水鴨。
林漣漪鼻子一酸，嗅得盤中剩餘鴨肉的香味，隻覺痛苦不堪。
鴨肉之香如同遮掩在麵紗下的女子，要待揭開那一層清清淡淡的鹽香和絲縷香甜的桂花之香，才能真真品嚐到“她”本真的味道。
她想咽口水，又怕三名下屬發現，便一邊起身離開，一邊趁動作間咽了口水，向淩飛霏走去。
淩飛霏見她過來，也不驚訝，便微笑示意她坐在對麵，道：“伍姑娘今夜可有空？”
林漣漪笑答：“有空。淩姑娘有事與我商議？”
向氏道長等三人收回了筷子，看向鄰桌，謹慎細聽。
淩飛霏欣然道：“正是。伍姑娘如不嫌棄，不如今晚隨我去我房間一趟，我有要事與伍姑娘商議。”
林漣漪大概有了猜測，笑道：“好。既然淩姑娘已經吃飽，我們這便去吧？”
淩飛霏點頭，立即站起身，道：“也好。不敢耽誤伍姑娘時間，不過片刻商議罷了。”
林漣漪點頭，看向三名下屬，道：“你們吃完便各自回去吧，我要與淩姑娘商議要事。”
“是。”三人疑惑，皆不知何事。
“掌櫃，麻煩再送一盤鹽水鴨到我房間去。”淩飛霏經過掌櫃時，吩咐道。
林漣漪驚喜，然麵上依舊不動聲色。
“好，姑娘稍等。”掌櫃立馬前往廚房去。
林漣漪、淩飛霏二人一走，此處隻剩下三名佘夜潭的弟子和一名兼幹掌櫃和夥計之事的掌櫃。
駱老六和左濤洪一聲不吭地吃著飯菜，白米飯一碗不夠又加一碗。
向氏道長卻不知為何有些過於好奇，時不時望向二樓淩飛霏的房間，片刻後忍不住這種沉悶，開口道：“你們說，淩影闕和我佘夜潭有什麽好商量的？”
駱老六趁他好奇之際，伸出筷子夾了所剩不多的鴨肉一塊，道：“我說，你是不是太心急了？”
向氏道長一愣，問道：“什麽？”
駱老六輕蔑地看他一眼，道：“討好伍姑娘啊，別以為我們看不出你別有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