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章 控製
斜纖退出，吟暮看了一眼林漣漪的蒼白麵色，亦無驚奇，道：“隨我來。”
林漣漪深深呼吸，暫且壓下心中的不安，跟隨吟暮向房屋後麵走去。
房屋後麵，不是集會之地嗎
“火焰丹藏在山體之中，以防外界臥底發現奪走。當下此事隻有我、斜纖、你、行流知曉。敘閑要打理外界的事，我便沒有告訴她，以防她心生擔憂出現意外。”
二妖經過的集會之地空曠廣大，幹淨的土壤上草木不生，一直向前延伸到前方的樹林。
林中繁花似錦，鳥雀之聲不絕於耳。
林漣漪聽得越發接近的鳥雀之聲，卻油然想到，蛇妖族的地盤上生長的鳥雀，等同於暮雪千山上，當初為蛇妖族統治的雪兔精族，依賴於蛇妖族的統治，雖時有部分為統治之妖食用，大部分還是和平安樂的。
如今鷹魔族統治下的其他魔妖精，不知境況如何
從樹林邊緣開始，山麵向上而去。穿過樹林，到一定高度，又沿著這層高度，向右側走去，不知行了多久，見一棵盛開夏花的大樹，樹上滿是並蒂花，於其他一般花樹之中格外亮眼。
吟暮在並蒂花樹下放慢腳步，伸出手指，卻是指著後麵的花樹，一棵棵數了過去，數到第二十四棵時，才停下腳步，化為半蛇，以蛇涎塗抹於山體一塊凹陷的石頭上。
那石頭原是一株像極了石頭的草，草葉張開，便成凹陷的石頭。此刻受蛇涎刺激，竟如含羞草一般閉合起來，露出了原本張開的草葉後遮擋起來的兩塊凸起的石頭。
吟暮兩手按在石頭上，向外轉動，一陣沉悶的聲音從石頭轉動的縫隙間傳出，也隻有站在石頭外一步遠的距離上才能聽得清楚。
隔著右邊一棵樹的位置，一道很是傾斜的暗門打開了。
但見這暗門口寬兩尺，高一尺，小得很。
吟暮回頭看看林漣漪，道：“化為半蛇，你勉強能過去。”言罷，她化為完全的蛇身，從中一溜煙鑽了進去。
林漣漪早已化作半蛇，當下隻有勉強鑽入，於純黑如夜的洞口中擠進去，心中痛恨為何紅綢的血脈隻能讓她化個半蛇。
待她全身進入洞口，暗門合上，外麵仍舊是風平浪靜，鳥雀之聲淹沒了此處蹊蹺。
所幸通道不長，約莫一丈罷了。林漣漪擠出通道，放鬆地呼了一口氣。
她習慣地睜著眼睛，用蛇妖的感知能力感受這個純黑的世界。
一個才鑿開不久的暗室，地麵、牆壁、上頂上凹凸不平，可比洹山崎嶇的表麵。暗室之中除了中央的小匣子，便是空無一物。
二人蜿蜒到小匣子前，吟暮化為半蛇，拿起小匣子，道：“這就是火焰丹了，閉上眼睛。”
林漣漪緊緊閉目，“凝視”著小匣子，見吟暮小心地打開，待露出一道縫隙時，便有明亮的白色光芒衝了出來，將吟暮麵上照得通亮。
林漣漪站在側邊，心中一震，僅瞬間工夫，吟暮麵上已如烈日炎炎下的土地一般發燙，白光繞過吟暮身體，射向背後牆壁，崎嶇不平的牆壁竟也在瞬間燙成熾熱一片。
感知能力之下，整片牆壁的溫度幾無差別，於昏暗的視界中呈現刺目的亮色。
她眼前發白，忍不住立即凝成屏障，攔下了小匣子的縫隙裏衝出的光芒。然蛇妖族無所不在的感知能力仍舊令其痛苦不堪。
人族絕不可能體會到，何為閉著眼睛也能被“灼瞎”。
整個暗室，被一道縫隙裏衝出的光芒照耀得如同十日蒸空的歲月。
忍受又不過一會兒，二妖於周身皆凝起屏障。
吟暮繼續打開小匣子，一片片白芒猶如越掀越大的熾烈白浪一般，翻湧得瘋狂。
林漣漪竟心生窒息之感。
她聽見吟暮的呼吸聲，似乎稍顯沉重了一些。
徹底打開小匣子，二妖已漸漸習慣火焰丹威壓下的恐怖，隔著屏障朦朧地感受著火焰丹的模樣，見它一顆純白渾圓，猶如正常的內丹。
熾烈的溫度讓小匣子也變得滾燙，吟暮手中微微顫抖，僅讓林漣漪看了一眼，便立即合上。
二妖緩了一會兒，暗室及小匣子也緩了一會兒，漸漸降下了溫度。
吟暮當下小匣子，仍舊擺在暗室地麵的正中央，起身對林漣漪道：“並非隻有我蛇妖族發現了泣離江結冰，西北大漠、百瑣莊也都發現了。”
林漣漪一驚，百瑣莊也發現了
這麽說，百瑣莊站在結盟這一邊，可能另有涵義
人族隻有同意結盟，讓人族聚居地與鷹魔族的戰爭早些結束，因為泣離江結冰，不僅對鷹魔族而言是災難的預兆，對人族也同樣是。
他們身為正道，日後還要準備救濟從北方南下的難民，及冰寒之氣外泄引起的種種災難，戰場上不能消耗過多，那便隻能結盟，把邪道拉下水了。
至於蛇妖族，在林漣漪的猜想中，人族對蛇妖族的惡念定然勝過單純的善良。
就算隻是雪崩，蛇妖族短期內也不可能回到暮雪千山，如今泣離江結冰，更不能回去了。戰爭結束以後，蛇妖族搶奪人族聚居地也成必然。
與其讓蛇妖族在戰後搶奪土地，倒不如戰爭之中，便把他們拉上戰場，既消耗他們的力量，又節省正道的力量。
一舉兩得啊。
“我身為蛇妖族首領，實在一籌莫展。倒是西北大漠立即派人前來問我，可否試一下火焰丹。
“他們向我解釋了火焰丹的威力，我震驚於它驚天的威力，卻也懷疑他們是否不安好心。”
“但是，我也不想帶著蛇妖族，在人族聚居地上過於長久地待下去。洹山隻是暫時居住的地方，且護身盞、洹山的入口，都在他們的掌握之中。
“我住在洹山一日，心中便不安一分。
“我們的根基，都被他們西北大漠控製了啊。
“到如今，唯有和香城、錦衣城的勢力是完全由我們自己建構起來的。
“我們必須在暮雪千山紮根，越是懷疑西北大漠別有用心，越是要及早回到暮雪千山。”
“他們有一個神，說這火焰丹乃是神使給我的，我便勉強接下了。打算接下之後，再與斜纖、行流他們商量著決定。
“此事無解，我們隻能做下去了。
“他們讓我做最終決定，我知道，我們三個心向暮雪千山的蛇妖，其實都是很想回到那裏的。
“到了那裏，才會安心。
“所以，我決定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