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
北境,寒焰極地。
灰藍色的天空中飄著鵝毛大雪,被狂風吹著席卷肆虐。入眼處便是白茫茫一片大地,遠近處遍布冰山,冰棱旁逸斜出。古有言“北境多島,終年酷寒”自然不是浪得虛名,而這寒焰極地更是北境至北,傳說冰雪萬年不化,甚至能凝結住火焰,因此得名。
青年身著玄色鬥篷,身形挺拔,在白的刺眼的雪地裏分外顯眼。而立在他身後的另一個人,穿著似門徒模樣,身負兩把巨劍,正四下環顧著,仿佛在防備著什麽可怕的東西。
“白澤,出來吧。”青年取下頭上的鬥篷,銀色的發絲傾瀉而下。
四下寂靜,唯有極地的寒風刺骨瘋狂的呼嘯著。
“言殊大人,難道是神宮線報有誤?這裏似乎沒有神獸白澤出沒的跡象。”門徒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四周,詢問玄衣青年。
原來來人是當今三大修行名門之一的玄裔神宮的人,而這被喚為“言殊大人”的青年想必便是玄裔神宮的新任神官長,言殊。
言殊麵色如常,眉間已染上一層薄霜:“白澤,你通萬物情,知天下事,如今危機四伏,為何還不現身?”
風雪依舊,遠方的雪上傳來“隆隆”的回聲,仿佛天神之怒。
“危機四伏?神官長何出此言。”遠方傳來渾厚粗獷的聲音,傳聞神獸白澤能言,遇賢而出,如今看來果真如此。
“近日南沼妖族異獸皆有異動,預言中的百年安寧也臨近盡頭,白澤君不會不知吧?”言殊身後的門徒司追朗聲道。
“那神官長來此處,可是為問我妖神轉世降在何處?”白澤的聲音粗重,隱隱有了絲壓迫之感。
“正是,還請白澤君告知。”言殊微微欠身,周身卻防備的緊繃著。司追也迅速握緊了巨劍劍柄,雖處於冰天雪地中,冷汗仍自額角留下。
“哈哈哈,曆屆神官長都與我交過手,想知道答案,言殊大人不必相讓,動手吧。”
話音剛落,狂風更盛,夾雜著冰雪打在臉頰上,生生作疼。獸嘯穿透長空,振聾發聵。
“你先退到一邊,別過來。”言殊回頭急促囑咐。
玄裔神宮的勢力無論在北境還是在五洲都是數一數二的存在,而曆屆神官長更是互相廝殺,優勝劣汰的產物。一將功成萬骨枯,是絲毫不誇張的寫照。此戰若是言殊與任何旁人,結果自是一目了然。然而遇上上古神獸白澤,戰局便難測起來,也無怪司追如此不安。
一道驚雷過後,蔚藍色的八卦結界於空中浮現,白澤踏虛空而來,高約九尺,渾身雪白,揮舞著巨大的雙翼,大有睥睨眾生之姿。
言殊雙眉緊蹙,玄衣在風的吹拂下獵獵作響,他伸出了雙手,掌心早已成型的防禦結界閃爍著湛藍的光躍躍欲試。
白澤的雙翼極速拍打著,眼見著烏雲密布,竟在這極地引起了罕見的颶風。一瞬間,鬼哭狼嚎,仿佛地獄之門被打開,無數厲鬼哭訴著,在風雪中肆意宣泄著仇恨。
“這白澤是司鬼鎮邪的神獸,言殊大人千萬當心!”司追站在數十米開外,仍險些被颶風裹走,勉強站穩提醒道。
須臾,三股颶風裹挾著冰雪,迅速的向前推進,竟漸漸成了包圍之態。所到之處,削峰去雪,滿目瘡痍,颶風越來越疾,自天而下,風力之狂暴席卷整片寒焰極地。
而颶風中心,言殊表情淡漠的聽著耳邊的鬼哭狼嚎,緩緩舉起雙臂與肩平齊:“得罪了。”
青鹿道宗,主峰。
青鹿道宗的入門訓誡是流傳千年的規矩,通常是在弟子入門後的第二天。眼下,高台之上端坐的便是青鹿道宗至高無上的天尊,而兩手側則分坐著三位長老,和一個空的席位。
“大師兄,天尊手邊那個空著的席位是誰的啊?”許虛跟在大師兄身後好奇的問。
鹿鳴早已懷疑許虛的身份,卻是看破不說破,神色如常道:“那個席位便是給師尊留的,師尊閉關七年,推算著這兩天也該出關了。”
“師尊為何閉關這麽久啊?”許虛一邊隨著新入門弟子叩拜天尊,一邊小聲問身邊的鹿鳴。
鹿鳴眉頭一挑:“師尊當年下令囚禁鹿羽,沒想到那個畜生竟然大吵大鬧闖進棲無殿,要麵見師尊。當時師尊正在氣頭上,便說要逐他出道宗,沒成想這畜生連師傅都傷。要不是當日天尊也在,出手降住了這畜生,後果不知道有多嚴重呢。”
許虛在腦海裏回想了一下鹿羽的草包模樣,不禁懷疑道:“師尊真是被鹿羽師兄所傷?”
鹿鳴不假思索道:“那還有假?天尊要開始入門訓誡了,快快住嘴。”
天尊麵前的羽簾被緩緩拉開,他麵容枯瘦,雙眼卻如炬,麵頰有虯髯,身著印有太極八卦的寬大道袍,樸素卻令人過目難忘。身後的太極掛布高懸,正是青鹿道宗聞名於世的八卦結界,尋常人隻能在傳說中聽聞。
“諸位新弟子聽訓,吾青鹿道宗始於千百年前,為救蒼生於水火,傳道受業於天下,太祖師有言:匡扶正道,鏟除奸邪,乃道宗之責,乃弟子之任。望諸位無論複試是否如願,都能恪守此條,以天下為己任,護蒼生,救萬民。”
許虛俯首聽著,心裏隻是冷笑,護蒼生救萬民?鹿羽便不在這蒼生,這萬民裏?這群道士每日滿口仁義道德,行事卻不辨黑白,不知誆騙了多少世人。他們口中的正,便是要滅絕南沼所有妖、獸的性命,何其殘忍?何其暴戾!
“接下來,就請諸位回去準備吧,複試於兩天後在觀仙台舉行。屆時會有玄裔神宮和靈雀禪寺的道友前來觀戰切磋,各位務必上心。願在比賽中拔得頭籌,為道宗添彩。”天尊說完,羽簾又被重新放下。
眾弟子拜謝:“定不負天尊厚望。”
許虛站起身,嘴角勾起了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喃喃自語道:“師尊出關,弟子複試,道友來訪,嘖嘖嘖,這青鹿道宗果真要熱鬧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