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章 落子無悔
“太子殿下已經成功剿滅了土匪，物資也悉數尋回，隻不過現在太子殿下正在想辦法治理西北沙患和緩解災情，他革了原來荊棘城守胡乾的職調任南方新城的知府蔣一舟當新的城守。”
“蔣一舟？是那個強行斬了自己長官兒子的然後百姓聯名告上京城來向朕求情的那個？”皇帝半躺在床上有些虛弱地說完，咳了幾聲。
現在的皇帝臉色蒼白，臉也消瘦了不少，一如他要求何譽回宮時的狀況，其實他的情況比表麵上看來更加糟糕，或許也撐不了多久了。
“是的，隻不過雖然蔣一舟在那件事之後安然無恙，可他剛正不阿的性子也太過直爽，所以他明裏暗裏得罪了不少人，以致於他多年來一直沒有機會升遷。”李則實話實說，官員之間“互相照顧”的事大家都清楚，所以他也就沒有和皇帝打啞謎了。
蔣一舟過於正直，做事也不夠圓滑，到現在也沒有被人搞死已經是好運了，還在新城好好地當了七年的知府，賺足了百姓的信任與愛戴。不過就算蔣一舟在處事方麵做得不好，但這個人還是很有才能的，而且他很憤恨別國侵略之事，做事也強硬，何譽把他調到荊棘城當城守也是好好思量了一番才敲定的，有他守著西北重要的城市必能讓這片土地更加安定下來。
“譽兒倒是會選人，咳咳……不過他能選中蔣一舟怕是也有舒銘的功勞吧！”說著皇帝用手帕捂住嘴咳了幾聲，“舒銘為人正派，能力很強，做事圓滑，對朝廷也衷心，若不是丞相這個老家夥在，他會是丞相的最佳人選，他站在譽兒一旁也算是件好事。朕記得舒銘還有一個女兒是吧？”
“是的，舒太尉的獨女舒棠今芳齡已二十一，出嫁的年紀早已到了，奴才聽說這舒棠容貌昳麗，溫婉大方，教養也極好，皇上是想……”李則小心地問。
“讓她入宮給譽兒當側妃。”皇帝淡淡地說，“譽兒在娶正妃的時候就已經失去了優勢，這側妃……舒銘擁有的勢力也不容小覷，等舒棠嫁給譽兒，舒銘便能死心塌地地輔佐譽兒。”
“那是否等太子殿下回來再提？”
“不，你現在就去擬旨。”等譽兒回來肯定會拒絕這門賜婚，所以他要先弄得天下皆知，到時譽兒為了顧全大局就會妥協了。
李則沒有多言，他明白皇上下的決定基誰都動搖不了，更何況是現在想趁著自己剩下的日子已不多卻想要穩定太子地位的皇帝。
“皇上，該喝藥了。”李則接過宮女手上端著的藥，皇帝自己伸手接過仿佛沒有味覺似的一口灌了下去。這段日子他天天服用這種藥壓製體內的毒，現在已經快要極限了，但他拚命地要活著，他的事還沒有全部做完，他現在還不能放手。
“四皇子那有什麽消息？”皇帝突然開口起。
李則早有準備，說道:“四皇子最近還算安分，隻不過有人看見他與丞相似乎有來往。”
“浩兒這孩子不錯！”皇帝說著閉上了眼，“但是相比譽兒，浩兒行事太過冷酷，不留一絲人情，而且心胸狹隘，手段毒辣，自古皇帝多無情是不錯，但浩兒心中對皇位的執念太深，他日登基也不一定是好事。澤兒性格太過浮躁行事風風火火，而且他與浩兒交好定是知道浩兒的野心怕是不會和浩兒爭皇位的。漣兒應該是唯一一個對皇位不感興趣的，至於晨兒，性格怯懦，不成大器。隻有譽兒心思縝密，性子剛中帶柔，且頗有遠見，他在民間這幾年也算深入了解了民情，這對他日後統治江山很有用處。至於剛硬的手段，朕相信他會慢慢磨練出來的。”
聽了皇帝的解釋，李則眼中閃過一抹驚訝但又迅速斂去了。他以為皇帝千方百計把三皇子送到儲君的位子隻是因為對安貴妃的執念，沒想到皇帝已經思考過了種種利害關係，他突然有些欣慰，皇上還是那個皇上，無論在什麽情況下都會保持理性的思考。
“李則，朕知道你在想什麽，你跟了朕快三十年了吧，你了解朕的，朕再怎麽犯糊塗都不會把辛辛苦苦管理了大半輩子的江山毀在自己手裏。咳咳……”
“皇上，您還是休息一下吧……”李則還沒有說完，皇帝擺手說明他沒事。
皇帝咳了好久才平複下來，繼續說：“李則，朕的時日不多了，你是朕最信任的人，朕走後，你先服侍譽兒一陣吧。”
“……是。”李則應道，皇帝的命令他都會服從，這是他這麽多年走來的原則。
“你今年也四十了吧。”不知道是他的喃喃自語還是在問李則，皇帝歎息了一聲，“你也在宮裏服侍了朕大半輩子，朕會告訴阿譽，等他根基立穩的時候，讓你會老家好好養老……”
“皇上，奴才並不曾想這些。”
“朕知道，你在朕身邊二十多年做什麽事都盡善盡美，這麽多年你提醒了朕不少，說起來還是朕虧待了你……”
“皇上！”李則突然跪在地上，眼眶有些紅，“沒什麽虧待的，能夠服侍皇上是奴才的福氣，無論做什麽都是奴才自願的。”
皇帝歎了一口氣，“你起來吧。”李則起來站在皇帝床邊。
皇帝繼續說：“浩兒與丞相勾結的事就留給譽兒親自處理吧，要是他沒本事栽在了兄弟的手裏也怪不了誰了。”帝王誰又不是踩著兄弟的身體上來的嗎？那時若他死在了兄弟的手裏，又怎麽會有現在的功績？
四皇子府內。
“四皇子，有消息說太子已經成功剿匪並尋回物資了，隻不過什麽時候回宮還不知道。”於捷說道，“密探回報，太子好像還在查什麽事情，貌似還出現了原國的奸細……”
宇文浩終於轉過身皺著眉說道：“奸細？”
“是的，隻是太子周邊防守嚴密，密探打聽不到更多的消息，太子周圍的人都知道蓮衣姑娘的身份也都防著她，所以……”
“哼，本來也沒指望那個女人能排上多大的用場！”
“既然這樣，那太後為什麽還要安排蓮衣姑娘跟著太子去剿匪？”既然已經知道太子他們會防著蓮衣，那蓮衣過去豈不是太多餘了嗎？
“太後是想借著這件事了解宇文譽的能耐有多大吧？現在宇文譽這段時間內成功剿匪並且找到、籌集到物資不就已經知道他的能耐了嗎。”宇文浩臉色冷然，父皇這次讓宇文譽去不就是想趁機提高宇文譽在百姓心目中的影響力嗎？雖然這次匪患有些棘手，但是相比領兵打仗卻容易了很多，包括宇文譽辦的選賢賽……無不體現著父皇的偏心。
宇文浩咬著牙握緊拳，憑什麽宇文譽這麽輕易就得到他夢寐以求的東西，憑什麽宇文譽一回來就能得到父皇的重視與偏愛……
於捷看到宇文浩憋著勁額頭上的青筋暴起，還有他陰狠的眼神，脊背上蒙了一層冷汗，他趕緊低下頭。
宇文浩閉上眼深深地呼吸了幾口氣，放開握緊的拳頭，既然父皇把宇文譽送到偏遠之地，那他就讓宇文譽永遠地待在那裏……
石澤城內
葉子魚正在和冷銘哲下圍棋，她發現這個世界並沒有圍棋這樣的東西，她就叫人趕製了一幅圍棋打發時間，本來她是不喜歡玩圍棋的，但是她在這把冷銘哲碾壓地體無完膚讓她很有成就感，她就覺得圍棋挺好玩的！
“啊，不來了，都是我輸，不玩了！”冷銘哲耍賴地攪亂了棋盤上的棋子，氣得葉子魚給了他一巴掌子。
“葉子。”倪橙走過來叫道。
葉子魚叫她過去，“橙子，過來一起玩啊。”
倪橙走過去，看著棋盤上的棋子說：“這遊戲怎麽玩啊？”說著，她手指蘸上水在棋盤上寫著：有新進展，弈哥哥發現郭守高了貪汙的證據了。
葉子魚若無其事地繼續和冷銘哲開了新的一盤，“什麽？”
倪橙繼續寫：賬本，不過他隻是看見郭守高拿了一下，之後藏在哪裏弈哥哥並不清楚。
葉子魚坐著一動不動，思考著問題，乍一看別人還以為她在想下一步怎麽落子。
冷銘哲看她出神了，想偷偷地移動一顆棋子，葉子魚一巴掌拍到他的手上，“臭小子，落子無悔知不知道，無論你後麵是輸是贏，你這一步走了就走了，沒有回頭路了，不許反悔！”
“遊戲嘛，幹嘛這麽認真！”
“人生如棋，棋如人生，世界上很多事情你一旦做了，就沒有反悔的餘地了，就看你有沒有彌補的機會啦。”葉子魚說著，意有所指。
“若是連彌補的機會都沒有了呢？”
“那就永遠帶著那份遺憾下地獄唄。”
“哇，這麽狠？！”
“沒辦法，上天最公平的就是世界上的每件事都是要付出代價的，你得到什麽，失去什麽，到最後恐怕也數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