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切勿姐妹相殘
二太太不停的撥著佛珠，無論如何念心經，心裏還是靜不下來。念雨已經出了牢房很久了，越久，她的心就越不安。
二太太歎了口氣，看著手裏的佛珠，眼神呆愣愣的，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真是孽啊！從娶自己進武府的時候，孽種就已經種下了。這一生都是如此，淡的如水，沒有一點滋味。
當初老爺的決定就是錯的，不該娶三太太進來，種的孽因，現在成為的就是孽果！想到念雨那被恨意蒙住的眼睛，她的心就像是在刺刀上過了一遍，已經痛的麻木了。
“娘親！”
二太太茫然的回過頭，見來人竟然是念晨，她的臉頰已沾滿淚跡，說不出的痛楚。
“你怎麽來了？”
巡捕房的人替念晨開了鐵門，這可是她花了不少的錢才買通的，剛看到娘親那蒼老不少的容顏，眼淚就再也止不住了。
“娘親，你怎麽樣了？對不起，我不能來陪你，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們出去的！爹爹被關在另一個地方，根本不讓人探視，花了不少的功夫，才準我看你一眼。你都瘦了好多，對不起，念晨來晚了！”
二太太欣然的笑了，無所謂的搖搖頭，怕是這一次真的出不去了，不過這樣也好，這輩子心累啊，下輩子再也不要那麽痛了。
“念晨，你來的不晚，你來得剛剛好，我正想跟你說話。”
“您想跟我說什麽？念雨呢？她不是跟你關在一塊兒嗎？”
“先別管那麽多了，聽我說，這麽多年，我對念雨的愛完全超過了你，我知道你心裏有怨言，這些我比誰都清楚。你總是偷偷地流淚，或許，你應該還不明白吧，你才是我的親生女兒，為什麽我偏偏獨寵念雨？”
念晨搖搖頭，她是不懂，根本就不明白，不懂為什麽總是自己的錯，漸漸地，和娘親的話也不多了，甚至見上一麵連絲毫感情都沒有。但是她不恨，就算心裏再怨，她對娘親和爹爹的愛還是不會減少的，要不然就不會那麽擔心了，就算救他們要搭上性命，自己也絕對會那麽做的。
二太太摸著念晨的頭，已經很久沒有這樣了，小的時候，娘親就愛這麽摸自己，總是會摸著她的頭，說著貼心的話。
後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了，更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念晨都快忘記了這種感覺，再次感受到的時候，發現已經過了那麽多年，事物變了，時間變了，身份變了，唯獨人沒變。
“念雨自小受的寵愛就比你多，念英的也是，也隻有你，一個人活在自己的世界裏。我覺得這樣很好，不問世事，哪怕再有怨氣，也會在朝陽出現的那一刻，化作一縷青煙，飄散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娘親真的那麽認為嗎，她當真以為，自己可以百毒不侵，以至於忘卻了所有的關懷，隻存在於自己的世界裏。
“念晨，你其實和她們一樣，在娘親的心中，你一樣是很優秀的，你甚至還比她們優秀。念雨和你一樣，她也很怨，但除此之外，她還很恨，她恨我們每一個人，她甚至恨自己，她的心裏已經千瘡百孔了，我不能看到她自己毀了自己。”
“因為這樣，所以您才把給我的愛，原原本本的移交給她的嗎？”
念晨的眼淚裏，似乎沾滿了所有的委屈，有著不公，有著痛苦，還有些可笑。
“我不是移交，我是付出，我想把這些關懷，修補她的痛苦，但是我現在才發現，我錯了，我從一開始就錯了。”
是啊，她真的錯了，如果不是錯了，那為何念雨會那麽恨呢。她什麽都沒有挽救回來，甚至連自己的心都搭了進去，沒有出現絲毫的波瀾。
“你大娘的死，對念雨來說就像是末日，仿佛整個天都塌了下來。你爹爹不止一個男人，還是三個女人的丈夫，三個女人的爹爹，他無法顧及每一個人的感受，我作為她的妻子，必須為他分擔著沒一點傷害。念雨也正是因為這樣，感覺武府已經沒了歸屬，相比而言，你應該比她幸福。我以為，我做的這一切，全部都是對的，但我卻沒有想到，我不僅傷害了你，而且還眼看著念雨墜入萬丈深淵。”
因為這樣的嗎，念晨定定的看著她，娘親的眼角劃過一絲清淚。
原來娘親是愛自己的，整個武府都是無辜的，沒有誰是魔鬼，擔心心裏的陰影，比魔鬼還要可怕。
娘親為什麽告訴自己這些呢，她疑惑的看著娘親，這一刻，仿佛整個世界都溶入了一灘死水之中，讓人喘不過氣來。
“娘親，你告訴我這些，是想讓我原諒念雨嗎？還是為了讓我不要恨她？那她呢，她會恨我，恨到骨子裏，無法自拔。”
“你要記住我的話，無論是你和念雨，還是你和念英，你們都是武府的女兒，是長在一棵樹上的果實。老天讓你們長在一棵樹上，不是因為想要更多的果實，而是因為你們是一樣的。姐妹就是連在一起的根，不該有恨，也不該有怨，不管是我，還是你們的爹爹，都不願看到你們姐妹相殘的一天，為了你們，你必須得記住這句話！”
念晨愣住了，娘親怎會說出這樣的話，念雨就算再恨自己，也不可能拿著刀捅人啊！念英雖然和武府沒有親緣關係，但自己是把她當做親妹妹來看待，她怨恨自己，也是因為少東的關係，自己和少東是永遠都不可能的，她和自己也談不上相殘的時候啊！
“娘親，我們三個都是姐妹，就算有些怨氣，不過是平時的賭氣話罷了，不能作數的。我不會看著姐妹情誼散去的，就算有那一天，我依然會站在她們的角度想，絕對不會恨的。”
二太太歎了口氣，想說些什麽，卻怎麽也開不了口。她取下了手上的佛珠，放到了念晨的手裏，定定的看著她，仿佛在說著一輩子最後的話。
“念晨，很多事情，你都看不太清楚，你看不明白怎麽回事，你也不知道以後會發生怎樣的事情。我隻求你們都平平安安的，這串佛珠跟了我很久了，每次誦經禮佛，卻沒等到祥和的一天。念雨其實很可憐，千萬不要和她有衝突，你把這串佛珠交給她，就說是我乞求她留下，讓她保重，你們也要保重啊！”
二太太揮了揮手，示意念晨可以走了，然後背過身去，再也不願回過頭來。
念晨看著手裏的佛珠，一步步的邁出去，那步伐沉重的如稤千金。
她和念雨有兵戈相見的一天嗎？她和念英真的回不到過去了嗎？姐妹相殘，那是怎樣都想不到的時候，怎會在娘親的口中說出？
念晨好似徘徊在風雨中，除了冷的哆嗦，再也找不到任何的感覺了。
萬萬沒有想到會有這麽一天，武府就這麽晚了，徹徹底底的完了。寶芝林的關閉，就像是一個輝煌的時期告一段落般，連絲毫的預示都沒有，就這樣隨風飄散，好似從未發生一樣。
不知道以後會怎樣，心裏麵都亂極了，何時能夠找到一個港灣，哪怕隻是片刻的停留，也能讓她安心些。
念雨的恨意何時消退？念英何時能夠找到？自己又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