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決絕
這持續裏幾個月的戰爭終於結束了，雖然對於這個結果是心裏有底的，但也不如擺出來，成為事實心裏來得穩當。
孝宣帝大悅，荀驍還沒有回來，就大把大把的賞賜往成王府裏抬，他一點也沒考慮到，荀驍會不會用他賞賜的東西來招兵買馬反了他。
畢竟在他眼裏，荀驍是他寵愛的，但性情冷淡的皇弟，是親人，他們是不可能打起來的。
舒青悠接到消息時，心裏很有一種衝動，去找他，可是不能，她一個王妃，不能隨意離京的。
舒青悠想了又想，還是忍不住，看了一遍手裏的信，這是荀驍凱旋時送回來的，舒青悠知道荀驍也很想念她。
舒青悠把周致找來，問道:“周叔，王爺大概要多久才能到？可有回來的路線？”
周致作為管家，自然有接收消息的辦法，而且了解得更加詳細，他似乎明白舒青悠的心思，便道:“王妃，從夜城到京都，帶著軍隊，最早也要半個月，至於路線，這就不一定了，不過西疆到京都的官道在白州有交叉，王爺他們一定會從那裏經過的。”
舒青悠點頭，白州她是知道的，離京都有一段路程，快馬也要兩天才能到。
既然決定了，舒青悠就不再猶豫，當即進宮去向孝宣帝請旨。
影兒拉住她，道:“小姐，天快黑了，不如明早再去。”
舒青悠看著天，即將入夏的天，白天稍長，可也確實在開始天黑了。
那便明天早點去吧，也不急於一時。
第二天一大早，幾乎是官員上朝的時間，舒青悠就梳妝打扮著進了宮。
不過也確實太早了，孝宣帝剛上早朝去了。
舒青悠昨夜睡得並不怎麽好，就在臨宮裏閉目養神起來了。
一個人輕手輕腳的走進來，將一件薄毯蓋在舒青悠身上。
舒青悠趴在桌上，並沒有睡熟，感覺到身上多了東西，立刻就起身了，看著來人。
荀明欽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笑臉，“皇嬸。”
舒青悠一進宮，就有人來通知他了，荀驍大勝的事他早就知道了，而且還毀了一套茶具，看舒青悠這個樣子，就不像是要在京都等他回來的。
他想著，眼裏閃過寒光，不能讓荀驍安全回來，皇叔，這可怪不得侄兒了。
舒青悠將毯子收起來，還給荀明欽，“多謝，二皇子也這麽早起來？”
荀明欽如今在朝堂並沒有任職，所以無需早朝，根本用不著這麽早起來的。
“皇嬸似乎很不喜歡我？”荀明欽可憐兮兮的說。
舒青悠自然不能承認，搖搖頭，“二皇子很討人喜歡。”
荀明欽就像沒聽明白舒青悠的話一樣，開心的笑了，“那皇嬸喜歡我的話，可不能將我拒之門外了。”
每次興致勃勃的跑去找舒青悠，都被攔在王府外麵，還不能硬闖，也是荀明欽有這個耐性，要是普通人，早就放棄了。
舒青悠沒有說話，荀明欽幹脆坐在舒青悠的旁邊，努力的想要挑起話題，可舒青悠就是一副不愛說話的樣子，荀明欽也無可奈何，到後麵就這麽安安靜靜的陪著她。
有荀明欽在，舒青悠也不可能趴下休息了，隻能打起精神耐心等。
過了一會兒，東邊冒著紅光了，薛仁才過來道:“成王妃，皇上召見，請吧！”
舒青悠趕緊跟著過來。
看著舒青悠毫不猶豫的走了，荀明欽緊緊的握著拳頭，很不甘心的樣子。
順利見到了孝宣帝，隨便客套了兩句，舒青悠就直奔主題，道:“皇上，臣婦想到白州迎接王爺，希望皇上批準。”
“弟妹和皇弟的感情可真是深厚，不過幾天就等不了了，這也不是大事，哪用得著請示朕？”孝宣帝哈哈大笑，又道:“你們二人成親也快一年了，該有個孩子讓成王府熱鬧熱鬧了，去吧。”
得到允許，舒青悠的心也幾乎飛走了。
她謝了恩，出了皇宮，然後回王府將準備好的東西帶上，和影兒一同坐馬車，低調的啟程去白州。
一路上帶著羞澀，忐忑的心情，影兒如今更加沉默，就算舒青悠說，她也隻是簡單的應兩聲。
想到荀驍看到她可能會有的表情，舒青悠又忍不住露出笑容。
京都的城牆上，有人看著這輛馬車駛向看不到的地方，然後笑了。
荀驍要回來了，朝堂上可能又要有一次大洗牌了，上次洗牌，還是左相季雲常因為疏忽，一件事沒辦好，惹惱了孝宣帝，堂堂左相，已經成了一個小小的侍郎了。這跨度可不是一般的大，還記得當時孝宣帝的原話是:“果然年輕人缺經驗，總還是不夠的。”
不止朝堂上風起雲湧，京都的一間酒樓裏也在進行著紛爭。
有人說:“應該趁此機會，讓荀驍死在外麵。”
也有人說:“坐山觀虎鬥，我們還是等等，讓他和皇帝鬥，然後才能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各有各的意見，爭爭吵吵，惠王抬了一下手，說:“不用著急，這不是都過來了嗎？再多點耐心，會得到更好的結果。”
眾人安靜下來，惠王眼裏一道暗芒閃過，功勞有了，可要讓朝廷裏那幫人認同，可不一定有那麽容易，嘿嘿，他倒是要看看這個聰明的皇弟能做到哪個地步。
兩天後，舒青悠就到了白州，並住了下來，打算等荀驍。
空閑時間，她拿出一套黑色的男裝，在上麵繡上一支紅梅，舒青悠想象著荀驍穿上它的樣子，整個人都柔和了。
這衣裳是她找布料自己做的，這是她給他做的第一身衣服，算是銀針的回禮。
梅花繡了一大半了，等見到荀驍，就差不多可以將這身衣服送給他了。
舒青悠懷著期待的心情，等了幾日，終於走了軍隊的消息。
行軍隊伍還在十裏外，不過有了方向，知道他們的路線，舒青悠就繼續往那邊走。
影兒完全的服從舒青悠，一點也沒有嫌累。
“影兒，你說驍看到我，得多吃驚啊！”舒青悠臉上掛著都沒怎麽止住過的笑。
影兒沒有回答，還是一副冷清到極致的樣子。
“影兒，還有多遠？”沒多久，舒青悠就問道。
影兒撩起馬車的簾子，和車夫交談了兩句，回答道:“沒多遠了，許多路過的人都在討論。”
討論什麽？自然是這打了勝仗的軍隊。
舒青悠收拾好了東西，從窗子看了一下日頭，快午時了，而且天氣晴朗，有點炎熱，或許他們在休息了。
果然，沒多久，就看到穿著盔甲的士兵，他們在路邊的草地上停下休整。
又是過了一截，舒青悠看到了周毅，連忙讓車夫停下，她小心的下車，帶上東西……那套衣服，走過去問周毅，“少將軍，王爺呢？”
周毅在這場戰爭中對荀驍可是刮目相看的，幾乎要到了崇拜的地步了，看到舒青悠，先是一愣，然後才道:“參見王妃，王妃怎麽過來了，王爺，王爺……”
周毅似乎不知道怎麽說，不過他覺得舒青悠可能不在意，可這也輪不到自己說，便道:“王爺在那邊，林子附近。”
舒青悠想也沒想就往林子那邊走，影兒自然是緊緊跟著。
官道附近的林子不太大，不過附近沒有什麽人煙，隻有兩條雜草叢生的小道，依稀能看到一條有人走過的痕跡，舒青悠順著這條路走，叢林子邊繞過，遠遠看見了山和湖。
湖邊有人，一眼就能知道那是荀驍，隻不過荀驍身邊還有一個女人，這個認知讓舒青悠很不舒服。
她靠近了一些，也不知道荀驍在做什麽，竟沒有發現她們。
一叢高高的蘆葦擋住了舒青悠的身形，可舒青悠卻能清楚的透出蘆葦之間的縫隙看到那一邊。
那一邊，荀驍有著一張俊美無雙，比季雲常還要俊美的臉，疤痕什麽都沒有，可舒青悠就是知道他是荀驍。
而他旁邊，是一個很有別國風情的女子，那女子生得貌美，特別是笑起來，那嘴角上揚，又有幾分單純。
兩人靠得極近，更貼近，舒青悠看到他們抱在一起，甚至嘴貼著臉。
淚水毫無征兆的滑落，舒青悠沒有管，對著影兒張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來，隻是轉身就走。
她沒有打擾他們，悄悄地來，也悄悄的走，她的心都痛得麻木了。
舒青悠努力的讓嘴角上揚，用笑來壓住心裏的難受，可是一點效果也沒有。
影兒看著舒青悠的樣子，也很難受，她回頭看了那兩人一眼，兩人已經分開了，“小姐，要不要屬下去殺了他！”
舒青悠隻是搖頭，“算了，郎才女貌，郎情妾意，我早該想到，世間最是男子薄情，哪裏能相信？”
明知道不該相信，可還是僥幸，覺得可能自己能遇到一個真正的良人。
“影兒，我們離開這裏，離開京都，去一個沒人找得到的地方，好不好？”舒青悠將衣服扔下，擦幹眼淚，對影兒說。
影兒沒有拒絕，她點點頭，無論小姐想怎樣她都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