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癟癟嘴巴
不知過了多久,冷剛睜開眼睛,窗外早已天光大亮,忙一骨碌忙起。嗬嗬嗬!熟悉的喘息;噠噠噠!聽慣的跑步。
水剛這小子也是,站在大家的窗下乍呼,一點沒公德。
回頭瞧,欣然睡得正香,還美美的咂咂嘴巴,是不是夢中已經到了北京的講台上?
不過冷剛倒不擔心,一挨七點半,老婆鐵定準時醒來,在十分鍾內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然後到校上課。
張書記的事兒,晚上回來說罷。
現在走吧,又是六點半過啦。
冷剛掠過水剛時,水剛喊:“繼續喲!”,冷剛點點頭,“還有個事兒”,冷剛頓頓:現在和水剛是合作者了,不交流溝通是不行的,聽聽:“嗯?”
水剛湊近了他耳朵。
“昨夜吳剛和任老師又打又吵的,任老師哭得可厲害了。”
冷剛轉過身:“真的,我怎麽一點沒聽到?”“那是你睡死了。這小子好了,現在都沒爬起來,八成是被老婆破了相。”
水剛幸災樂禍的踮起腳尖,朝吳剛的十三平方瞅瞅。
冷剛拉拉他:“偷窺呀,看不出你還有這嗜好?”
水剛聳聳肩:“偷窺,他那婆子有什麽窺頭?平胸瘦腿小屁股的,窺他不如窺自已老婆。我猜,一準是吳剛這小子的那玩意兒不行,莫看他牛高馬大的。”
冷剛扭頭就跑,這一停又浪費了幾分鍾,唉水剛,你這是殺人越貨呢。
還沒跑攏車站,就看到一輛電車緩緩起步。
如果不是水剛那小子,正趕趟呢。冷剛放慢了腳步,可電車駛過他身邊時卻停了下來。緊接著,車門唰地打開,冷剛連忙跳了上去。
上了車,就聽司機喊:“前麵來,前麵來。”
聽聲音怪熟悉的,冷剛就擠上前去,原來是嫋婷。
“你好!嫋婷。”“你也好,公事人。”嫋婷輕鬆的握著方向盤,側過頭笑嘻嘻的問:“怎麽這幾天沒看到你哇,我以為你失蹤了呢?”
“哪能喲?”
當著滿車的乘客玩笑,冷剛有些不自然。
“今天走頭班?天天是頭班就好啦,我好揩油啊。”,售票員上來了,依著車頭的欄杆,一邊整理票款,一邊似答非答:“不就一毛錢嗎?反正都是國家的,談不上揩油。”
嫋婷就扯起了嗓門兒。
“夥計,認到起,這是我的朋友,以後碰到起了刹一腳。”
“好的,刹一腳就刹一腳。哎,朋友?”售票員吊起眼睛瞟瞟冷剛,臉上浮起莫明其妙的笑靨:“是男朋友吧?小夥子多成熟啊!嫋婷,好眼光!”
電車猛然刹住,全車人仍向前聳聳,沒抓緊扶手的冷剛一個踉蹌,差點兒跌倒。
同時傳來嫋婷惡狠狠的叫罵:“你死了爹還是死了媽,大清早就亂穿馬路,謀財害命啊你,你個大傻B。”
窗外,一個背著個大背兜的農村漢子,滿麵驚惶,手足無措的站在車頭。
背兜裏探出一個大公雞雄糾糾的腦袋瓜子。
大公雞先是驕傲的東瞧瞧,西瞅瞅,突然一張嘴“喔喔,喔!喔喔,喔!”,全車人哄堂大笑。冷剛也咧咧嘴,不過他有些鬱悶:看起文文靜靜的嫋婷,怎麽這樣凶啊?
電車繼續前行。
二人有一句無一句的聊著。
嫋婷突然問:“冷剛,夥計說你是我的男朋友,那就做我的男朋友吧,你願意不願意啊?”
冷剛尷尬的瞧瞧車頂壁上“請勿與駕駛員說話中速駕駛”的張貼條,不好再搭話。下了車,吸取那次早餐碰到張書記的教訓,冷剛買了二個饅頭邊啃邊走。
順著公路直線上前,拐個彎就是公司大樓。
可冷剛卻選擇了旁邊的支馬路。
這樣雖然繞得一點,卻可以避免與同事相遇。想想,一表人才的冷剛大詩人,一大早拿著冷饅頭啃,有多傷麵子?
支馬路,冷剛已經走了好幾天,果然輕鬆無事兒,省了許多平時見了麵的寒暄。
如果碰到一般同事還好,要是不慎碰到達股之類的大小幹部,哼哼!
瞧吧,有的還離得多遠就垂著眼皮兒,一副永遠睡不醒的模樣;有的走攏了仿佛才看見,故作謙和的點點頭,笑笑;有的呢,則禮賢下士般停下握握手:“早!今天天氣不錯。”……
冷剛討厭這種皮笑肉不笑的寒暄。
可是,“冷剛,站住!”誰在大言不慚的麽喝?
回頭,克服一手抓著二個半大饅頭,半個塞在嘴巴蟲子般蠕動著,一手端杯豆漿急吼吼的追上來:“等等我。”
“你怎麽也彎彎繞?”
冷剛沒好氣的瞟瞟他:“不走大道繞小路。”
“免得碰到熟人嘮叨,盡說廢話。”克服與冷剛齊肩並行,把手中的豆漿遞過去:“還沒喝,幹淨的,咂一大口,咂!”
正別著喉嚨硬吞的冷剛,也不客氣的接過來,咂一大口。
可那杯子實在太小,這一口咂下去,就空了大半杯。
“喝完喝完。”克服勸道:“我天天喝的,在這物資公司,看得直起我克服的,除了達股,就是你冷剛了。誰看得起我,誰就是我的好朋友,喝完!”
冷剛有些驚訝:自已居然還落了個“看得起”的好名聲?
要知道,平時與克服說話,自已可都是帶著幾分蔑視和嘲弄呢。
冷剛有些自責的笑笑:“謝謝!”一口咂幹。“那事兒,”克服先說半句,塞進半個饅頭,歪著頸脖子使勁兒嚼嚼,然後:“昨下午,”
又塞進半個饅頭,偏著腦袋瓜子嚼嚼。好容易咕嘟咕嚕一聲,吞下了肚子。
再瞅瞅手裏還捏著的最後一個饅頭:“結果”,又塞進半隻,青筋直冒的嚼著。
冷剛哭笑不得的瞧著他,要不是剛才那句“看得起我”攔著,就直想跺腳罵人了。終於,這廝吞完了手中的饅頭,快活的拍拍雙手,又拍拍自個兒肚子。
“人是鐵,飯不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哎冷剛,你也喜歡啃饅頭?”
“結果怎樣?”
冷剛終於忍不住了,掏出手絹擦拭雙手:“瞧你這德性兒,說半句留半句的。”“在幼兒園沒找到達股,在他家裏找到了。”
“嗯?”
“達股聽了沒說什麽,最後才說今天到辦公室說話,我十二點才回住處,幾個小子故意裝聾作啞不開門,咱就一腳蹬開了。”
克服神氣活現的癟癟嘴巴。
“哼,講打架,他幾個哪是我的對手?”
冷剛知道,克服和幾個鄉下小夥在城南邊租的房,除了上班和伺候達軍達花,沒有愛好的克服都是早早回了租賃房,和同鄉打撲克玩兒。
怎麽突然冒出個夜晚十二點,才回房?
不過,這對自己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