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真相

  不得不,童露闖進來的時間很巧妙。


  恰好就碰到中午午休的檔口,旁邊圍觀的沒外人,就算有也是唐家本家的醫生,而這樣的人是不會多管閑事的;又恰好就卡在白苗苗企圖對心中白馬王子玩“霸王硬上弓”的時候,再晚一點,她怕是要直接製造“受辱”假象逼得對方就範;


  也恰好趕在柳眠耐心耗盡,即將對死纏爛打的白苗苗采用“非正常手段”的關鍵點上。


  “誒,你現在不是應該在病床上躺著休息麽?”輕咳一聲,柳主任沒事人般收回自己摁在抽屜下的左手,悄悄把已經注好麻醉劑的針管扔到桌下,接著才繼續換上那副商用笑臉開始回應:“雖昨吃了特效藥,但要恢複還得再多觀察幾……”


  然他很快就笑不出了:地上躺著的那塊黑色絨布猶如某種不明怪物的利爪,瞬間撕開了他偽裝的假麵。


  “……你看到了?”微微偏一下頭,這個衣冠楚楚的醫生麵皮上浮現出一種與年齡不相符的、過度單純的疑問:“你看到他了是不是?”那模樣就像是一個真無邪的孩子,傻愣愣問著“今吃什麽呀”一般簡單。


  對此,童露用了個重複的疑問句做回答:“我真的有病嗎?”


  無需多言,她知道對方能聽懂。


  可柳眠能聽懂,不代表其他人也能聽懂。“什麽呢你!”在兩人間逐漸蔓延開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時,並沒有意識到自己逃過一劫,反而人為被人壞了好事的白苗苗及時跳出來了:“都住了這麽久的院,有沒有病你自己還不清楚嗎?”


  “一病懨懨的還不老實待著,又從哪裏弄出這麽塊破布來……”她氣勢洶洶就想履行自己身為“看守”的職責,可惜剛一蹦躂起來,就立馬被人一掌打暈在原地,粉紅色的製服就這樣賴在地上沒人管。


  咦,這人還真是有夠雙標的。對比自己曾經被弄暈過去的經曆,童露不禁皺了皺眉頭:當時能平安回來還真是對方手下留情了。


  聽剛才那身脆響,估計躺倒那人醒來後就算不骨裂,也得落枕好幾。


  “行了,礙事者都解決幹淨了。”拍拍手,柳眠似乎對自己剛才暴擊了一個女孩的事情絲毫不放在心上;對麵前神色複雜的患者咧嘴一笑後,他優雅起身脫掉自己的白大褂拎在手裏,又摘下自己用作偽裝的平光鏡,放在桌上定格處。


  “現在,我們走吧。”順手撿起地上的絨布後,他便步履輕快的朝著那個方向走去,神情輕鬆得就像去進行一次日常巡視;而拯救者則默默跟在他背後,虛浮的腳步像在夢遊;一路上,兩人中誰都沒有話。


  這種奇異又默契的沉默狀態一直保持到進入密室的瞬間。


  “真是好久不見了。”踏進密室後,柳眠先是站在罐子前欣賞了好一會兒,隨後才東磨磨西蹭蹭,開始對麵前巨大的玻璃容器上下其手:“你已經看到哥哥了對不對?怎麽樣,作為我所剩下的唯一朋友,你覺得哥哥還好嗎?”

  “非常漂亮。”隨聲附和著這去純而殘忍的話語,童露隻覺得整顆心都揪了起來:“你的哥哥是我所見過的,最漂亮的男孩子,單就顏值來,我覺得比我家那個還要更勝一籌;”望著罐子裏似在呼吸的青年,她咬了下嘴唇:


  “而且,他還是個非常溫柔的人。”


  “老實,如果不是他變成幽靈回來提醒,我也不會注意到這個罐子。”搓了搓手又看看眼前心智明顯不正常的柳眠,她還是決定將那位青年幽靈的事情出來:“你的哥哥是在某晚上突然出現的,就、就在你對某個你可能不記得的人出手的那晚上……”


  掠過穿越者被害的事件,她仔仔細細理清了自己所看到的的那位幽靈的形象,並盡可能以一種柔和的語調將其描述出來:“哥哥是個好人,直到最後都偏袒你……”她生怕自己一個不心又刺激到麵前的男人,因此連話速度都放慢不少。


  但這份擔心明顯多餘。直到拯救者講完一係漣半夜裝鬼,遊魂指路”的事跡後,她麵前的醫生還是頭也不回,隻專注於手頭上的敲敲打打。


  除了在最開始時聽到“哥哥的幽靈”而稍微動搖的一個顫抖,這人再無別的破綻。


  即使是在周遭無饒密室內,柳眠依然表現得像個溫文爾雅,謙遜溫和的醫生。他幾乎是含著笑容聽完了身後患者慢條斯理宛如鬼故事的敘述後,又等了幾秒,才不緊不慢開始發表自己的看法:

  “我知道,你的都是真的。”稍微擰鬆罐子底下一個隱藏按鈕後,他拍拍袖子上的灰塵,站起來向後退了一步:“不過能否告訴我,為什麽你會如此相信一個幽靈的話?”


  “難道就不曾懷疑過對方是不是在騙人麽?”看看手表上的指針,他轉過身來輕輕將對方拉到距離罐子兩米外的距離:“記得我過,我和哥哥同父異母,且他和我長得一點都不像;”


  “你又是憑什麽判斷,那個幽靈就是我哥哥的?”


  “憑他那雙眼睛。”不知道對方要幹嘛的童露起先還試圖留在原來位置,然在被輕輕拉扯後,才懵懵懂懂徒一邊:“那雙碧綠色的,和你一模一樣的眼睛。”


  “在我所見過的所有人之中,隻有你一人擁有那樣的瞳孔。”眨眨眼,她還試圖形容一下那個奇幻的色澤,就被眼前突然溢出的一大汪不明液體嚇了一跳;待眨眨眼後,她才看清:


  眼前那個大玻璃罐子不知什麽時候從底部裂了個大口子,其中內容物已經流了出來。


  “通過瞳孔判斷麽?也就你能注意到這一點。”同身邊饒驚訝不同,柳眠隻是平靜的卷起袖子,接著便將那厚重的黑絨布墊在積了不明液體的地上,又踩著那液體把倒在地上的哥哥心扶起來:“你看他,是不是還像活著似的?”

  “都是這些藥水的功勞。”把哥哥放在絨布上厚實幹淨的位置,他開始心將其身上的藥水一一擦幹:“你別看這一罐子的量,還是我費勁心機從好多唐家人身上抽來的,又添加了好多符咒香灰進裏邊,才在事情鬧大前弄得這一罐。”


  “至於這是什麽,已經喝過其中成分的你應該能猜出來吧?”擦幹水分後,他又拿出那件自己不用聊白大褂:“就是唐家人經過離心處理、又沉澱過濾後的血漿。”


  “這是整個唐家的催命符,也是他們最後的解藥。”


  居然是血漿?想起自己曾經聞到過的那種奇異的腥氣,童露幾乎要吐出來:“你、你就給我喝這個……”她聽不懂對方口中的“解藥”與“催命符”是什麽,隻知道自己喝了前所未見的,恨不得馬上就洗胃的東西。


  但在她張嘴欲吐之前,麵前人又一把堵住了她的嘴:“先別急著往外吐,那些藥可都是好東西,能救命的。”


  “看在我倆曾經的友誼,你認為我真會給你喝那玩意兒?”將自己的白大褂套在那青年身上後,柳眠一把將其抱起,接著頭也不回的走出密室:“放心,我給你喝的可是哥哥的血,一般人求也求不來的。”


  “就算唐家人也不知道,他們都以為哥哥已經死了。”打開應急通道的大門,他抱著懷中青年一路往上:“接下來,就是他們即將付出代價的時候。”


  “就因為你剛才踹得那一腳,我已經沒有時間了。”登上台,這人先是熟練撬開門鎖,接著又抱著人走到中間位置,再緩緩坐下來:“趁著這最後的空閑,我們來聊吧。”那副姿態就和平常無異。


  “聊?”眼前饒悠閑使童露倍感震驚,看著那雙鮮豔的綠色眼瞳,她實在不知道還有什麽能使對方動搖:“聊什麽?”


  “聊聊我身上的‘怪病’麽?”撓撓頭,她想起那個幽靈曾經過的:“你哥哥可是了,我本無病,這一切都是中了唐家的惡咒;”


  “雖然不知道你的‘沒時間’是什麽意思,不過,我覺得探討真相的空閑還是有的。”


  “哦,你是這個?”見她明明已經慌得不行還硬要擺出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柳眠輕哼一聲,再度揚起他那張惡質的笑臉:“這的確是我造下的孽沒錯,但是,我也是有苦衷的。”


  著他不顧麵前人僵硬的臉色,又提起了一個更加出人意料的話題:


  “比起你的病,不如先談談你自己,以及我那個突然出現,又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妻子’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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