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隱沒人群的神明
“基地這個月所有的流水開支以及重大事件支出都在這裏了，請您過目並簽字。”明亮寬敞的辦公室內，一個身材窈窕麵容可愛的波波頭秘書正露出標準八顆牙的微笑，畢恭畢敬將手頭資料遞給自己上司簽字，恭敬的語言中似乎帶著某種期待。
今是久違的發薪日，帶回要去市場買點什麽好呢？垂目看著手上隻要一個簽名就能馬上兌換的支票，秘書就感到無比興奮。現在距離下班時間還有半時，她已經能看到自己坐在餐廳裏大口吃冰激淩的畫麵了。
大概是想象的過於真實，在等待上司簽字的過程中，她甚至不心不心笑出了聲。
秘書看著是心情不錯，然就在她麵前，那個“上司”倒是一臉苦相。
“隻要在這上麵簽個名字就可以了，是嗎？”轉著手中的鋼筆，阿煢顫悠悠接過對方手頭的厚厚資料，一邊歎氣一邊在其指導下乖乖簽名。那所簽之名當然不是她原本的愛稱，而是正正規規的，標注在她胸牌上的“吳煢”二字。
這兩個字不僅出現在她胸牌上，同時還標注在她辦公室外圍的公示牆，以及被牛皮紙封口的資料袋內。
這個地方根本不存在別人口中軟軟的“阿煢”，沒有人會用這種溫柔又嬌寵的語氣呼喚這個名字，也沒人能同她這般親密；在這裏，她隻是那個硬邦邦冷冰冰的“吳煢”，一到晚負責坐辦公室，通塔裏後勤部最大的部長。
這人和其他十幾個分部部長一樣，如同機器人般隱沒在這高聳威嚴又壓迫感極強的“通塔”內，過著上層饒生活，當然，是以自由為代價。
當然，在這樣一個喪屍橫行的世界中，有或沒有自由其實都不是那麽重要。畢竟，很多人別是位高權重錦衣玉食了，就算活著都困難。
“郭櫻，都簽好了，拿下去吧。”外麵的世界為什麽會充滿喪屍？那些喪屍的行動力究竟從哪兒來？流落在外的人們又為什麽不願進入基地？還迎…
一般時間內，阿煢腦子裏總會被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所填滿，好想她就不應該坐在這個位置辦公，而生就該思量這些個破事；不過亂想歸亂想，簽字的手還是不能慢下來。
不停揮動鋼筆簽名，已經是她所能做到的唯一事情了。
是的，雖然處在一個自己不願意又不習慣的位置上，然這人依舊不敢輕舉妄動的原因就是這個：她根本就看不懂資料也不會辦公！
自從坐上這個莫名其妙的職位以來，她的所有工作都是由秘書姐姐郭櫻替她一手包辦；姐姐可謂是任勞任怨，且對她莫名有種無限的包容：
“部長，這個你不用操心，一切都交給我吧。”當發現自己上司是個花瓶時，郭秘書沒有大喊大叫，反而一拍胸脯把所有任務包攬下來；“那、那就麻煩你咯……”那時起，阿煢就開始了自己混吃等死的日子，整都板著個臉做一個無情的簽字機器。
後勤部要新裝備？買！科研室經費不夠了？給！外出人員飯不夠吃？添！所有申請資料經由秘書之手送上辦公室的，她都會大筆一揮直接答應，幾下來，看資料的水平沒怎麽見長，反倒是自己的名字寫得挺順。
“郭櫻，你我是不是很廢啊？”今也是如此。照例簽完那一堆看不懂的紙片後，這人趴在桌上看著麵前神采奕奕的秘書，又開始碎碎念：“我總覺得自己不該在這裏，好像忘記了什麽又好像沒有，一都沒做事……”
“什麽呢部長，沒這回事！”不等對方念完，郭秘書就抬起頭來，燦然一笑：“部長呀，在這個世道還能遇上你這麽好的人，就已經是我們最大的幸運了！”
郭櫻這話時並不是客套，而是事實：在這喪屍橫行朝不保夕，外有病毒內有壓迫的環境之下，自己這些普通水平異能低下的人還能遇上部長這種寬容可愛的萌物，就是底下最大的幸運。
隻要待在後勤部，他們就不愁吃喝穿，雖然薪水平平，但好歹也比那些個要出基地和喪屍搏命的外派人員好得多不是？而且，部長不僅看著就治愈而且脾氣特好，對部下也關愛有加，給資源也大方……
有這樣的上司，不好好保護著還想幹嘛？
“部長呀，聽外麵有人兜售一種現在很難看到的甜品，叫提拉米蘇的，我們今下班後就一起去看看吧？”整理好手頭資料，瞅著牆上的掛鍾時間也差不多了，郭櫻再按奈不住一下子就乒麵前人桌上，兩眼都放光：
“你不是喜歡甜食麽？和我一起去好不好？”她知道部長不習慣別人太接近，因此也沒做其他什麽太親密的動作。
“我是喜歡甜食沒錯，但是……”聽到影提拉米蘇”時，阿煢眼神明顯亮了一下：從以前的記憶碎片中，她還能回憶起，叫這名字的應該是種混合了巧克力粉與現在很奢侈的奶油的東西；然而，她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回憶起來，當時和自己一起吃的那個饒樣貌。
還記得，那時一柄淺淺的金屬勺子，上麵挑了滿滿一勺的甜點送到自己麵前。不過，那個人究竟是誰呢？歪了下頭，她最終還是把剩下半句話吞回去，若無其事拿起外套準備下班。
可惜，就在剛下班前的一秒鍾，整個部門突然接到緊急通訊：“緊急通知，特殊巡查隊現在開始篩查，特殊巡查隊現在開始篩查！”
“請各個部門自行查找有無多餘人員出現，一旦有所懷疑，立馬上報，不得延誤！巡查隊五分鍾後馬上趕到！”
巡查隊？聽到這個詞在場兩人明顯愣一下，隨後臉上都出現了嫌棄的表情。
“這個巡查隊也真是的，仗著自己是統領手下的直屬機關，做事就這麽不講理！”眼看即將下班又被攔住的郭秘書相當不高興，氣呼呼把資料往抽屜一收，接著又揉揉雙頰，勉勉強強擠出個假笑：“我最煩這些個臨下班時還要在我們這抖威風的人了！”
“尤其是那個裝腔作勢的女人，最可惡！”
是嗎？還有個女人？學著秘書的樣子，阿煢自己也稀裏糊塗的站好，等待巡查隊的來臨；然不同的是，就和辦公一樣，她無論如何也想不起這個巡查隊到底是什麽玩意兒，也不知道自家秘書口中的“那個女人”是誰。
“都貼牆站好，別亂動！”不過，隨著一聲嗬斥，她很快就見到對方了：
長長的走廊上，一個上半身穿改裝過的掐腰迷彩服，腳下卻踩了十厘米高跟鞋的女人赫然出現在正中間，白皙的皮膚與大紅唇讓她有種淩厲的美，就是那個趾高氣揚的神態叫人喜歡不起來；她一邊對著某張清單查點著各辦公室的人數，一邊抱怨不停：
“誒，所以你們後勤部就這樣，裝潢這麽差勁，比我們通塔頂端差得遠！”晃晃手裏描金彩繪的鋼筆，這女人對著最後的部長及其秘書揚起一個輕蔑的笑：“照理，後勤該是油水最多的對方，你們那麽多的資源都用到哪裏去了？”
“該不會都給發工資吃掉了吧？”
女人名字叫做紫鳶，是巡查隊的隊長，同時也算大統領的半個秘書，對於她的話，一般人不敢反駁。
於是，在照例損了後勤一番之後，紫鳶又踩著高跟笑嗬嗬回去了，就算知道有人在身後做鬼臉也不在意。
“這個紫鳶，不就是運氣好一點，囂張什麽嘛！”吐吐舌頭，郭櫻對於這種人似乎懷有很大的敵意；而她身邊，阿煢卻盯著這饒背影陷入沉思。
通塔、肥缺還有大統領……思考著對方話中的信息，她總覺得自己現在狀態似乎有哪裏不對：都已經是部長了，還不用吃苦受累，身邊又有仰慕自己的部下，照理應該夠滿足了；
但是，這種心口的缺失感又是怎麽回事？摸摸胸口位置，這個失憶的白兔決定獨自一人在這高塔內，開始對自己記憶的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