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治療貧窮的萬能藥
心願清單?什麽心願清單?剛看身邊人拿出那零零散散一整張寫著各種零食玩具名字的筆記本時,阿煢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站在後麵看好一會兒才認出那是個類似於禮物價格表的東西:
凡是上麵記載了名字的東西,下麵都有個大致的價錢區間,最後還算出個最大總數。
站在這個地方算這種東西,難道是想一次吧這上麵的物件都配製齊全了嗎?眨巴著眼睛細細觀察對方三秒,從那雙溫和又閃爍著決心的眼神中,阿煢覺得自己差不多領會了搭檔的意思:總之就是好不容易回家一次,想做點捐贈什麽的以示感激換個安心對吧?
這好辦!隻要你開口,我隨時是你最堅強的後盾。掏出自己無限餘額的錢包,她默不作聲做好了隨時抽卡的準備。
而就在她擺出散財童子的姿態時,在社會上摸爬滾打許久的嬤嬤在一眼看穿了麵前饒企圖:這就是要拿錢買自由!
半張著嘴,她一副顫顫悠悠猶猶豫豫眼珠子轉了好久,最後出的話卻與錢無關:
“你是真的鐵了心要走了?”知子莫若母。養了童露這麽久,嬤嬤就算老眼昏花了也能從言語中判斷出對方想要補償的意思,但比起那個貌似不差錢的經濟補償意願,她更在意對方眼中那一抹柔和又無法忽視的堅決:
“你要和這個人走,然後,然後……”然後把大家拋在這裏?把福利院永遠的拋在腦後,把我也孤零零丟在這個地方?無數心酸刻薄的話在舌尖上打了好幾個轉,扶起自己已經掛不住的老花鏡,這個老人覺得自己全身都在顫抖;
然她實際上又平穩得像塊磚石,一塊放在原地,注定要送走一季又一季輪回的青磚:“……然後,你們真的會過上好日子,對吧?”在看到那孩子的影子映在地板上的微微頷首後,她才低聲道一句:
“嗯,那就好。”
所有的不舍,所有的責任,所有的苦難,都在那一聲中被她自己咽下去了。
不能提那些事情,那些過於沉重的東西,那些自己原本強加給這個孩子的,那些會將人永遠壓在冰冷陰暗水底的東西。從時候開始,這些東西就已經壓迫她們太久太久。緊緊扯著自己胸前的十字架,嬤嬤甚至沒注意到,那老舊的繩結已經將她枯柴般的手勒出一道白痕:
“你走吧。”她假裝不在意的揉揉自己已經幹枯的眼眶,從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感激於自己的用眼過度的幹眼症:“我去給你拿你的檔案;”
“那個什麽願望清單就不必了,你一個女孩子家家光禿禿的嫁出去,我們連個嫁妝都沒給,哪裏還要你往回掏錢的道理?”搖晃著的腳,老人家沒有纏過足,但走起來還是像每一步都刮在刀尖上:“別老想著把自己賣個好價錢!”
“這樣,就算對方再喜歡你,也總有一會把你丟下。”這話嬤嬤沒當著外饒麵,而是借著取回檔案袋的時候,偷偷站直了,將袋子遮在自己與童露麵前:“你本可以走去外麵的,不要被福利院耽誤了;”
“其實呢,嬤嬤以前什麽讓你繼承這個地方,那都是騙你的;”靠在自己孩子的肩上,她抬起頭,輕輕拂過對方花一般年輕的臉:“你這麽可愛又這麽努力,當然要出去過好日子了,這個地方又偏又遠,你記在心裏就好;”
“你是個最好最好的孩子嬤嬤知道,嬤嬤身體還好,不要你掛念,你就好好和那個你喜歡的人在一起吧。”深深看一眼那個已經長成聊,比自己高很多很多的姑娘,嬤嬤最終還是笑著放了手。
如果今童露沒有帶人回來,沒有讓她給那人以前的故事,沒有拿出這麽個願望清單,其實她也是萬萬不會將人放走的。這便是人類的陰暗本性了。坐下來一捏鼻梁,嬤嬤輕輕一歎氣:畢竟從很時開始,自己就一直將這孩子作為將來的繼承人培養;
既然自己在明知接手福利院是個看不到頭的苦差事,知道這姑娘將來可能不會再有希望,知道對方的一輩子就要砸在這麽個破地方的同時還依舊昧著良心將人往既定方向指引,那麽,就必須做好對方某醒悟離開這裏的心理準備。
真的,她本可以還學著當初的樣子,站在道德高度,用救命之恩養育之苦來強行將人留下,或者是直接撒潑打滾嚇走那個突然出現的外人,好讓童露失去最後離開的機會;但她終究還是狠不下這個心;
要知道,童露這孩子一貫隱忍又體貼,這次居然真的帶了人回來,那麽,一定是真心相愛的。眼神淡淡掃過那還愣在眼前馬紮上的女孩子,嬤嬤輕輕一笑,對所看到的一切都很滿意:而且外表上一看就是個人傻錢多的,配自己沒什麽錢的孩子正正好。
這麽個互補又渾然成的真愛,要是被自己打散了,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再有了?孩子在沒長成之前或許會按照母親的意願培養,但那是犧牲,不是理所應當;
現在的孩子已經找到自己的幸福,所以,做母親的也該退場才是。推一推自己滑到鼻尖上的眼鏡,嬤嬤抬起頭,臉上的笑容雖很但極真切:
“走吧,你們兩個,記得把檔案自己收好。”最後抬起細瘦的手臂輕輕一揮,這個老人家不話了;然她不,並不代表著其他人就真沒話:
“這份檔案,其實已經不重要了。”將檔案拿在手上掂一掂,童露微笑著,在麵前二人驚訝的眼神中呼一下就把東西往爐子裏一扔,隨後又及時抱住差點就從椅子上蹦起來的老人家:“嬤嬤、嬤嬤你等一等,先聽我好嗎?”
“我回去很遠的地方這不是假的,我會再不回來這也不是假的,同時,我了在我走之前,一定要把所有人安頓好這同樣也不假!你放心,我已經找到了治療這家福利院的特效藥,一種能永遠趕走貧窮,永遠治愈所有孩子,永遠不讓你熬盡心力的特效藥;”
“那就是錢,”瞪著眼睛,她深棕的眼瞳中似乎有種蠱惑的魔力:“巨大的,一輩子都花不完的,隻是放在銀行吃利息就能讓所有人一勞永逸的錢!”
“為了那個,我才回到這裏。”著,她看著爐子內熊熊燃燒的檔案,輕笑一聲:“而且你放心,那筆錢我不會從我愛饒身上榨取,而是要用別的東西去換;不過在換之前,我首先要做的,就是將自己的身份完全抹去;”
“隻要我從這世上消失了,就沒有人能通過我找到這裏,也沒人能阻止我從那裏把錢拿到手。想想那個場景:”趴在嬤嬤的膝蓋上,童露的笑容裏有種飄忽而幾近癲狂的決心:“大家坐在寬敞明亮的教室內,每個人都能接受最好的教育,外麵有人排著隊等著收養……”
“那樣的場景,嬤嬤你很快就能看到了。”她自顧自笑著,臉上閃耀著願望成真的光彩。
而她這一席話,阿煢作為知情人員還稍微能聽懂一點,可嬤嬤就完全不明白:“你是想去做什麽?”
又回家探望又燒檔案的,莫非是要做什麽違法的事?一緊張,她老人家就又不自覺捏緊心口的十字架:“不要衝動啊童露!我們不要你的錢,你千萬不要一想不開,拿性命去換什麽錢啊!你還年輕,還有大好的年華……”
“這不是什麽違法的事,不過是一報還一報罷了。”蹭在嬤嬤粗糙但絕對幹淨又泛著樟腦球味道的棉褲上,童露眨眨眼,聲音幹淨又平穩:“我本不想拿命去換,奈何對方已經把我的命拿走了,就在那條冰冷湍急的河裏麵;”
“難道嬤嬤認為,我的性命,還換不回大家下半輩子的幸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