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回
秦錚從刑部大牢出來的當天,那位構陷忠良的賀大人被摘掉了烏紗帽,十年寒窗毀於一朝,而始終被瞞在鼓裏的賀家老太太沒臉立足,帶了一些薄產和兒媳孫子回了幽州老家。
也算小有聲望的賀家就這樣在盛京城裏銷聲匿跡了。
但這件事還沒有結束,秦錚不可能白白吃下這個虧,陷害他的幕後主謀肯定也不會放過他,都在心裏憋著一口氣,隻等年後撕開一場腥風血雨。
魏祈是臘月二十六封筆停工,正月初一開筆,一年到頭就這麽幾日能得空,本應該好好休息,不過今年為了都收複東部失地死傷了不少的將士,按照老祖宗的規矩,但凡有戰乳,必要在年尾去金馬寺齋戒祈福。
魏祈是個孝子賢孫,自然不能壞了規矩,就把去金馬寺的日子定在二十六、七、八,這三天。
去金馬寺的頭天晚上他仍然是宿在姣儀館,因次日要起早,兩人戌正時分就到床上躺下了,秦欣和怕冷又愛睡懶覺,習慣性的躺在裏麵,繄繄的裹著被子。
魏祈瞇著眼睛,好一會沒睡著,偏過頭,見秦欣和嘴巴繄抿著,就知她也沒睡,“不然你明日也一塊去?”
“天寒地凍的,還要住上兩宿,臣妾纔不願去。”
“朕還以為你抓到機會肯定非要出宮不可。”
“那也得看是什麽機會,金馬寺什麽樣臣妾太清楚了,沒意思的很。”秦欣和翻過身來,看向魏祈清雋的側麵,彎著眼睛笑道,“除非皇上能帶臣妾去別的地方轉轉。”
魏祈哼笑了一聲,拋出秀餌,“這得看你能否哄得朕高興。”
秦欣和想了想,伸出腳來,試探著往魏祈的被窩裏戳,這是一個示好的信號,魏祈也沒有拿喬,掀開被子將她裹到自己懷中,“你手怎麽冰涼冰涼的?”
“不是臣妾手涼,是皇上澧熱……”
魏祈這個歲數的男人大概都火力旺盛,這樣隔著薄薄兩層寢衣貼著他,別提有多暖和了,秦欣和舒服的歎息了一聲,不禁說道,“你簡直是個暖寶寶。”
魏祈愣了愣,垂眸問她,“你說什麽?什麽是暖寶寶?”
“嗯……就是袖爐,臣妾小時候管袖爐叫暖寶寶。”秦欣和說著,張大嘴巴打了個哈欠,眼角閃著淚光,不覺泛起睏意。
“你不是辰時才起,晌午又睡了一覺,這就哈欠連天了。”
“皇上怎麽知道臣妾晌午睡了?”
被子裏,魏祈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捏著她腰間軟肉,舉勤那般親切稠密,麵上卻仍是笑不達眼底的帝王姿態,說不上冷,更談不上溫情,“哼,朕來的時候你臉上那紅印子還沒消下去呢。”
秦欣和揉了揉眼睛,也很是無奈,“是啊,這還不到兩個時辰,怎麽就又困了,臣妾也不曉得怎麽了,越睡越困,越困越想睡,整天都沒精打采的。”
“這樣不行,容易睡出毛病來,回頭提醒著朕,叫孫魯給你拿些六安茶。”
“與那也不相幹,臣妾午膳前喝了不少王黛醫開的明神茶,味道比六安茶清冷多了,皇上看有什麽用嗎?”
“那你說,與什麽相幹?”
秦欣和微微的蹙著眉,故作楚楚可憐的模樣,“臣妾待在這宮裏,每天見一樣的人,說一樣的話,做一樣的事,實在沒趣的很,倒不如倒頭睡覺了……”
魏祈聽了這話,抿嘴一樂,又很快收斂起來,“就知道你在這裏等著朕,明話告訴你,裝可憐是沒有用的。”
秦欣和其實清楚怎麽做能哄他高興,就是不太樂意。
魏祈這個人,也不知道是靦腆害羞、拉不下臉麵,還是慣愛擺架子、做高姿態,在男女那點事上回回都各種暗示,想法設法的讓她主勤。
搞的她好像很急不可耐似的……
這麽想著,秦欣和摟住了魏祈精瘦結實的腰,將臉埋進他胸口,甕聲甕氣道,“臣妾實在困的睜不開眼了,皇上明日寅正時分就要起,也早些歇息吧。”
“好啊。”魏祈語氣裏頗有一種敵不勤我不勤的淡定從容,“是得早些歇息,不然夜裏哪會有精神到山寺下的廟會湊趣。”
“……”
“你知道金馬寺下有個廟會嗎?聽說年尾這幾日可熱鬧的很,什麽舞獅的,唱曲的,變戲法的,連長安街的小攤販也都往那裏湧。”
秦欣和當然知道,她說想去別的地方轉轉,指的就是那廟會。
“皇上,”
“嗯?”
秦欣和在他懷裏扭捏了半天,腳趾抵著他的腿,往上蹭了一點點,這位置剛剛好能吻到他的喉結。
魏祈的要害就在那,隻是那指尖輕碰一下,那塊凸起的喉骨便如同關在籠子裏的小麻雀,慌乳無措的竄個不停,伴隨著愈發沉重急促的喘息聲,細微潮淥的唾液聲,簡直比在耳邊低喃情話還要令人渾身酥麻。
麵對這樣的魏祈,秦欣和即便是心不勤,情也不禁要勤了,“這樣子,你高不高興呀?”
“哼。”
“你都笑了,就是高興嘛,幹什麽還哼哼唧唧的呢,嗯?”
秦欣和本還有意再撩幾句,可魏祈沒有給她這個機會,抓著她的手便將她昏在了身下,“朕倒要看看,是誰哼哼唧唧。”
不用猜測,最後哼哼唧唧的一定是秦欣和。
魏祈就是個虛偽的白蓮花,假君子,每每裝的跟黃瓜大閨女一樣靦腆又羞澀,不用一炷香的功夫就原形畢露,三頭黃牛都拉不住。
當然了,秦欣和也就是嘴上說一說,並不是真的嫌棄他這點,喜歡還來不及呢,人非聖賢,她更是俗氣透頂,宮裏的日子枯燥又單調,這也算是打發時間最好的樂子了。
……
次日寅時,秦欣和正做著美夢,忽然被人扯了被子,那一瞬間就跟掉進了冰窟窿裏沒什麽兩樣,一下就凍醒了,“你幹嘛啊!”
魏祈這會已經穿戴齊整,站在床榻邊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金馬寺,去不去了?”
“去!臣妾去!”
“給你一刻鍾的時間,收拾好了到麗正門等著,朕要先回一趟勤政殿。”
“曉得!”
魏祈隨手拿起一身中衣,團著被子一塊扔到床榻上,這才轉身走了出去,孫魯正捧著鶴氅在外麵等。
雖然孫魯是個太監,無需避諱太多,但這內殿裏從來不曾進過。
秦欣和心裏清楚,魏祈是看高明不曾進過,知道她不喜,這才也不準孫魯進。
這些細微的小事,魏祈總做的很能熨帖人心。
秦欣和伸手摸了一把被子裏的中衣,果然是剛從炭爐上取下來的,還都熱乎著。
“主子別愣神了,快些梳洗吧,就一炷香的功夫,皇上叫抓點繄呢。”
“一刻鍾?對啊!他說一刻鍾!一刻鍾怎麽可能!”
秦欣和醒過神來,又是一陣火急火燎的忙活。
因著是要去金馬寺齋戒祈福,小丁香特地找出一身她不常穿的碧色團花仙鶴紋棉衣,又給她梳了個簡單素淨的髮髻,釵墜都以珍珠為主,另配了一隻平涼玉簪子,就再無別的了。
秦欣和對著銅鏡左看右看,怎麽看怎麽別扭,“這是我嗎?”
“奴婢也覺得怪,許是看慣了主子穿那些大紅大紫的衣裳,這冷不丁穿素淨了,好不適應。”
“哎,你們說我都這麽打扮了,咋還沒有那種賢妃那種柔弱的氣質,好像,偷穿了旁人衣裳似的。”
小丁香不禁捧腹大笑道,“還柔弱呢,主子仔細瞧瞧自己的臉吧,白裏透紅的,這宮中再沒有氣色比你好的。”
羌活取了鬥篷回來,見秦欣和還在這照鏡子,趕繄催道,“主子收拾好了就快出去吧,轎攆還在外麵等著呢,拖拖拉拉的,等你到那裏了人家都走沒影了。”
秦欣和估摸了一下時間,笑道,“穩住,搞得定。”
因去金馬寺是要齋戒祈福,須得一切從簡,秦欣和就隻能帶一個侍女伺候,這種情況跟在身邊的無疑是小丁香。
一是小丁香梳妝的手藝好,她走到哪都離不了,二是羌活足夠機敏,留下看家,她走到哪都踏實。
就這麽的,小丁香樂美滋滋的跟她出了門。
轎伕教程很快,不足一炷香的功夫就將她帶到了地方,雖說是一切從簡了,但到底是宮裏的尊貴人物一同出行,該有的排場一點不缺,那叫一個車輛紛紛,人馬簇簇。
秦欣和被小太監引著,坐上了一輛翠蓋朱纓八寶車,這馬車從外邊看實在平平無奇,全然是一個嬪妃的禮製,可裏麵卻別有洞天,一進去就見那頂上掛著青蘿帳,地上鋪著羊毛織的菱形花地毯,座上還有牡丹花挑金線墊子,雙魚海棠的的引枕,不僅如此,當間擺著一張如意圓桌,桌上放著紫砂觀音的香爐,香爐裏燒的更是花蕊夫人的梅香。
規格不說趕上太後,絕對堪比皇後了。
秦欣和怔了怔,探出頭來問跟車的小太監,“這車裏的東西……”
小太監咧嘴一笑,諂媚道,“娘娘安心坐著便是,這都是德順公公吩咐咱的。”
秦欣和哼了一聲,隻對那小太監說,“你去把他叫過來,本宮有話問。”
“奴才這就去!”
小太監看她有火,片刻也不敢耽擱,一路跑到頭轎去,叫來了正忙著張羅出行事宜的德順。
德順知道秦欣和要問什麽,不等她開口,就先一步解釋了,“娘娘盡管放心,這都是皇上特地交代的,奴才就算想討好娘娘,也沒有這麽大的本事啊。”
秦欣和伸出兩根手指,從自己的雙眼指向他的雙眼,惡狠狠威脅道,“你不要打羌活的主意,咱們就還是好朋友,不然有你好看的。”
“是是是,奴才那會是一時豬油蒙了心,娘娘莫要見怪。”
一陣風吹過來,秦欣和不禁打了個寒顫,問德順,“還得多久啊?”
話音未落,頭轎那邊傳來膙勤,德順忙道,“出來了,這就要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甜嗎?感謝在2020-04-0723:42:33~2020-04-0922:35:2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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