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皇權貴族,你死我活
“霍寒景,你說的那些東西,我從來都不稀罕。”時念卿跪坐在地毯上,沉默半晌,忽然語氣淡漠地說道。
記得上次在宮梵玥的北島隱秘地宮裏,掉以輕心,遭遇暗算,自己的腹部狠狠鑽入了一枚子彈,當時情況那般危急凶險,幾乎直到寧陽幫他把子彈取出,傷口的血才驀然止住。
長達三個小時的飛機,那天流了那麽多血,霍寒景都沒覺得有此時此刻困倦疲乏。
也不知道是不是寧陽配製的藥裏,有安神助眠的藥物,這會兒,他覺得自己立馬就能陷入昏睡。
聽見時念卿的聲音,霍寒景強撐著意識,掀開又沉又重的眼皮朝她看去,轉眸的那一瞬,他竟然發現她黑漉漉的眼睛,正直勾勾地鎖著他。
房間裏,隻綴著幾盞壁燈,本就黯淡昏黃,加之純黑色的裝潢映襯,光線更是幽暗。
可,就是在這樣暗然不清的環境下,霍寒景卻發現時念卿的眼睛,熠熠生輝,異常明亮。
他盯著她,好半許,這才聲音黯啞地問:“那你稀罕什麽?!”
時念卿聽了他的詢問,晶瑩剔透的眸光,立即閃了閃,她快速別開,動作有些慌亂。
霍寒景瞅著她心虛又反常的模樣,卻沒有繼續追問的意思。
霍寒景入睡的速度,極快。
時念卿從來沒有見他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陷入熟睡。
霍寒景臨睡前,囑咐她下樓去兒子的房間休息,讓桐姨派遣女仆來守著就好。
原本,時念卿也是這麽想的。
但是,站起來邁步之前,她的眼睛不由自主落在他受傷的胳臂上,最終,她又默默跪坐回地毯上。
就算是桐姨親自來房裏守著,可是她並不知道霍寒景傷口崩開了,萬一沒有及時發現,霍寒景的傷口再次出血,怎麽辦。
霍寒景的臉色,極差,蒼白得近乎沒有什麽色澤,哪怕此刻高熱還未退下。
再像剛才那樣血流不止,真的會出人命的。
所以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時念卿都趴在大床的邊沿,枕著自己的胳臂,一會兒摸摸霍寒景掌心的冷熱,一會兒又掀起他的衣袖,看看纏繞的紗布有沒有沁血。
退燒的時候,霍寒景出了很多的汗。
時念卿趕忙去浴室打了一盆幹淨的溫水,將黑色的毛巾浸濕擰幹,然後動作輕柔小心幫他擦汗。
在擦拭的時候,時念卿這才注意到:他右手的掌心,竟然有好幾條纖細的割痕。
疤痕的顏色,深淺不一。
很顯然,這是幾次受傷的結果。
時念卿跪在地毯上,垂眸盯著他掌心的疤痕出神。她在猜測:霍寒景的這些疤痕,究竟哪來的。
正想得出神……
“時、念、卿!!!!”
霍寒景突然情緒激動地呼喊她的名字,時念卿狠狠嚇了跳,全身都抖了下,她驚恐抬起眼眸看向霍寒景的時候,發現他雙眸緊閉,壓根兒就沒有醒來的意思。
也不知道是身體不舒服,還是做噩夢了,他睡得特別不踏實,濃密的劍眉,一直都深深地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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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而,那原本被她握著的大手,猛然反手把她的手,死死地拽在掌心。
力道,極大。
時念卿覺得自己的手,骨頭都要被他捏碎了,她漲紅著臉,一邊掙紮著欲取回自己的手,一邊低聲喊道:
“霍寒景,你放手。”
“霍寒景,你右手不要用力,小心傷口又裂開了。”
霍寒景站在第二帝宮頂樓的總統辦公室裏,明明開著最舒適宜人的冷氣,他卻恍然墜入無邊無際的寒冷冰淵,寒凍刺骨的冷,洶湧澎湃朝著他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誰知,霍寒景忽然又吼道:“時念卿,快跑!時念卿——!!!!”
視野開闊的偌大的落地窗外,倒映著時念卿嬌小的白色影子,而三百米外的青瓦部高聳的頂樓,一名黑衣黑褲的雇傭兵,正一動不動地趴在那裏,架著一輛黑色的狙擊槍,緩慢的,卻又精準的,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樓下的那抹白影……
時念卿趴在大床的邊沿,一邊輕輕拍著他的胸口安撫他,一邊回應道:“霍寒景,你怎麽了?!我在這裏,霍寒景……”
他說:“你以為秘密籌劃著把時念卿送出國,再改名換姓,便能神不知鬼不覺?!霍寒景,你終究還是太嫩了點兒。人心,在你的眼裏,還未能黑暗到最極致。月海戰役的幸存者,目前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顯然是被居心不良的人秘密藏匿保護。雖然我無法確定那名幸存者手裏到底捏有多少的詳細資料,但是,我隻知道:隻要資料曝光,我們霍家就得完蛋,一旦我被革職查辦,不僅你和我,立馬死無葬身之地,而且連時念卿,也不能幸免。霍寒景,這就是皇權貴族最真實最血腥的麵孔,弱肉強食,刀俎魚肉,你死我活!”
去影院的途中,卻接到霍渠譯的電話,趕來了第二帝宮。
不知道霍寒景究竟夢到什麽可怕的事情,反應能如此巨大強烈,時念卿有些無語,取不回自己的手,她打算就這樣任由霍寒景拽著,等他情緒平靜之後,再慢慢取下來。
霍渠譯冷漠得沒有絲毫情緒的聲音,在他的耳畔,一字一句,緩慢清晰地響起。
那天,他跟時念卿約好,晚上去看剛剛上映的《坦特尼克號》。
帝城正值盛夏。
霍渠譯還喋喋不休在他耳畔說了些什麽,霍寒景完全沒有聽進去,他隻是麵孔扭曲到變形地衝著他吼:“槍呢?!槍在哪裏!!!父親,立刻把槍給我!!!!!!”
可是她越是用力掙紮,霍寒景的手指,越是拽得更死更緊。
這注定是個酷熱難耐的夏季。
深綠色防窺視的玻璃窗,清晰照出他猙獰到扭曲的臉孔,霍寒景聲嘶力竭地呼喚,他讓她跑,讓她逃,可是,那抹影卻乖乖巧巧站在那裏,並不挪動。
票都訂好了。
時念卿很懼怕霍渠譯,不想跟著他上樓,所以就在樓底等他。
讓霍寒景全身的血液恍若凝固的,卻並不是霍渠譯的那番言辭,而是——
2010年,六月。
那聲音,聲嘶力竭,透著無休無盡的恐懼與害怕。
繁華的國際大都市,角角落落都被明晃晃的太陽,炙烤得都要融化。
“霍寒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