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怎麽突然不開心了
當初第一次看到放置在櫥櫃裏的芭比娃娃時,時念卿便喜歡到不行。
購買的時候,店裏的導購員還明確表示過:這是全球限量款的芭比娃娃,每一隻芭比娃娃都有自己專屬的編碼序號,在全球的連鎖店都可以查詢。
並且,這款芭比娃娃上市之時,與以往限量版的芭比娃娃不同。
這款芭比娃娃的設計師,抓住了小孩子特別喜歡模仿的天性,並加以運用,開啟了非常新穎的追蹤銷售模式。
換而言之,每隻芭比娃娃,可以根據自己唯一的編號,購買唯一的衣服、飾品等等道具,甚至隨著時間的流逝,還可以像正常的孩子般長大,每年可以免費更換芭比娃娃的尺寸大小。
女孩兒,天生就比男孩兒心思細膩,更懂得照顧人。
設計師設計這款芭比娃娃,還有一個目的,便是讓小孩兒更懂得照顧他人。
畢竟,最小號的芭比娃娃,就跟新生的嬰兒一樣。
導購員當初給她展示大幾號的芭比娃娃時,那芭比娃娃有非常強大的環境感知功能。比如天氣冷了熱了,都會主動告知它的小主人,要求增減衣物。
時念卿幻想過很多個場景。
她的小五月,像個小大人一樣,照顧芭比娃娃。
而每年的生日,五月長一歲,便可以去店裏免費更換一隻更大一號的芭比娃娃,領回家根據新技能開啟新的照顧模式。
店裏的導購員說:這款芭比娃娃,全球一共隻上市了十二萬隻。
倫敦的店,隻有一千五百隻。
可,就是那一千五百隻,售出的每隻芭比娃娃,每年的顧客都會準時來店裏更換大一號的芭比娃娃。
倫敦的商業雜誌報道過:這是最有意義的兒童玩具。
時念卿購買的當時,店裏便有一位母親,帶著自己的女兒來店裏更換芭比娃娃。
那隻芭比娃娃的年齡不是很大,剛剛到了學說話的年紀,當時芭比娃娃的小主人,拿到它後,便在店裏反反複複教芭比娃娃講話。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人都會喜愛的芭比娃娃,她的小五月,卻不能陪著它一起長大。
時念卿站在衣櫃前,看著安安靜靜躺在禮品盒裏,還沒開啟激活的芭比娃娃,心裏很難受。
她關上衣櫃門,轉過身去,想要提醒霍寒景去餐廳吃飯。
早餐,她已經準備好了。
再不去吃的話,怕是又涼了。
誰知,她剛轉過身去,都還沒來得及開口,霍寒景忽然從床尾起身過來,一把擁住了她。
霍寒景的雙臂,很緊。
力道,極大。
在時念卿的印象裏,他好像從來沒用過這麽大的力氣擁抱她。
仿若恨不得把她擠入他的骨血一般。
擁抱,是這世間非常美好宣泄情緒的方式。
時念卿一直都挺喜歡被霍寒景抱著,溫暖又安定。
不過,今天他反常的力道,讓她有點不適應。
她默默讓他抱了好半晌,最後還是皺起眉頭輕聲問他:“你怎麽了?!”
霍寒景很沉默。
沒有任何的隻字片語,隻是用更大的力氣攏著她。
房間內,無聲又死寂。
卻是這樣的氛圍,卻莫名讓時念卿覺得這會兒的霍寒景,似乎情緒有些低落。
明明剛剛他讓她幫忙去做早餐時,還沒有這樣。
時念卿搞不明白霍寒景這異樣的情緒因何而來。
她也從來看不明白。
所以,她也沒細想。
隻是任由他緊緊抱著。
霍寒景接到徐則電話的時候,正在逛超市。
徐則剛剛開口說了一句話,霍寒景英挺的劍眉便深深擰了起來。
他先是下意識地瞄了眼一隻手牽著他,一隻手正在麻利往購物車內不停地拿著新鮮蔬菜的女人,轉而把手機往稍遠的地方拿了拿,隨即開口喊道:“小卿。”
“嗯?!”時念卿頭也沒轉地回複道。
這會兒,她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挑選新鮮蔬菜上。
這西方國家的人,分明吃慣了西餐,但,超市內的果蔬卻與國內的行情一樣,每天晚上都不怎麽新鮮了。
時念卿挑選了好一陣子,也沒挑選到讓自己滿意的蔬菜。
“你鬆開我一下,我去衛生間接個電話。”霍寒景一邊說著,一邊就要鬆開指尖的力道,想要與她分開。
然時念卿卻是條件反射,下一秒立刻將與他手指交疊扣在一起的手指,收到最緊。
她猛然回頭看向拿著手機正在接電話的男人,皺起眉頭說問道:“誰的電話呀,為什麽要故意避開我,單獨跑去衛生間接?!”
霍寒景噎了下。他哪有故意要避開她,才跑去衛生間的?!
這畢竟是公共場所。
他告知她,是徐則打來的,有些公務上的事情。
時念卿卻完全沒有依著他的意思,執意不肯鬆手放他去衛生間。
最後,霍寒景挺無奈的,回了徐則一句:“二十分鍾後,我回家後再回你電話。”
之後就把手機掛斷了。
買水果的時候,霍寒景都隻能單手推著購物車。
經過水果區,看著各式各樣的進口水果,在明亮燈光的照耀下,散發出誘人的光澤,時念卿卻有些犯難,不知道應該選擇些什麽。
倫敦這座國際大都市,超市裏的進口水果,過個國家的都有。
很多水果,時念卿都叫不出名字。
不過,那麽多品種,時念卿卻沒有什麽購買欲望。
她隻是詢問霍寒景想吃點什麽。
霍寒景與所有的男人一樣,都不怎麽愛吃。
所以,他告訴時念卿,她買什麽,他就吃什麽。
時念卿按照他的口味,選擇了些味道清淡的水果。
挑選的時候,忽然想到什麽,扭頭問霍寒景:“對了,現在是不是馬上就到吃楊梅的季節了?!”
對於時令水果,霍寒景並不太清楚。
他站在時念卿的身邊,並沒有吱聲。
隻是聽著時念卿一個人在那裏,一邊挑選水果,一邊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他說道:“我記得每年的鳳陽山,盛產的楊梅,又圓又大的,雖然隻吃過兩次,但是特別香甜解渴。”
說著,時念卿忽然回頭看了眼立在身旁的男人,目光有些幽怨又有些可憐:“我突然有點想吃鳳陽山的楊梅。”
可惜,再也吃不上了吧。
鳳陽山,這兩年她去過不下一次。
每一次,她都坐在最高的山頂,看著曾經碩果累累、繁華繁榮,如今卻隻能用“荒蕪”來形容的種植基地,隻覺得內心一片冷涼蒼寂。
鳳陽山是霍家的私人種植莊園。
每年種植的果蔬糧食、豢養的飛禽走獸,都是專供霍家家族的。
據說,每年撥往鳳陽山的財政支出,便是天文數字。
霍家全族出國,這基地,自然是廢了。
那片區,是霍家的世襲之地。
霍家人不再經營,便沒有任何人敢跨入分毫。
沒有人間的煙火,那裏很快就荒廢了下去。
雜草叢生。
連樹上的果子都不結了。
霍寒景名正言順入住總統府,自然是繼承總統之後。
而之前,時念卿吃過的兩次楊梅,還是在太子府霍園。
畢竟楊梅是季節性特別強的水果。
不似蘋果、香梨等等的水果,一年四季都有。
吃楊梅的季節,就短短的一個月。
過了之後,便再也沒得吃。
霍寒景又不喜歡吃楊梅,當初的太子府,也是桐姨象征性從總統府撥了少許的過來,恰好讓她撞見了而已。
而那時的時念卿,膽子又小,有些東西隻能藏在心裏,從來不敢放在嘴麵上說出來。
在國內還好。
至少市場上流通著私人種植的楊梅。
而在倫敦,那種特別容易腐壞,極度不易保鮮的水果,自然是沒有的。
霍寒景聽著時念卿的念叨,又覷見她那小狗般的眼神,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
他說:“如果你想吃,大不了從國內空運點過來,然後讓徐則去機場拿就好了。”
楊梅再怎麽容易壞,保存個兩三天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而且,飛機直運,更快。
時念卿說:“可是鳳陽山都廢了,哪還有楊梅。”
去過的那兩次,果樹林都瘋長的雜草給封死了。
一些生長力特別旺盛的藤蔓植物,全部爬上了樹枝,然後將果樹掩埋在自己的綠葉之下,久而久之,那些果樹便無法得到陽光的照耀,漸漸不長果子,或是果子又酸又澀的。
霍寒景說:“鳳陽山的確沒有了,但是國內的楊梅種植戶多得是,空運些極品楊梅過來,是完全沒問題的。”
時念卿倒是沒再說什麽。
在收銀台結賬的時候,時念卿早早就在掃描區等候了。
她挨著挨著將收銀員遞過來的東西分類裝入購物袋。
裝東西裝到尾聲的時候,她不經意抬頭瞄了眼,正好看見霍寒景拿出手機準備付賬之時,順手拿了盒放在旁邊貨物架上的TT。
收銀員掃描最後一件TT後,告知了霍寒景價格,之後霍寒景便付款了。
時念卿拿到後,莫名有些出神。
盡管,之前好幾次她與霍寒景來超市買東西,礙於臉皮薄,她不好意思去拿那東西,她都示意霍寒景去拿。
霍寒景從來沒拿過。
當時她還暗暗在心裏生了好一會兒的悶氣。
可是今天,他忽然拿了避孕的,她心裏卻突然跟著難受起來。
她忍不住在心裏想:對於她背著他偷偷吃避孕藥的事情,霍寒景非常介意,甚至是真正生氣了,否則,不會在超市購物的時候,買這東西了吧。
回去的路上。
時念卿默不作聲坐在副駕上。
一直扭頭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
霍寒景的手機,響了兩次,不過都被掛斷了。
霍寒景扭頭看了眼副駕上,顯得特別悶悶不樂的女人,皺了皺眉好看的眉頭,猶豫了下,這才問道:“怎麽突然不開心了?!”
時念卿很恍惚。
好一會兒才後知後覺地聽到霍寒景的聲音。
她回複:“沒什麽。”
回到家裏後,時念卿動作很麻利的開始收拾自己采購的東西,將其分類收納。
再次看到TT的時候,她立刻將那東西,拿去了房間的床頭櫃的抽屜裏。
晚上。
洗了澡後,時念卿敷了麵膜,正躺在沙發上看電視。
前些天,莫名其妙挨的巴掌,臉上還有些淺淺淡淡的痕跡。
時念卿敷了舒緩類的麵膜,覺得似乎印記消淡了些。
霍寒景在書房裏,一直跟徐則打電話。
具體在聊些什麽,時念卿也不清楚。
期間,她給霍寒景送了一次咖啡進去,聽見他的聊天內容,也聽不太懂。
時念卿拿著遙控器,反反複複調著電視頻道時,放在她腿上的手機,收到了一條銀行卡的轉賬記錄。
這是她錄製小視頻,掙的第二筆收入。
雖然不高,就三萬多,比她用雲敏的賬號開直播的時候,少得太多太多。
但,她收到第一筆的時候,卻特別開心。
錄製視頻的收入,與打賞的收入,意義不一樣。
錄製視頻,真真的,靠的是她的本事。
她戴著口罩,沒有人知道她的身份。
第一筆收入,很少。
就小幾千。
第二筆,比第一筆翻了十倍。
換做平日,時念卿肯定得蹦起來吧。
然而今晚,她卻怎麽也開心不起來。
都怪霍寒景的那盒避孕套。
搞得她心情這般低落難受。
晚上睡覺的時候,時念卿也很沉默。
霍寒景也沒怎麽說話。
兩人關燈後,都是躺在床上,安分守己,巋然不動。
時念卿也不知道側躺著蜷在那裏多久,她隻知道到了最後,她似乎聽見霍寒景淺淺的,入睡後平穩的呼吸聲。
第二天。
與其說時念卿起得很早,還不如說是:她根本是一晚上都沒睡著。
她習慣性去花園裏,擺弄她的花花草草。
霍寒景起床的時候,已經快下午一點了。
他先是習慣性地摸了下大床的一側,空空的,沒有任何的身影,這才拿了手機去看時間。
看清楚時間,他嚇了很大一跳。
平日的話,時念卿早就不知道吵了他多少次起床了。
然而今天……
霍寒景穿著睡衣,找到時念卿的時候,她正蹲在院子的角落,拿著小鋤頭,也不知道在挖些什麽。
他走過去,經過花園的花圃,這才看清:很多之前他們去夜市買的植物,全部都被掐了尖兒。
甚至有些植物,還直接從根部的位置折斷了。
霍寒景看著植物的屍體,莫名有些觸目驚心。
這時念卿,心裏到底是有多大的氣,才能把植物發泄成那樣?!
霍寒景走到她身邊,瞧見她隻是一個勁兒地不停用小鋤頭挖花園裏的坑,他好看的劍眉瞬間皺至最緊。
霍寒景在旁邊站了好一會兒,這才低聲問道:“怎麽那麽大的火氣?!誰招惹你了?!”
時念卿聽到霍寒景的聲音,好不容易才發泄出來的一點火氣,陡然間又熊熊燃燒回去,她皺起眉頭,並沒有理他。
好一會兒才回複道:“我哪有什麽火氣?!我隻是在詛咒那個再次掐我花的人而已,道德太淪喪了,幹嘛非要跟我的花過意不去。”
聽了這話,霍寒景抬眸瞄了眼滿院子的植物屍體,這才緩過來:原來不是時念卿的傑作,而是別人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