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問政
話那朱蕭兒與衛雲暾等人分別,幾個縱身便來到一處宅院。
院中多枯木殘枝,顯然此處已荒廢多年,無人搭理。
這在寸土寸金的神都當然是件稀罕事。女帝登基以來,商賈貴族在各地購置房產的風氣雖有所遏製,可這是神都,就算是個茅廁也沒有被閑置的道理。
朱蕭兒飄然而落,輕的甚至吹不起一片落葉。
她來到院中的一口枯井旁,凝視著幽深的井底沉默不言,直到一陣微風拂過臉頰帶起縷縷青絲她才回過神來。
隨後決然一躍,跳了下去。
“嗒!”
落地之聲在井底回蕩,久久久絕,想來這井底還有一條深不見底的地道。
井底漆黑一片,朱蕭兒閉起了眼,憑著記憶在地道裏穿行。
一柱香之後,她來到一閃石門後,伸出手來在門上摸索,隻聽哢嚓一聲,石門便從中分開,流出一抹光暈。
那光暈之中有一模糊身影,定睛看去,是一位身穿白色羅裙的窈窕少女。,她正將一摞公文擱置在桌案之上。
少女見了來人很是驚訝,卻毫不意外,馬上柔聲提醒道:“大人來的早了些,前邊兒還在議事。”
她的聲音清澈,像山間溪水那般沁人心脾,又輕柔如春風徐徐,朱蕭兒向她行禮,聲道:“不打緊。下官來的突然,驚擾郡主,還望郡主恕罪。”
被稱郡主的少女卻是嫣然一笑:“這有什麽的。你我同為聖上辦事,哪又什麽郡主不郡主的。你若聲音再大些,吵了聖上與諸王,那才是真的罪過。“
在大熹,有郡主之稱的,有且隻有一位,那便是殷王之女景雲晴。
按規製,無論是在前朝還是大熹,親王之女都應封縣主而非郡主,隻是早在改換日之前,景氏皇族就開始迅速凋零。
到了授年間,除去嫁出的女眷,尚存於世的也隻有周王、殷王這兩脈。這兩王雖不與女帝同族,卻也都是其骨肉。
而景雲晴作為殷王嫡女,自出身以來便深得女帝喜愛,加之聰慧伶俐,髫年之時便已入宮伴隨君側,如今業已及笄,依舊深得聖心,故此特封穎川郡主以示皇恩。
在她話的空當,景雲晴便將桌上公文一一看了遍,做好分類後,便向著朱蕭兒欠身行了一禮,道:“還請朱大人稍等。”
少女罷便掀起珠簾,到前屋去了。
朱蕭兒自比不得郡主,即便她再好奇那些公文中寫了些什麽,也不敢亂動,隻是雙眼卻不由自主地開始打量著身處的房間。
此處雅致清淨,是自前朝顥文帝起便一直沿用的一處書房。
此間樣式布局經年未變,擺設物件也多為文帝珍藏之物。
自朱蕭兒入朝為官以來,每要複命,便會經井底密道來此,隻是這麽些年她也未曾明白:為何如女帝那般熱衷革新之人,卻唯獨不變此處?
“聽秦愛卿之言,便是朕就應當與鬆漠決一死戰咯?”突然一高昂女聲響起!
隨即有一道砸地之聲響起。
估計是什麽東西被那人給扔在地上。
“想必是聖上召見兵部尚書秦有義,商討使團進京一事。”朱蕭兒心底揣測:“方才未聽的仔細,也不知秦大人了什麽,”
“哲兒。”那人厲聲道:“你以為呢?”
“兒……兒臣……”
透過那層珠簾,朱蕭兒能勉強看到回答那人戰戰兢兢的模樣。
周王景哲,女帝的第二個兒子。本來從先帝手裏繼承了帝位,可惜他才疏智淺,才有了十五年前的改朝換代。
此人本被廢為周王,早年被扔在茲州,數月前才被召回神都,不想時隔十數年他竟沒絲毫長進。
看著他惶恐的樣子,朱蕭兒心裏覺得好笑,更笑這些年來打著“誅殺妖後,複立周王”旗號的反賊。
周王景哲猶疑半,竟沒能吐出一個字來,反倒把自己嚇得磕頭求饒起來。
那人的聲音平和許多,問道:“景輪呢?”
“兒臣能有什麽想法?”殷王景輪有些無奈地:“兒臣隻覺得秦大人的有他的道理,而陛下自然也有陛下的打算,可究竟該當如何,兒臣就不知了。”
“你倒是圓滑。”那人嗤笑,調侃道:“你若有再有主見些,又何苦隻當個遊手好閑的王爺?”
“兒臣惶恐!”景輪趕緊道:“兒臣自知愚鈍,從不搭理國事。就算塌下來也有陛下、皇兄與朝臣們扛著。依兒臣之意,此等軍國大事,大可不必召見兒臣,耽誤兒臣飲酒吟詩不,還無益於陛下。”。
那人沒話。
一陣急促的咳嗽聲傳來,隨後一蒼老的嗓音響起:“陛下,臣有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