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風從猛虎雲生龍
“你……你對我兒子做了什麽？我怎麽叫不醒他？你回答我啊！”
微微睜開眼，東方無敵此刻麵色不僅蒼白，其神態竟然是先前老了十歲不止，一張皺巴巴的臉皮上幾乎布滿了皺紋。
“我把我的一身修為都傳給了他，今後你們母子要隱姓埋名，不要急著回來……走吧！不要再回府邸了，家裏已經沒有人了.……”
說完，東方無敵竟然再次緩緩閉上眼睛，氣息斷絕，死了。
娥娘此刻的心裏卻是五味雜陳。
抱過來自己兒子，最後她還是對著東方無敵那漸漸冰冷的屍體磕了三個頭，叫了一聲爹。
而站在娥娘身邊的小丫鬟則淚流滿麵，用哽咽的聲音道：“這都是怎麽了？我是不是在夢裏？這偌大的一個門派怎麽說沒就沒了？小姐，你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到現在都沒明白過來呢……”
抬眼朝那萬劍門宗門的方向看了一眼，隻輕聲道了一句：“這就是君與臣，君要臣死，臣豈能不死.……”
東方世家滅門，十二年後。
尚龍帝國，北。
邊境小鎮，白楊集。
“老板，您再仔細看一看，這些可都是上等的狐皮，還有這張黑貂皮切口小皮毛完整，您才給三百錢也實在太少了.……您看看能不能再加點？”
在皮毛收購的攤位上，一名年約三十五六歲的婦人身背長弓腰懸箭矢，手裏抱著一摞皮毛正在跟收購攤的老板討價還價。
收購攤的胖子老板眯縫著眼睛根本就沒打算將視線從眼前的皮毛上移開，料是好料但以他朱扒皮的性格不將價格壓到最低是不會要的。
這三百錢顯然無法令對方滿意但是多少他已經摸到了對方的底線，正要開口加價之際旁邊忽然傳來一陣小孩子的叫嚷。
“娥娘，不好了，你家兒子又跟別人打架了！”
這群孩童當中為首一人見到夫人立刻就撲了上來十分緊張的對她說道。
“打架？在什麽地方？”
“在東大街，好多人要打他呢！您快去看看吧！”
聽得這個消息這名喚作娥娘的女子立刻神情大變，也顧不得再跟人做什麽交易了，直接一攬皮毛快步就朝幾名孩童所指方向奔去。
“哎！哎哎！你的皮子還賣不賣啊？四百？不對.……五百啊！”
眼看著煮熟的鴨子飛了，這收購皮毛老板急的趕忙追了出去，但是就他那肥胖笨拙的身體又怎麽會趕得上，眼睜睜看著一樁買賣黃了當下是氣的他懊悔不已。
再說，這娥娘火急火燎的趕到東大街自己兒子打架的地方後，赫然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隻見在場中一名十來歲的少年手裏拿著一柄木劍其臉上雖然鼻青臉腫但是地上那十來個哀嚎不斷或大或小的青年小子卻是比他慘得多。
“昊兒！”
“娘？您怎麽來了？”
看到自家兒子又惹出禍事，娥娘急忙上前去拉起他就要離開，卻在這個時候一隊聞訊過來的邊防巡衛隊從人群裏擠出來攔下了他們母女的去路。
“打架鬧事！統統都給我抓起來。”
在這隊巡衛當中一名軍官當場就一指娥娘母子以及地上的這群青年子弟怒喝道。
“大膽，真是瞎了你們的狗眼，我乃端木侯府三少爺你們這群狗東西難道認不出來嗎？”
在這群小青年當中，一個俊臉被打成了豬頭的青年忽然從地上爬起來直接跳到這名巡衛隊長的麵前指著他的鼻子生氣罵道。
“哎呀！原來是三少爺，您怎麽成這副樣子了，也怪我眼拙認不出來……”
這名巡衛揉了揉眼睛，看清楚眼前這青年還真的是端木侯將軍的三兒子的時候剛剛的氣勢瞬間蕩然無存立刻換了一副小心謹慎的模樣。
“這野小子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賣假貨不說還偷襲我們，看把我們打的.……你快去給我把他抓起來關到監牢去，判他個販賣假藥暴力行凶。”
在表明了身份之後，這端候府三少爺立刻指著娥娘身後那名少年說道。
“這.……”
看了看現場雙方，這名巡衛隊長心中頓時罵道；對方這小子年紀也就十一二歲會偷襲你們這群十六七歲的？八成是欺負人不成反被揍的吧？
心中這麽想，嘴上可不能這麽說，要不他這巡城官碗飯也別想在白楊鎮吃了。
“按律法是該抓起來.……你們就別愣著了，帶走吧！”朝手下努努嘴，這名巡衛隊長當即說道。
見此情況，娥娘站不住了，急忙一抱拳對眼前的巡衛隊說道：“鄉野小子不懂事，衝撞了諸位公子還望恕罪，隻是這事情前因後果都還沒弄明白，你們怎麽可以這樣隨便抓人？”
“事實擺在眼前，就這野小子賣假藥還把我們打成這樣，難道這些都不算證據嗎？”
這時候三公子又跳出來，一邊指著自己等人臉上的傷勢不依不饒道。
“抓起來！”
“抓起來！關他個十年八年！”
“對！賣假貨害人，還出手傷人……必須抓起來。”
“抓起來……”
在這三公子的身後，剛剛那群一起被打的家族族子弟亦紛紛附和，而旁邊一些遊手好閑的好事者也在氣氛的驅使下叫喊出聲。
“胡鬧！”
正在現場鬧哄哄的時候，一聲勢如奔雷的聲音突然在人群後爆起。
緊接著，在場者立刻覺得腦袋嗡的一下幾乎就要疼的暈過去，就算是娥娘亦覺得耳膜生疼，心中不由暗道：這來人修為一定不弱。
被人這麽一聲吼，看熱鬧者全部嚇得紛紛作鳥獸散去。
來人一身銀甲戎裝，胯下駿馬雄壯如虎，腰間一柄七彩琉璃裝飾的戰刀在無形之中就給了在場所有人一股非比尋常的壓迫感，身後的一隊鐵甲衛隊手裏更是一個個刀槍林立光氣勢就能嚇死人。
到了巡衛隊的麵前，這人也不下馬直接問道：“這裏是怎麽回事？”
“啊……回稟端木將軍適才是.……”
“大哥！是這小子先是賣假藥給我朋友，接著又用木劍偷襲我們，巡衛大人正要抓他去監牢。”
這巡衛隊長剛想上前解釋，卻沒想身邊的另一名紈絝子弟卻是搶先一步跑上前去哭訴道。
“是啊！將軍，這小子實在太可惡了，您看他把我們這些人的臉打的.……”
接著，那些與三公子一起挨揍的家族子弟亦再次聲聲附和。
從馬上下來。
這名身形魁梧外表英武不凡的將領隻是淡淡瞅了自己弟弟一眼，連話都懶得說便徑直走到了娥娘母子麵前。
“是你打的他們？”
將領眼神犀利似一把尖刀，隻看得娥娘心中顫抖，手掌不自覺的就按向了腰後的刀柄。
“沒錯，因為他們要搶我的金瘡藥。”
讓人意外的是，麵對如此威勢的大人，娥娘身後的少年卻是一步上前朗聲回答。
“打得好。”
更加讓人意外的是，這名將領居然嘴巴一咧笑道，隨即更是轉身走到了三公子的麵前，瞪著一雙眼睛，怒道：“端木家的臉被你丟夠了吧？還不滾回去！”
這一聲怒喝就像是平地裏起了一聲驚雷，隻嚇得三公子和其黨羽腳下一軟發著趔趄轉身奔逃。
看著這群不爭氣的東西離開，這將領還不忘補上一句：“十個打一個還被人打成豬頭……”
重新走到娥娘母子麵前，這名將領先是打量了一下娥娘，發現其本事不弱於是便好奇的指著她身邊的兒子問道：“他的本事是你教的？”
“對。”
“你們是哪裏人？”
“我們世代都是雙界山的獵戶。”
“獵戶？”
這將領聽得娥娘的回答，先是低頭沉思了片刻，接著大出眾人意外的一揮手，對身後的部下命令道：“將這母子兩都帶回去。”
“喂！你抓我們娘來回來打算幹什麽？我們一沒錢二沒地什麽也給不了你啊！”
抬頭望著那塊寫著端木王府的匾額，娥娘有些不解和害怕的朝前麵騎馬的將領大聲問道。
在王府門口停下隊伍，這名將領遂下馬朝身後被眾將士圍在中間的娥娘母子兩走去。
“本將軍叫端木青，乃白楊集鎮關將軍，不叫喂。”
這名將領說著順手在娥娘其兒子手裏拿過那柄簡陋的木劍看了看，接著用不緩不慢的語氣朝她問道：“十幾年前朝廷就頒布了封劍令，凡尚龍國民眾一律不準用劍，違令者殺無赦，你不知道嗎？”
一聽到端木青的這句話，娥娘立刻嚇得麵色慘白拉著兒子就雙手伏地跪倒在對方麵前，同時哭訴道：“將軍，小兒年幼無知實屬無心之過，望將軍明鑒，可憐可憐我母子二人……”
“娘……”
見到母親這般卑微下跪，這年紀不大的東方昊也嚇得嘴唇哆嗦不敢多言。
“本將軍又沒說要殺你們，這麽害怕幹嘛？起來吧！”
“謝將軍不殺之恩……”
小命得保，娥娘這會兒也顧不上去擦拭眼角的淚水，拉著兒子急忙站起來。
“先把這母子收押，本將軍還有事情要去處理。”
不過，就在娥娘剛要鬆一口氣的時候，這端木青忽然留著這麽一句之後轉身便走了。
“冤枉啊！將軍！我們是冤枉的！求您明察啊.……”
娥娘一聽對方竟然真的打算替兄弟公報私仇，急的再次跪倒苦苦哀求。
然而此時的端木青就像是沒聽到一樣，將手裏的木劍朝出門迎接的家丁一拋，隻順口道：“拿去給我們家靈兒玩吧。”
任憑娥娘在身後聲淚俱下，這冷峻男人竟然連頭也沒有回一次。
在監牢裏。
娥娘摟著兒子警惕的看著周圍這一切。
“娘，我餓。”
“昊兒，先忍忍.……我們很快就能出去了，你素英姑姑看到我們這麽晚沒回來一定會出來找我們的，到時候她一定會想辦法救我們的……”
強忍著眼淚，娥娘此時雖然嘴上這麽說，但心裏還是對自己跟兒子的未來感覺到十分渺茫。
要知道自己得罪了種權勢滔天的人，如果對方真的想碾死兩個庶民那簡直就跟踩死兩隻螞蟻沒什麽區別。
“娘，你今天為什麽要給那些人下跪，我覺得跪不跪他們都不會輕易放過我們的，在大義麵前與其跪著死還不如站著亡，這不是經常教我的嗎？”
“傻孩子，此一時彼一時，今天為了救你莫說要娘下跪了就算要娘的命，做娘的也不會猶豫半分。”
說完這句，娥娘接著伸手將兒子臉上的淚水擦掉，用十分鄭重的態度說道：“你要記住，你是東方家的最後子孫，總有一天你是要站在他趙家王朝前拔劍相向為你爹為你東方家報仇雪恨，在那之前你的忍……”
“嗯，記住了，要忍，要報仇.……”
東方昊含著眼淚點點頭。
“吃飯了！”
正在這時候，這娘倆的監牢外忽然傳來一聲獄卒的大喝。
抬頭看了下窗外的天色，娥娘有些驚疑的小聲問道：“三更天（子時）吃飯？牢頭大哥，這是不是……”
“放心！不是斷頭飯。”
將飯菜放下，這獄卒回了一句便轉身走了。
幾乎是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的娥娘母子此時看到地上擺著燒雞米飯還有幾樣香氣四溢的小菜後眼睛都瞪大了。
東方昊餓得實在是心慌，此時看到好吃的出現哪裏還顧得上其他，一溜小跑到飯菜邊就要大快朵頤。
“昊兒！”
母親的一聲斷喝卻讓那隻要抓向燒雞的小手又縮了回來。
“娘，我好餓……”
不理兒子此時那餓的咕咕叫的肚皮和撅起來的小嘴，娥娘先是將兒子拉到身邊，而後才對監牢外那黑暗處說道：“既然來了就別藏頭露尾。”
“嗬嗬.……如果如此，你一身修為不算低，卻甘心束手就擒八成就是因為你兒子吧！”
依舊是一身甲胄披風腰懸兵刃，端木青這會兒竟然笑吟吟的從黑暗中走出來。
“我們跟你無冤無仇，為什麽要抓我們進來？如果是犬子傷了令弟讓你為難，我這做娘的願代子受罰。”
娥娘此時一雙黛眉微皺，眼裏盡是決然和剛毅。
“為母則剛，可敬可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