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今是一個悲傷的日子，張得德一大早就忙活在後廚裏，呲啦呲啦的炒菜聲不絕於耳，廚房裏隻有他腳不沾地，一根拐杖嘟嘟的從這響到那兒，累的跟狗似的，偏偏還一臉的笑容。


  這不，滿滿的一桌子菜，清蒸鱸魚是老二愛吃的、糖醋鯉魚是老三愛吃的、紅燒排骨是兒子愛吃的、酸辣土豆絲是兒媳婦愛吃的、幹煸土豆絲是女兒的……


  蒼老的臉上滿是褶子，褐色的老人斑密密麻麻，眼皮聳搭著，幾乎都看看不到眼睛，可是他的笑容是那麽可愛，是那麽溫暖。


  他拿起手裏的一杯白酒——清風醉，笑吟吟的道：“祝咱們家、咱們家族永遠和和美美、幸幸福福！”完便一飲而盡。家裏的輩們也有模有樣的舉起手裏的酒杯，向長輩了一句祝福語便一飲而盡。


  “老二，來來來，吃一塊魚，看看我的手藝有沒有進步。


  這魚兒現在可不好找啦，現在的山界滿滿的都是靈氣，你猜我從哪弄來的？”


  “你到外麵買的？還是偷的人家的？”


  老二打趣道。


  “哪有，我這把老骨頭哪偷得動，要偷也偷你在池子養的大金鯉。


  這條鱸魚還是幾年前我們偷偷出去釣魚的戰利品，我特意圈養在山界的某個角落，還為它布下了絕靈陣，怕它衍生出靈氣。


  怎麽樣，有沒有時候的味道？”


  “有！有！有！


  一摸一樣！滿滿的都是魚自己的味道！”


  “哈哈哈……二哥你怎麽還是這麽嘴貧，把大家都逗笑了。”


  一桌子後輩都掩著嘴使勁的憋著，生怕一不心笑出來破壞了幾個長輩的聊、打趣的氣氛。


  “唉！我老三，一大盤子的魚都堵不上你的嘴啊！

  你知道你盤子裏魚從哪來的嗎？”


  “不會也是前幾年釣的吧？”


  “難怪感覺感覺這麽熟悉！”


  老三裝模作樣又從盤子裏夾起一塊魚肚肉，還不忘在盤子裏裹了裹濃稠的醬汁，慢條斯理的往嘴裏送。


  “鬼的前幾年，這是我們時候捉的，那時候你不是等你長大了、修成了傳中的金丹老祖了，就拿出來讓大哥給你做你最愛吃的糖醋鯉魚嗎！”

  “什麽？！”


  老三一臉懵的看著大哥、二哥，看著他們倆嘴角掩飾不住的笑意，頓時反應過來，一臉鬱悶的道。


  “我第二早上起來，原來滿滿一缸的魚兒就剩兩三條了，原來都是你們藏起來了，快還給我！”


  老三作勢一臉抓狂的要擼袖子的模樣。


  逗的一眾輩憋得滿臉通紅，


  “什麽滿滿的一缸，虧你得出口，那才抓了六條，大哥就選了兩條放養到家門的池子裏。”


  “我你們怎麽不讓我去池塘裏抓魚，原來是怕壞事敗露了！”


  “哈哈哈！”


  老三一個踢凳子、擼袖子的模樣徹底引爆了團圓飯的氣氛。


  堪堪四百歲的老人——張得德就這樣走了，走的時候還滿臉通紅、洋溢著幸福笑容。


  他沒留下什麽遺言，除了這滿滿一桌子的菜和這滿屋子的歡聲笑語，或許這就是最好的遺言吧。


  張得德出生在山界，那時候的山界已經有方圓四百裏的大，十六萬平方裏的土地麵積，凡人一輩子也走不完。


  年少的時光是快樂的，父母都是農民，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沒有什麽大壓力、沒有什麽大煩惱。家裏三個孩子，個個都是調皮搗蛋鬼，卻也懂事，三個人一起形影不離，不是結伴做家務，、幹農活就是上山打獵、下河摸魚。


  直到一，村子裏爆發了一場大禍，一群野豬跑到山下禍害糧食。好死不死的，有一頭野豬往往老二老三撞了過來，偏偏兩個機靈鬼傻愣愣的不知道逃跑，張得德衝過來兩兩個弟弟撞了幾米遠，自己則被野豬粉碎性的壓斷、啃掉了一條腿。


  年紀輕輕就斷了一條腿，他也頹廢過、消沉過……可是，他還是挺了過來，大災大難也讓他明白了什麽才是最重要的——愛。


  當一個人有了信念，他便有了自己，他就知道自己是誰，他就知道自己要幹嘛。


  所以，他把家庭建設得很溫馨、很團結。。


  很多次，別人跟他聊，聊到過去，都會問他後悔嗎？


  他笑了笑，“意外總是會發生的，也許某個意外我的手就沒了，如果可以選擇，我願意用我的命去換兩個弟弟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