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嘲笑中的感動
校慶音樂會在奚仲卉的一首《命運》鋼琴曲中完美的落下了帷幕。殷紅的帷幕緩緩落下來,不少粉絲依依不舍的翹首複望,仿佛他們心中的偶像還會重現再彈上一曲。她們靜靜守候了數分鍾,最終失望的回頭,認分往門外走去。
隨著擁擠的人潮,宣翔和葉昕婷走過長廊,往音樂廳的大門而去。
這時,一位隱蔽了整晚的《音樂之聲》雜誌社記者陡然冒出頭來,攔下了前方正要離開的奚仲卉。
“奚仲卉,您的演奏堪稱完美!經過今晚,您的粉絲將會以成倍的速度暴增,但幾乎所有的粉絲心裏都存著一個疑問,希望您能解答大家的疑惑。請問奚仲卉同學,外界所傳聞的‘音樂王子’是不是您呢?”
這直接而尖銳的問題讓奚仲卉停下了腳步,他目光快速閃過一絲厭惡和不耐,他麵無表情且簡短的答道:“對不起,我無可奉告!”
記者又不死心地問道:“這是不是您謙虛的說法呢?在媒體麵前您已經說過不下十次這句話了,但這並不能打消大家對您的疑惑,大家都盼望您能誠實的承認這件事情。奚仲卉同學,請您告訴我們好嗎?”
奚仲卉眼波未動,依舊麵無表情道:“我說過了,無可奉告!”
記者有些著急了,又試著問些別的問題:“那請問您此次回國會在國內呆多長的時間?今後您又有什麽打算呢?”
“對不起,我不方便透露!”
……
記者得不到任何有價值的新聞腦門都滲出汗來,可奚仲卉是十分應付嫻熟,他有禮卻很冷漠。然而記者的喋喋不休,終令奚仲卉眉宇間越來越不耐煩了。
“您問得夠多了,對不起,我還有事。”他甩開纏人的記者,漠然的往前走。
記者片刻未停,又繼續癡纏上去:“請等等,我還有幾個問題想要問……”
奚仲卉倏然回頭,臉上的冷漠開始幻化為冰冷,語氣也如冰雪般寒氣。
“如果您再問下去的話,門外有警衛員,您說我應不應該報告一下他們呢?”
“你……”記者臉上驟變,氣惱的直瞪他。
記者其實很清楚,葦卡斯音樂學院校務辦曾名文規定,在校內不得尋訪“音樂王子”的任何消息。如果奚仲卉告知學校警衛處,他就有可能失去隱蔽的身份而被強行趕出去。他和之前所有的記者一樣,對奚仲卉根本無從下手。
幾米外的葉昕婷聽了他們的一番話,困惑道:“宣翔,你說奚仲卉為什麽不坦然告訴記者他到底是不是‘音樂王子’呢?”
宣翔眼波閃動一絲猶豫:“這……我也不太清楚,但是他……一定有他的理由。”
這時,奚仲卉朝他們的方向掠了一眼,目光快速閃過一絲異樣。
“對不起!”奚仲卉有禮地欠身,但他沒有向門外跨步,反倒是旋身往後台的方向走去。
“哎,奚仲卉……唉,怎麽又是這樣,看來今晚又是沒戲了。”記者花了一大筆錢才弄到的音樂會門票,本以為可以拿到一些有價值的新聞線索,看來又是泡湯了!他神情有些沮喪。
“嘿嘿,我說你用這種傳統的方法是問不到什麽的。”記者身後,冒出一個人來。那人身材瘦小,膚色黝黑,細小的眼睛裏透著精詭的光波。
《音樂之聲》記者一見是他,惱怒道:“程雨,你這家夥舍得冒出來了嗎?是啊,我確實問不到什麽,難道象你一樣當個縮頭烏龜,躲在後麵又能得到些什麽嗎?”
程雨隻是掀了掀嘴角:“我當然有我的理由,天機不可泄露也!”
“哼,胡說八道你就行!”記者不屑的撇撇嘴。
……
宣翔和葉昕婷見記者們爭吵不休,好笑的對視一眼,朝門外走去。
“宣翔,如果你也能上台演奏就好了,你的音樂、你的風采足以壓倒台上所有的人!”
她真誠的對他說。自從奚仲卉在大廳出現後宣翔就一直沉吟不語,他在難過沒有機會上台表演嗎?她眉間抹上一層擔憂。
“不,其實我……”他嘴唇動了動,正要說什麽,可是從二人的身後突然爆發出一陣嘲笑聲——
“哈哈哈,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你說的這些話就不怕笑掉別人大牙嗎?”
兩人吃驚回頭,在身後逆光處,兩個如同地獄雙煞的“幽靈”男生閃了出來。
葉昕婷眼一緊,這兩男生便是榜上第二、第三名的歐陽辰和鍾飛翼。
歐陽辰抱臂嘲弄的盯著他們,鍾飛翼則是神情冷漠的冷眼旁觀。
葉昕婷心中一團火衝上腦門,她上前一步,憤然道:“我才不是胡說呢!”
“不是胡說嗎?”歐陽辰挑了挑唇,語氣透了嗤笑:“那麽,你認為……一個連手指都會顫抖的人又怎麽能上台演奏音樂給觀眾們聽呢?”
“手指在顫抖?你在說什麽?”她聽了一頭霧水,不懂他話裏的意思。
歐陽辰冷冷笑道:“你不知道嗎?那你讓宣翔拉奏一曲莫紮特的《弦樂小夜曲》給你聽聽看,你就知道了。”
宣翔的臉刷一下變白,海水般澈淨的眼睛這時抹上了一層厚厚的受傷。纖細的睫毛微微顫動,宛如墜落於湖水的蜻蜓,奮力擺動著翅膀掙紮著逃出困境。
“莫紮特的《弦樂小夜曲》……”她還是不懂,扭頭看向宣翔,竟吃驚的看到他臉上透著的不尋常。
“宣翔,你怎麽了?你的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歐陽辰哈哈大笑道:“小丫頭,你知道了吧?以後這種大話可不要在葦卡斯音樂學院裏說,那可是會笑掉別人大牙的!”
嘲笑聲持續地升溫,歐陽辰的譏嘲,鍾飛翼的冷漠,葉昕婷心裏已對這兩人的印象迅速墜入了穀底。
“啊!是歐陽辰和鍾飛翼!”仿如不死鳥的《音樂之聲》記者似發現了新大陸,驚喜的又轉移了目標。
“請問歐陽辰,您對今晚自己的演奏還滿意嗎?”記者問道。
歐陽辰斂起嘲笑,快速換上一副溫和可親的臉。他微笑道:“自然是滿意的,說起音樂的造詣,我承認在葦卡斯音樂學院裏,奚仲卉排名第一,我隻能屈居第二。”
“那麽您認為您何時能趕超奚仲卉呢?”
“我想不出一年,或者半年,或者更短的時間,隻要我努力練習的話……”
稍後,記者又問鍾飛翼:“那麽鍾飛翼,您將來要如何提高自己的技藝,以趕上奚仲卉和歐陽辰的成績呢?”
鍾飛翼笑著說:“那肯定是要多下一番苦功了。不過我相信隻要我多加練習,我想我的成績一定會有長足進展的,請大家繼續期待我的成長……”
“他們……”葉昕婷氣呼呼地瞪著歐陽辰和鍾子翼一臉得意洋洋的樣子,腹中積聚的怒氣快要爆炸了。
“小婷,算了。”宣翔輕咬下唇,垂下幽長的睫毛:“其實,他們剛剛說的是真的。”
“是真的?”她一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以後有機會我再告訴你,我們還是走吧!”他眼神黯然,靜默的回過頭去。他的背影孤寂而哀傷,仿佛光華的世界已離他遠去,他也將自己隱於幕夜之下。
她心一痛,顫抖的指尖嗎?她看向他的手指,他的指尖白皚且輕顫,那種讓人心疼的輕顫。她心情一蕩,上前緊握著他的手,以手心的暖意驅走他的冰冷。
“宣翔,把你的手給我,你的手好冰涼、好冰涼,我的手心很暖,很快就能捂熱。”
宣翔抬眼詫異地看她,目光閃過一絲的感激。
“如果可以,”她仰臉凝視他略帶哀傷卻依然澈亮的眼睛,目光泛起憐惜的氣息:“宣翔,我真希望能把你的心也捂熱。”
“小婷……”
眼底的哀傷飛逝的滑走,琉璃般澈亮的眼瞳充滿了感動的霧氣:
“遇上你,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幸運!”
四目交匯,激蕩的熱流在空氣間彌漫。清純熱情的少女,斯文溫柔的少年,身後一副偌大的小提琴畫卷雅致美侖,頭頂燈光絢麗四溢,投射在二人身上折射出兩道瀲灩的色澤。這時月兒眷戀著世間的萬物,悄悄的探出身來,給大地蒙上了一層朦朧和美麗的輕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