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延合的心思
時光匆匆，已經五年過去了。
寒冬的山格外美麗，如夢似幻，如詩如畫，漫銀白如絮的雪花，滿山銀裝素裹，從高空中的雪雲，到半空中的雪嶺，無不透著一股高潔的氣息。如果世人經曆過山冬雪，肯定會明白為什麽山宗的修煉者個個清高。
林空喜歡雨，喜歡聽雨水打在樹葉上的聲音，喜歡雨水打在河麵上的聲音，喜歡雨水打在石頭上的聲音。音調不一，好似一首樂章，雨水洗滌過的森林，會格外的青翠，雨後的彩虹就好像回家的路。林空喜歡雪，喜歡雪的潔白，喜歡雪的柔軟，他和銀喜歡在厚厚的積雪裏打滾，他喜歡和長尾火猴們打雪仗，他喜歡把誇誇獸摁進雪地裏，然後再享受一番糖衣炮彈的洗禮。
山的雪比大荒叢林的雪更白，更寒冷，也更美。
躺在山頂的雪地上，林空回憶起在大荒叢林的生活，這五年來，為了讓自己變強，他幾乎沒有離開過後院。
如今的他已經翩翩少年，高挺的鼻梁，劍眉入鬢，目光炯炯有神，嘴角時不時掛著野性的微笑，身形修長，線雕般的肌肉結實而不臃腫。
如今的他已經飽讀詩書，琴棋書畫樣樣涉獵，談不上博學，卻也知曉甚多。
如今的他已經四門道體中期的修為，一個時辰內可以揮出標準的一萬拳加一萬組標準的踢腿，出招速度比聲音更快，煉鐵手也已經修練到了第二層。
林空的成長速度，又一次讓延合頭痛了。方子昂字一段光賦，跟著宗主這位大宗師修煉，如今也才五門道體巔峰的修為，而他教林空從來就沒有用心過，基本上就教一些基礎知識，林空自學自練。即使如此，林空的進步速度也如此之快。
延合預估自己還有一年時間就可以衝擊人魂境了，五年來林空每吃他煉製的特殊丹藥，加上修煉他修改過的煉鐵手，基本上已經達到了他所預想的效果了。如果他判斷無誤的話，林空的肉身應該是先道體，延合不太肯定，更多的是猜測，畢竟先道體隻是傳言，無人見過。即使林空不是先道體，也並不影響他的計劃，最多效果差一點罷了。所謂道體境，就是將凡人之軀通過靈炁滋養凝練修成後道體的過程，而林空很有可能就是先道體，雖然延合沒看出林空進入道體境後與其他人的道體境有什麽區別，但延合覺得應該開始布局收尾了，遲恐生變。
其實淬煉人魂並不需要以人煉丹來實現，隻是延合的魂與地魂淬煉的特性，加上恰逢遇到林空這麽一味好藥，延合才能想到以人煉丹淬人魂這一損招。
所謂的修煉，本質上就是那些擁有靈炁的人有了超凡脫俗的機會，然後通過各個境界的修煉，不斷地將凡人之本淬煉升級，以實現真正的超凡脫俗。而淬魂三境，其實就是用地靈寶將原本的凡人三魂淬煉為適合以後登仙飛升的非凡之魂。
魂乃是胎元之魂，也是主魂，以靈寶淬煉魂之後，元神開啟，可禦物飛劍；地魂乃是人之覺魂，以靈寶淬煉地魂後，五覺升華，衍生出神識，就像是令修煉者開了眼一般。人魂乃是人之生魂，人類的生命就是從人魂住胎後產生的，以靈寶淬煉地魂後，就可以徹底擺脫凡人之本。起來，淬魂圓滿也相當於開始了新的起點。
神識掃到林空在後山雪地上躺著，延合喊來張遠誌與辛曉離二人。
張遠誌這五年來境界已經突破到了六門道體初期，辛曉離也突破到了一門道體巔峰。
“師父！”
“師父！”
二人行禮道。
“遠誌，曉離，坐。今師父找你們兩人來呢，是想跟你們談談心。”延合麵露慈祥。
五年來延合雖然敷衍著教導林空，卻把張遠誌和辛曉離二人視如己出。首先是張遠誌和辛曉離二人賦不高，基本上一輩子都離不開延合的，延合可以使喚他們一輩子，也不擔心他們會背叛；另一方麵，張遠誌和辛曉離二人也是他衝擊人魂計劃中的重要棋子。
“師父，您有什麽盡管吩咐。”張遠誌不敢坐下，一直以來延合在張遠誌眼中都是神明一般的存在。有的人，一生隻崇拜生命中第一個讓他仰望的人，張遠誌就是這種人。
“師父，是不是曉離太笨了惹師父生氣了，求師父不要趕曉離走。”辛曉離更是嚇得直接跪了下去。
山宗有規定，外門弟子可以挑戰入門滿一年的同境界內門弟子，勝而代之，辛曉離這種賦在內門裏無疑是最好捏的軟柿子。她之所以能一直待在山宗內門，多虧了延合力保。延合煉丹術有成，讓辛曉離到丹藥宗給他打下手，順便讓辛曉離學習煉丹。辛曉離修煉賦一般，煉丹賦卻還行，如此一來，在丹藥宗打下手的辛曉離就直接躲過了挑戰。
“曉離你起來，你們兩個過來坐下，為師有些很重要的話跟你們。”張遠誌與辛曉離二人的表現，讓延合很滿意。
二人見師父這般，也隻好乖乖坐下。
延合微笑道：“這些年，你們覺得為師對你們如何？”
“師父待我們視如己出，恩同再造。”張遠誌道。
“師父對我們細心教導，不嫌棄我們資質平庸，處處照顧著我們保護著我們，師父就是我們的，師父就是我們的神明。”辛曉離誠懇道。
“那你們覺得為師待林空如何？你們但無妨，不用怕林空偷聽，為師在房內下了禁止，今的話隻有我們三人能聽到。”延合問道。
“這～”張遠誌和辛曉離互看了一眼，不知道該怎麽。
延合看出了二人的困惑，不再拐彎抹角。“為師雖然教林空修煉，可是用心程度不如教你們的十分之一，平日裏對林空的關心程度也不及對你們的十分之一，對嗎？”
張遠誌辛曉離二人沉默。
“為師視你們如我親生兒女，所以也不再瞞你們，當年為師收林空入門，並非誠心收他為徒，而是另有所圖。”到這裏，延合停了下來靜靜地看著張遠誌與辛曉離。
“師父能找我們來這些，信任之恩無以為報，師父但無妨，無論發生了什麽，遠誌永遠都對師父唯命是從。”張遠誌知道是時候表忠心了。
“師父是，師父是神明，師父什麽，曉離就聽什麽。”辛曉離也不甘落後。
“當年，遠誌信鷹傳書於為師，講述了林空的情況。為師猜測林空乃是傳中的先道體，隻有先道體，才有可能在凡人境界硬接六門道體修師全力兩掌而不死，當時的這一發現讓為師心情大好，也借機突破到了地魂境界。為師的魂淬自異火，地魂淬自靈爐，而林空是先道體，隻有為師才有可能將他煉製為人魂丹，以他的先道體淬煉為師的人魂。”延合再次停了下來。
張遠誌與辛曉離聽得瞠目結舌。
延合麵露難色，久久沒有再開口。
“師父是不是因為這五年相處下來，對林空有了些許感情，不忍下手？”張遠誌先反應過來道。
“唉～不錯。”延合長歎一口氣。
“其實師父大可不必如此，林空原本就是大荒叢林中的一隻荒獸，當年如果是別人抓了他，恐怕他早就死了，還死的沒有價值。而如今，師父教他修煉，曉離教他琴棋書畫，他已經多賺了五年。再，能為師父超凡脫俗做出點貢獻，也是他的榮幸。”張遠誌當初一路保護林空本就是為了進入內門，拜延合為師，如今已經實現，林空是死是活，對他來倒也無所謂。
雖然五年來，弟子三人之間也有了一些感情，但是莫修煉者與奪命的世界，就是凡人的烽火連，一年到頭死的人不計其數，世事無常，管好自己就行，張遠誌覺得如果這點都認識不到，那還修哪門子的煉。
辛曉離的內心掙紮了一會兒，心裏隱隱不忍，但也是一閃即逝，隨即開口道：“也許這樣，他隻是換了一種更有價值的方式存在著吧。師父您需要我們做什麽？”
延合假惺惺地皺著眉頭扮作哀愁道：“為師確實於心不忍啊，這次喊你們來就是想聽聽你們的意見。為師這樣做對嗎？”
“師父，他本就是荒獸而已，您無需自責，況且這些年他就知道一個勁傻兮兮地修煉，跟我們其實也談不上多少感情。”張遠誌安慰道。
“遠誌的確實在理，哈哈哈，平時為師指導你們修煉，這時候反倒是你們來開導我了。”延合準備切入正題了。。
“有什麽是我們能幫師父分憂的，我們定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辛曉離知道，師父可能有什麽事情要安排他們去做。
“得如此一雙子女，夫複何求啊！哈哈哈！不過我們山宗乃名門正派，如果草率行事，怕是會被多事之人抓了把柄。曉離，你想辦法勸林空下山去南辛國，為他當年受的兩掌找大國師討個公道，宗門弟子不得幹涉凡間朝政，他一名山宗內門弟子，去找人家一個國家的國師晦氣，到時為師就可以借出手清理門戶之名，下山實行計劃。一則可以替你家族除掉一個勁敵，二則為師可以名正言順地處置林空。”延合將計劃給張遠誌和辛曉離二人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