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危機
夜深人靜。
蘇柒和王文宇、孫鑫三人窩在沙發上，麵前的茶幾上擺滿了酒瓶，昔日滴酒不沾的蘇柒竟然破戒喝了兩瓶啤酒，此時酒勁正濃，他卻怎麽也睡不著。
現在已經是淩晨一點多了。王文宇和孫鑫還在對杯，兩人滿嘴胡話各種吹，桌子上橫七豎八地擺滿兩人剛喝完的酒瓶，一縷月光從窗外投射進來，照在地板上，反射出幽冷的光。
距離停電已經過了四個時了。
四個時前，他們還在大街上走著，遙遠的空金佛怒目，華光大盛，再一次將威嚴加之大地，從高空看去，以金佛為中心的鍍金大地，已經廣達上千裏了。蘇柒隻覺得眼前一陣恍惚，一道無形的波動從身邊掠過，將街上的人全部掀翻。人聲一陣嘈雜，王文宇和孫鑫也大叫起來，而落在蘇柒耳中，卻細若遊蚊。等到他視力恢複，卻隻能看到無盡的黑暗。
蘇柒第一個想法是自己失明了，可是他並未悲慟，而是很鎮靜，仿佛自己早就料到這樣的結果。可過了好一會，空好像出現了一抹亮光，月亮從漆黑如墨的烏雲後再次出現，現實才告訴他，隻是停電了而已。一時間，蘇柒隻覺得自己全身的氣力都被抽幹了，心中餘悸，比得知失明還要扣人心弦。
桌子上的蠟燭早已經燃盡，可沒人起身去點另一根，因為沒人知道明的現在，電力是否能恢複如常。
“柒哥，你，是不是真的世界末日了？”孫鑫一口氣吹了一瓶啤酒，酒瓶重重墩在茶幾上，發出清脆嘹亮的聲音。“可是電影裏的世界末日，不都是什麽地震海嘯，火山爆發之類的嗎？一個金···金佛怎麽就他娘的世界末日了，不都佛···佛是普度眾生、往生極樂這樣的嗎？”
“什麽普度眾生，這是···殺···殺生。”王文宇含糊接嘴。
蘇柒沒有理會兩人的怨言，他現在腦子裏全是李成德死之前的那張臉，那張驚恐的熟悉的臉一次又一次在自己眼前萎縮，腐爛消失，再一次出現，萎縮，腐爛消失，無休止的重複。
嘀——
蘇柒的手機響了。
他不想接，準確，他沒有接的力氣。
“柒···柒哥，你電話。”孫鑫顫顫巍巍拿起蘇柒的手機，然後顫顫巍巍的送到蘇柒眼前。
“你接。”蘇柒癱倒在沙發上，動都不想動。
“···行，那我接。”孫鑫伸出一根手指，點擊了接聽。
“兒子，你還好嗎？你在哪呢現在？你沒事吧？我和你爸擔心死你了？兒子？兒子你沒事吧你句話啊······”還沒等孫鑫話，電話那頭就斷斷續續傳來了一個女人的哭聲。
“柒···柒哥，好像是····你媽。”孫鑫再次把手機遞過去。
蘇柒這才艱難的舉起手，接過手機。
“媽。”蘇柒應了一句，“我沒事，我跟孫鑫和王文宇他們在一塊兒呢。你和我爸怎麽樣？還好吧？”
“我和你爸都好，你沒事我就放心了。”蘇柒母親重重鬆了口氣，然後不無擔憂的道：“你們那停電了嗎？世界變成這個樣子，會不會是世界末日啊。”
“末不末日無所謂，停電倒是停了，老家也停電了？”
“老家沒停電，我是在新聞上看到你們那裏停電了。你沒事就好。”
“新聞？”蘇柒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一臉驚訝：“現在還有新聞呢？”
“對啊，這不出問題了，中央一頻道一直在直播呢，好了，你沒事我就放心了。要是在那沒什麽牽掛的就回老家吧。不了，省點電吧。”完，就掛斷了電話。
蘇柒看了看手機，還剩%的電，苦笑一聲，把手機扔在了桌子上。
三人昏昏沉沉，在啤酒的香氣中漸漸睡去。
屋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蘇柒隻覺得頭痛欲裂，他掙紮著坐起身來，費力睜開眼睛，眼前是堆滿酒瓶的茶幾和兩個糾纏在一起的身軀，王文宇和孫鑫兩人正躺在沙發上，互相摟著酣然大睡，口水流了一地，顯然昨晚的酒將兩人的神智澆地昏迷。
蘇柒用力搖了搖頭，做了幾次深呼吸，將困倦和疲勞拋除，然後站起身，搖搖晃晃地向洗手間走去。
“嘩——”水龍頭一打開，清涼的水衝洗著雙手，蘇柒幹脆將頭也放進瓷盆裏，頓時，頭皮上傳來的冰涼刺痛感將昨晚的酒意衝散。
“呼——”蘇柒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拿起毛巾隨意擦了擦臉，轉身向廚房走去。
廚房一如既往得整潔，自從三人合租了這套房子，幹家務這種事從來都是蘇柒自己一個人做，王文宇和孫鑫似乎是生活低能兒一樣，一個滿腦子是書，另一個則滿腦子都是妹子。除此之外，拿外賣取快遞這種事，蘇柒從沒見那兩個人主動去幹過。所以承蒙蘇柒為他們提供了舒適的生活環境，王文宇和孫鑫也尊稱蘇柒為“柒哥”。
蘇柒拉開冰箱門，左看看右看看，翻騰了好幾遍，愣是沒找著自己喜歡的酸奶，反而可樂雪碧這種東西被堆得哪哪都是，氣得蘇柒一甩手就把冰箱門拽上了。
蘇柒隻能是拿上房門鑰匙，獨自下樓打算買點早餐和酸奶。
慢吞吞走到樓下，單元門還關著，一道燦爛的陽光從窗戶上照射進來，投射在地上，一片灰塵隨著蘇柒的腳步飄蕩在陽光中。
“嘎吱——”陳舊的鐵門緩緩打開，門軸發出一陣不堪重負的呻吟，蘇柒一隻腳邁出門檻，而眼前的一幕，卻讓蘇柒怎麽也邁不動另一條腿。
腳下不遠處，地麵上仿佛鍍上了一層厚厚的金子，在太陽的照耀下閃爍著冰冷而炫目的光，仔細看那金層，仿佛是有生命一般，如同液體一樣緩緩流動，剝奪所到之處的一切生機。蘇柒咽了一口唾沫，心裏一陣驚駭，明白這代表著什麽，昨晚九點鍾，他和王文宇孫鑫三人回家時，清晰地看到一次金光爆發，聽王文宇，金光每隔一時爆發一次，現在是六點多，那麽金光已經爆發了九次了······
怎麽會這麽快······就到了自己眼前？昨晚明明還很遙遠······
蘇柒一陣膽寒，他突然想起昨晚將滿大街的人掀翻的無形波動，以及昨晚喝酒之後恍惚中看到的越來越亮的金光閃過，蘇柒知道，不能再耽擱了，晚一秒都可能要死在這！
蘇啟大健步爬上樓，衝進房間將王文宇和孫鑫兩人搖醒，大喊道：“醒醒！出事了！”
“什麽事啊叫這麽大聲，廁所炸了啊。”孫鑫被搖地不耐煩，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翻了個身，竟然想接著睡。
蘇柒見狀一個大嘴巴子就抽了過去，啪的一聲，孫鑫從睡夢中清醒過來，一臉懵逼的看著蘇柒，捂著通紅的臉，失聲道：“王八蛋你敢打我？我爸都沒打過我你竟然敢打我？”
“金光過來了，再他媽不走就沒命了！”蘇柒扭曲著臉龐，然後將王文宇弄醒，解釋道：“我剛剛下樓買早餐，剛出單元門就看到金光已經到切近了，離門口不足百米，看樣子金光擴散速度超乎我們想象，趕緊離開，往南跑，越遠越好！”
王文宇和孫鑫聽完一個激靈就坐了起來，也不管二人衣著淩亂，慌張的跟著蘇柒收拾東西，三人簡單的拿好錢包和其他的貴重物品，便奪門而出。
“媽的，老子還有一櫃子的妹子呢，難道就這樣拋棄她們？”孫鑫邊跑邊不情願地嘀咕。
“要不你回去跟你的妹子同甘苦共患難，”蘇柒扣上背包扣，“把錢給我們，你就可以回去了，不到一個時你就能永遠跟你的妹子在一起了。”
三人衝出單元門，王文宇和孫鑫也被眼前的一幕震驚的無以複加，還不等些什麽，就被蘇柒拉著跑開了。
區裏，充斥著哀嚎與驚恐的喊叫，以及慌亂的腳步和發動機的聲音。
“孫鑫你車呢？”蘇柒幾乎是大吼道。
“在那邊！”孫鑫指了指前邊不遠處，“累死了，不吃點東西啊？”
“再廢話他媽留下來吃金子吧！”蘇柒搶過孫鑫的車鑰匙，按了一下，遠處的一輛白色雪佛蘭車燈亮了一下“快走！上車！”
三人擠上車，將東西扔在後座上，蘇柒坐在駕駛座上，插上鑰匙，發動了汽車。雖車是孫鑫的，但是這子不會開車，車是他爸給他買的畢業禮物。而蘇柒早就學會了開車拿到了駕照，王文宇滿肚子墨水，卻對開車也是一竅不通。
蘇柒一個倒擋倒出車庫，猛打轉向，接著換擋，發動機顫抖著發出陣陣轟鳴，此時的雪佛蘭終於發揮出它最雄邁的速度，車胎與地麵摩擦發出刺耳的吱吱聲，然後猛地衝了出去。
“係好安全帶！”蘇柒大吼道，然後猛打轉向，車子衝出區大門，衝上了大道。
王文宇和孫鑫慌亂地係上安全帶，這才鬆了一口氣。孫鑫抹了把頭上的冷汗，顫抖道：“我······我先給······我爸媽打個電話。”著就拿出手機撥了號碼。王文宇也拿出手機，準備給家裏打個電話。
車外噪音喧，車流聲和嘈雜的人聲不斷衝擊著蘇柒的耳膜，即使隔著一層玻璃，他還是能夠感覺到車外無助的求救，憤怒地喊叫，悲傷地哀鳴。這一刻，所有人都不再關心秩序和道德，所有人腦海裏隻有一個聲音：“活命。”
王文宇和孫鑫也打完電話，王文宇：“我家裏沒事，因為在南邊，所以暫時不會出事。”。
孫鑫也點頭示意家裏一切安全。蘇柒則不用擔心，因為他家遠在長江以南，按照金光的擴散速度來看，至少還要好長時間才能到達。
不過這也正是三人擔憂之所在，金光如果無休止的擴散下去，那麽不出多時，整個國家都要覆蓋在金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