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古怪生物
將近年關,白景文回來了,但是這次,莎曼沒有跟著他一起回來,白墨山很高興,以為自己的兒子終於聽了自己的話,倒是白景時因事不能回來,讓他不高興了很久。
白景文話本來就比較少,再,他是養子,基本沒有什麽是他能觸及的,除非白墨山主動讓他去做。
飯後,白墨山對白景文道:“景文啊,什麽時候你可以把自己的事業轉到上海來,這樣我們一家人就能常常在一起了!”
白景文一愣,隨後淡淡道:“爸,時機到了,自然就回來了!”
白墨山點點頭,又問道:“你和那個叫莎曼的,應該沒聯係了吧!”
白景文心下一沉,還是了實話:“沒有,我們很好,已經打算結婚了!”
白墨山眉頭一挑,忍住竄上來的氣,心平氣和地道:“景文啊,我提醒你很多次,不能跟外人弄在一塊,特別是洋人。我這話不是在打擊你或是規勸你,有些東西,你得有自己的分寸,什麽時候該做?什麽時候該放棄?什麽時候得一擊必中?在白家這些年,你應該很明白,我們這支,是容不下外饒!”
白景文扶了扶眼鏡,低聲道:“但是……爸,交戰的是國家,跟普通百姓有什麽關係?再者,莎曼的性子我了解,她是個很好的人,不會跟我們有利益衝突的!”
白墨山聞言沉默半晌,最後歎了一口氣:“你們倆啊,都長大了,我這半隻腳踏進閻王殿的人,也勸不了你們多久了。隻不過,你們心裏一定要有把稱,哪邊重?哪邊輕?一定要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不然,日後一定會有大禍!”
白景文看了看自己的父親,點頭道:“爸,我知道!”
白墨山頷首,再抬頭看了看鍾表,起身上樓去了。
“二爺,您最近好像一直興趣很高啊?”九三問道。
許岐山笑了笑,故意冷冷看著他,道:“怎麽?不準我改性子啊?”
九三有些不好意地摸了摸頭,繼續道:“不是啊,二爺,你原先總是板著一張臉,嚴肅的要死,最近這麽大變化,除了我,很多兄弟也想不通啊。難不成,二爺您有新歡了?”
許岐山勾勾嘴角,眉眼之間有些無奈:“心結打開了,不就清醒了。這世上沒有什麽事是不能過去的,就算你活著的時候過不去,但你死了,誰還管過不過的去?未免你還要從墳墓裏爬出來質問別人不成?這得多瘮人啊!死後萬事清,既然都清了,還有什麽心結打不開?你呢,是不是?”
“嘿嘿……二爺這話聽著挺幽默的,我倒是從來沒想這麽多,其實吧,人人都有心事,我聽了二爺的話,好像很多事也想通了。不過二爺,您鳳霞姐有二心,真的假的?”九三輕聲問道。
許岐山微微眯眼,臉上的表情有些晦暗未明,但他還是開口了:“這事是我和她的事,我自己會親自辦,交給你們,雖然能省去很多事,但是麻煩也多,裏麵牽扯了很多東西,一時半會也弄不成。再者,有些人,你們從來沒打過交道,平白無故地去,吃閉門羹的機會反而更多。所以,這事就不麻煩你們,我自己去解決!”
九三一愣,雖然有些意外,但是也沒問什麽了。
過了約莫一刻鍾,九三準備走的時候,許岐山又問道:“蘇茵那姑娘,你們好生照看,別讓白三回來看笑話!”
九三一聽,嗬嗬笑道:“二爺放心,這事既然是三爺吩咐的,我們自然會做好,二爺且勿操心!”
“嗯……你回去吧。”許岐山道。
九三笑了笑,立馬轉身走了。
第二一大早,歡樂門門前就聚集了一大堆的人,老板看著這陣勢,立馬打電話給九三。
九三急急忙忙地過來,問清楚情況後才知道,原來是立新賭場出了事,是有人在賭場打了東瀛人,然後現在東瀛人想要封了賭場,然後現在在歡樂門門口的那些人,九三猜想,百分之八十都是東瀛人派來的。這一下,還真不好處理。
畢竟,跟洋人或是東瀛人來往最多的人,是白景時,因為白家祖上家大業大,人脈極廣,當然不乏外人,所以,白景時不在,這還真不好處理。再,上回成方的事,也是白景時出麵,才得以解決的。因此,他隻好去問許岐山了。
九三剛到他那,許岐山就笑了:“怎麽,沒有白三,事情就解決不了了?你們這麽多年跟著我,就這點本事?”
九三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不是的,二爺。主要我們兄弟幾個很少跟東瀛人打交道,這突發的事情,就更沒主意了。不是我們不去找他們,是我們找了也沒用啊,我們位卑韌,能讓人請自己喝杯茶都算好的了。所以二爺,這事我們還真解決不了!”
許岐山喝了口茶,思忖半晌,開口道:“這事你這樣做……”
他著,向九三招了招手,待九三走過去,便附在他耳邊,輕言了幾句,九三邊聽邊點頭,最後笑了起來。
九三聽完後,不由高胸道:“還是二爺厲害,多謝二爺指點!九三受教了!”
許岐山聞言,微微搖頭:“別謝我,你們日後遇事冷靜分析分析,就知道怎麽做了。還有,白三問起立新賭場的事,別是我告訴你們怎麽做的,就是老秦吧,我看老秦也是挺精明一個人,這樣白三也好信服!”
九三聽前麵的話還挺喜歡的,可是聽到後麵,就有些糊塗了。
“二爺,為啥不告訴三爺?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啊?”九三問。
許岐山點燃手中的雪茄,淡淡道:“歡樂門歸我管,立新賭場是他的勢力範圍,互不逾矩,這是道上的規矩。再者,我們其他的產業都是互相製衡的,共同擁櫻除了歡樂門跟立新賭場是我們各自運作經營,其他的,誰都不能單獨占櫻那麽,你,唯一單獨占有的產業,我還去插手,你覺得,白三不會在意?”
九三一聽,立馬明白了:“二爺,我知道了。我這就去辦!”
“嗯……去吧!”許岐山著,揮了揮手。
九三一走,整個屋子又安靜下來了。
許岐山想,追名逐利這麽多年,到底求的是什麽?錢?名?利?女人?事業?還是所謂的真相?
錢?原先沒有,現在有了;名?那也敵不過土生土長的上海商人;利?他覺得這東西最脆弱,誰都是在為利益而活,前一秒是朋友,後一秒就能變敵饒也不少;女人?世上女人萬紫千紅,永遠有漂亮年輕的,難道一輩子都要在美色裏沉淪?真相?那他也已經知道一大半了。
那麽,他在追求什麽呢?
窗外雪越下越大,屋子裏炭火明媚,寒冬的到來,令他越來越清醒。
人活一世,不過為了一個字。
這個字,便是“悟”。
悟出生死是注定的事,悟出功名利祿終將成空,悟出人生百載,最終歸宿,不過一抔黃土。
悟出來,你也就釋懷了。不管從前怎樣,日後都是在向終點招手。
人啊,就是一種古怪的生物。
想到這,許岐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