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總歸平衡
到了初六,白景時帶著一個人回來了,這個人很讓白墨山意外,因為這個人,是原先在鄉下的時候僅有一麵之緣的人。但這一麵,卻讓白墨山記了一輩子。
白墨山還在鄉裏的時候,隔壁有個會些八字的人,他一個人住,偶爾有人會去拜訪他。白墨山記得,當初他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他就過樣一句話。
“是白不是白,是黑不是黑,遠近皆適宜,百落不成軍!”
白墨山之所以對這四句話印象深刻,乃是這人,他家裏遲早有人走上一條不歸路,而這個人,現在來看,他已然知道是誰了。隻是當時,白景時還沒出生。
“景時啊,事情完成了,還有什麽顧慮沒有?”許岐山出奇意外的沒叫他白三,而是直接喊了他的名。
倒是白景時,沒有任何波動,淡淡道:“二爺既然叫我親自去,自然是知道,這件事除了我,沒人能做的好。隻是二爺,事情由我經手,就不怕出什麽意外?”
許岐山看了他一眼,沉默半晌,開口道:“我敢讓你去,手裏自然有東西可以壓製你。但你放心,不是蘇茵那丫頭。或者,你該想想,怎樣不讓李鳳霞死在別的地方!”
白景時一愣,瞬間驚住,而後很快調整過來,笑道:“按二爺的話,鳳霞是我的人不錯,安排她接近二爺,也是我的手筆。可是二爺,鳳霞為歡樂門帶來的好處,還不足以彌補這個過錯嗎?”
許岐山微微眯眼,眼神凝在他臉上:“白三,你效忠的人,和我效忠的人,是對立的兩方。你走你的紅色道路,我走我的國軍道路,大路兩邊,各走一方。我原先不動她,是因為想著她會記得我的好,不會欺騙我。可是現在,她拿著可依的事,讓玲月威脅我救了成方。實在的,我不是氣的人,隻不過吧,這人啊,總有氣不過的時候。那麽正好,我現在滿心憤怒,隻想她走的遠遠的,你該怎麽辦?”
白景時聞言笑了笑,接話道:“二爺想怎麽她,是二爺的事,我能做的,不過是將損失縮到最。既然二爺效忠國軍,就應該知道,幹這一行的,隨時奉獻自己的命,是實打實的道理。鳳霞既是我們的人,當然也明白這一點。但二爺,你是想舊事重演?還是找出新玩法?都是您的事。可是我也要為鳳霞辨明一句,這世道,殺人者長命,護人者不得好下場,眾人皆知。可是二爺,我知道的,您不是那樣是非不分的人!”
“嗬嗬?跟我講道理?”許岐山微微傾著身子,聲音低沉地可怕:“你是不是以為,白家給了我們歡樂門帶來諸多好處,我就得感恩戴德的饒過她?如果你這樣以為,那就大錯特錯了。我許岐山,從來不屑於用最可怕的手段讓人屈服,即使這個人,曾經跟我有多親密!”
“所以……二爺,您對紅玫瑰也是這樣?”白景時嘲笑道。
許岐山眉梢一挑,突然冷笑道:“你跟我提可依?那你應該要想想,最後那一針是誰打進去的。雖然是我的命令,可依著你的性子,至少該幾句軟話。可你沒有,為什麽呢?讓我想想,是不是怕她活著,將你和白家那些窩囊事出來?
你們白家世代行商,靠的就是信譽,如果他們知道,你們暗地裏的動作,又會怎樣看你們?別跟我扯什麽大義,我知道你和範禹山要好,他的話,你向來深信不疑。不過,我告訴你,鳳霞即使不是毀在我手上,也會毀在別人手上,因為她這些年在歡樂門,知道的太多了!”
白景時聞言有一瞬間恍惚,隨後又鎮定地笑道:“二爺,您這話不就是想知道,我從鳳霞那裏拿到了多少關於國軍的秘密嗎?其實我們心照不宣挺好的,您非要揭開,我便隻能告訴你,你拿到多少關於紅色的秘密,我就拿到了多少國軍的秘密。這交往都是相互的,你派了九三過來,那麽鳳霞從你那拿到東西,難道不是應該的?還是您自大到,我連九三都看不透?”
許岐山聽後眉頭微皺,眼裏藏著冷光:“白三啊白三,你還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我這些年,還真沒白教你。不過,你再厲害,也得明白一個道理,薑還是老的辣。那麽,我們接著看,誰能笑到最後!”
“躬身相迎!”白景時著,低笑一聲,起身準備離開。
許岐山看了看色,突然輕聲道:“我們倆的事,我們私下解決,不要牽扯其他人!”
白景時腳步一頓,淡淡答道:“二爺的心思,我明白!”
他指的是誰,顯而易見。
蘇茵見到白景時的時候,已是白景時和許岐山見麵的第三了。至於為什麽要這麽久,白景時的解釋是,家裏過年親戚來的太頻繁,所以耽擱了。
蘇茵其實心裏有懷疑,但也都是悶在心裏,不問也不。
“白三,你,這世事輪轉這樣快,有什麽東西是長久不衰的嗎?”
白景時看著窗外的大雪,低聲道:“有!”
“是什麽?”她問。
白景時笑了笑,歎了口氣,無奈道:“這從古至今的世界啊,不管這期間,多少人生,多少人死,它不都在輪轉?你生也好,死也好,你看到過它衰落嗎?這幾億年,甚至宇宙洪荒的年歲,都已經長的超越饒壽命太多了,於它們而言,我們又算的了什麽?就連國家的存在,不也是不停轉換交替的嗎?所以,你的問題是有答案的!”
蘇茵似懂非懂地點零頭,端起熱茶喝了一口:“那白三,你有什麽願望嗎?”
“願望啊……我想想!”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茶杯,突然輕笑起來:“所謂願望,不過是一個念想罷了。實現了叫美夢成真,沒實現,就叫做黃粱一夢。那麽你,這麽虛無縹緲的東西,它實不實現,有多大的區別呢。最多實現的時候,你會開心罷了。可以後呢,都能美夢成真嗎?那這不叫願望了,這叫理想!”
“你的挺有道理的,不過,我很早的時候就想問你,你身上的傷疤,九三哥是為了救許伯伯而受的。你現在能告訴我,當時發生了什麽嗎?”她問的認真,可他卻有些閃躲。
很久,到了最後,他隻了這樣一句話。
他:“要得到什麽,總要付出什麽,道總歸是要平衡的!”
她靜靜地聽著,眼裏突然進了寒風,不知覺的,就落了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