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演武場
“你是一個懦夫。”
蘇中景這句話始終縈繞在連風的耳邊,狠狠地紮入他的內心深處,生根發芽,追之所以如此憤怒,是因為他感受到了來自連風的悲痛情緒。
兩人雖然建立了契約,但是這並不足以讓連風的情緒完整地傳遞到追的腦中。
可蘇中景那句話出口之時,他深深地體會到了那股強烈的情緒,明明不知為何而悲,為何而怒,可就是如此揪心,讓人痛不欲生。
為王者,看不得忤逆,見不得以下犯上,作為王者該有王者的威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可蘇中景沒把追當老虎看,在追看來這就是一種挑釁,盡管蘇中景並不知道追是狗。
追想得很簡單,他不喜歡看到自己的朋友受到他人的欺淩,不喜歡看到朋友悲傷難過的樣子。在感受到連風情緒的那一刻,他就起了殺心,仿佛受到委屈的那個人是他自己一般。
或許這就是友誼吧,簡單而又純粹,誰讓你傷心,我就打誰,這份難得的友誼始建於兩年前的患難與共,牢固於兩年裏在忘川的朝夕相處。
實力越是強大,內心越是孤獨,狗族的族人稀少,明明已經站在了世界的頂端,卻找不到能夠信任的朋友。
一座山峰,你越往上爬,植被越少,環境越荒涼,空氣也更稀薄,環顧四周,有能力爬上頂端的人少之又少,有能力適應高山高寒環境的人,鳳毛麟角。
若不是隻有少數人能站在山頂俯瞰眾生,那他們也不配稱之為強者。因此他們也是孤獨的,是眾人眼中的“異類”,不同於常人的“異類”。
人們一邊想要結交他們,一邊不敢吐露真心,畏懼在強權之下,點頭哈腰,為了從中謀取好處,無所不盡其極。
可連風不一樣,他把追當成了真心的朋友,甚至講出了自己的身世,不僅僅是因為兩年來的相互照顧,更是因為兩人那骨子裏的惺惺相惜,或許也可以叫做同病相憐。
同樣的孤獨,同樣的無助,隻好抱團取暖,當兩個孤單的孩子遇見在一起時,就互相成為彼此的慰藉,友情才會漸漸升溫。
特別是當兩人建立契約後,他們在情感上也建立了某種聯係,連風的地位在追的心中日漸重要,甚至不知不覺中就把他當做了自己最親昵的好朋友,或者叫做——家人。
連風也是頭一次見如此震怒的追,往日的追一直都是一副嘻嘻哈哈,還有些俏皮的模樣,一般情況下,追就算生氣也都隻是不滿地抱怨,可今他卻極為反常,讓蘇中景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是因為我嗎?連風心中苦笑一聲,同時又對追有了一份感激的情緒。
兩人在趕回快樂屋的途中,彼此都十分默契地保持了沉默,沒有過一句話,兩人都需要好好冷靜一下。
連風有些沮喪地走進修煉室,也不管身後的追,就自己跑去修煉去了。現在的連風心情壓抑,雖然蘇中景得難聽,但仔細想想,好像也的確是這麽一回事兒,他不過添油加醋了一點,可事實是無法改變的。
連風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了,那鋪蓋地落下的謾罵聲,如根根針刺,紮破了連風心底那道脆弱的防線。
每個人的神情猶記在心,蘇中景的嘲諷如雷貫耳,連風陷入了迷惘,第一次對自己的修煉之途產生了懷疑。
連風很是糾結,他往昔的修煉,一直都有林老頭兒和追的鼓勵,還從未經受過打擊,所以當重大挫折來臨的時候,他才會顯得如此不知所措,甚至自我否定。
連風在修煉室裏獨自悲傷,而追坐不住了,他越想越氣,此時的他覺得不找人來泄泄氣,一定會被氣死。
追很氣憤地奪門而出,一路來到道法山,不知不覺中就走進了演武場。
道法宗的演武場占地麵積廣大,有十個擂台,同時進行弟子間的比武,四周圍上一圈觀眾席,其下是待戰席,待戰者排隊等待接下來的比賽。
道法宗為了鼓勵弟子實戰,增加經驗,在道法山上設置了這演武場。對位同階級的對手,每獲勝一場,即可獲得一功勳點,若是越級挑戰,每越一個階級功勳點就翻一倍。
不過一般人都不會選擇越級挑戰,那畢竟太難了,能做到越級挑戰的,無一不是宗內的佼佼者。
一功勳點雖少,可與任務比起來,演武就輕鬆得多了,而且輸掉演武對於自己也沒有什麽損失。
道法宗是不允許下殺手的,就算一時失手,也會有管事長老出手救援,所以還是有很多的宗派弟子都熱衷於演武,每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擂台上,打鬥聲此起彼伏,觀眾席上,有的人默不作聲,靜默地觀看、學習,還有的人大聲喝彩,為戰鬥的同門們加油鼓勁。
追冷然望著這一切,眼裏全是不屑,對於他來,這些人就像是孩子打架一般,沒有任何戰鬥技巧可言,粗魯野蠻,對靈氣的運用也極為生疏。
幼稚,這是追心中對這些人的評價。
“哈哈哈哈!還有誰?!”粗獷的聲音傳來。
追的目光順著聲音看去,那是一個身材魁梧長相狂野的壯漢,身高有兩米,一頭黑色短發,眉毛粗黑,其下是一雙黑眸豹眼,鼻子高挺端正,嘴唇寬厚鮮紅,濃密的胡須黝黑硬直,一身健康的古銅色皮膚,肌肉結實、發達,身上的黑色道袍像是要被崩開似的。
有一靈修癱倒在一旁,模樣狼狽,嘴角溢出鮮血,神情不甘,但又很是無可奈何。
黑袍壯漢雖然口喘粗氣,但情緒卻興奮不已,他已經連續戰了三場,且都是全勝,這意味著三點功勳點就到了他的賬上。
即使體力已經消耗過半,自己的狀態也不能支持自己再進行劇烈的戰鬥了,但還是忍不住想要吼出這句話。
追皺了皺眉,一臉不悅,這廝好生囂張!
不爽歸不爽,但追也不是那種喜歡出風頭的人,這種跳梁醜一樣的家夥,還不值得他出手。演武場什麽的太無聊了,就算心情不好想要揍人,可對手太菜,也得不到那種打贏後的快感,為了追求強者的優越感就去虐菜,那不是追的風格。
追輕蔑地笑了一聲,轉身就要回走。
在黑袍壯漢出聲的時候,全場都被震懾住了,隨之而來的是全場觀眾包括參賽者短暫的沉默。
他可是道法宗出了名的狠人,一身壯碩的肌肉,加上宮二階後期的實力,麵對大部分人都是橫著走的存在。
而追的那一聲輕笑就顯得異常刺耳,如驚雷般轟擊在眾人心中,他們放眼望去,那不過一個孩罷了,藍發藍衣身材嬌,所有人見他如見死人一般,甚至心升憐憫之情。
大家都一致認為,這麽的孩子就算賦異稟進入道法宗,也不過剛剛成為靈修而已,惹了黑袍壯漢,這般實力可保護不了自己。
黑袍壯漢感覺自己受到了羞辱,但看他不過一個孩子,也不好再什麽,但心中已經暗暗記下了。
追被眾人看得有些尷尬,攤攤手,聳聳肩,繼續回走。
“咦?我認得他,他不是那個叫追的新生嗎?”有人出聲。
“我也認識,之前看他和另一個新生連風在任務殿內大叫來著。”
“這倆人如此膽大?”
“這算什麽?他們甚至還敢在功勳殿動手打人!”
“可不是嘛,連風什麽人大家還不清楚嗎?不定呐,追跟他是同類人……”
觀眾席和待戰席上,一群人竊竊私語。
聲音雖然不大,卻仍然傳入了追和黑袍壯漢的耳朵裏。
黑袍壯漢是個好戰之人,對新生中比較厲害的角色很是關注,自然也知道連風和追這兩位人物。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那垃圾的跟班啊。”黑袍壯漢對於連風的行為感到非常不恥,於是連帶著追一起討厭,口氣中是深深的嘲諷。
追站住了,他很清楚這人口中的垃圾指的是連風,自己也成了跟班。
他怒了,非常憤怒,胸腔像是要炸開似的,腔喉傳出低沉的聲音,嗡嗡作響。
追一躍而起,直落擂台之上,麵對著黑袍壯漢,赤紅的瞳孔中宛如有一條亮麗紅絲流轉遊動,與他一身的藍色顯得格格不入。
“喂,我先來的,你得排隊啊!”此時,待戰席上一名男子不滿地到。
黑袍男子經過幾輪的戰鬥,靈氣必然不足,體力也肯定消耗得差不多了,誰現在上,誰就相當於是撿了便宜,他當然不願意放過這大好時機。
“滾!”追頭也不回,隻吐出一個字,那男子卻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如海一般湧來,麵色駭然,後背一陣冰涼,冷哼一聲,隻好悻悻地坐下。
追眼神一凝,直對黑袍壯漢,全身靈氣蕩起,如縷縷藍色光線纏繞,有一種不出的美感。。
道法宗弟子都是修習過運靈術的,實力在二階的靈修自然看出了追二階初期的實力,不得不驚訝於他的修為,這般年紀就有如此修為,定然是某大家族的嫡長子,作為家族繼承人才會得到家族的資源傾斜和鼎力栽培。
黑袍壯漢雖然修為更高,但也有了一些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