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不變皆萬變
萬里晴空午後艷陽高掛,已過清明臨近穀雨時節的灼熱照射著飛馳在酆城通往穹川管道上的馬車,馬車前雲啟轉頭看了眼身旁的雲楓,視線交織同時朝車廂內瞟去。
馬車內斜卧在正位上的賀君誠左手搖動著摺扇,右手執起一根細長的麥稈逗弄著眼前從西嶼國快馬加鞭送來的裕魚。
此魚乃他西嶼國獨有葯魚,食之可調理氣血經脈,若是尋常小傷小病,醫治自是不在話下,更何況這幾條還是他專門細心養育過得,再者裕魚無刺也不會傷了那傻萌的狍子。
賀君誠看著魚缸中遊刃有餘的裕魚,念及待會兒即將見到的北堂墨,回想這段時間以來的所發生的事情,心底泛起絲絲甜蜜與疼痛交織的複雜情愫,沉思間向來愛笑的桃花眸染上一層哀緒,半晌賀君誠抬眸看了眼靠著窗戶邊憋屈著一張臉的風聞雪,嘴角一勾故意道。
「蕭紅玉!」
「啊!哪裡哪裡!」
突如其來正中心思的名字響起,驚得風聞雪猛然回神,抬頭將車內巡視了數圈,直到對上正看著自己隱隱作笑的賀君誠,瞬間臉一黑比之前更為垂頭喪氣的跌坐回椅子上,瞟了眼賀君誠,委屈道。
「師兄,你一天不逗我玩就過不去了?」
「明明就是君誠哥哥看你不開心,逗你開心才對!」
坐在風聞雪對面的玲仙兒方才被風聞雪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了一跳,眼下又見風聞雪埋怨賀君誠,自然忍不了啟齒懟了回去,惹得風聞雪毫不客氣的一記刀眼飛射玲仙兒,玲仙兒也不甘示弱回瞪風聞雪,一時間兩人大眼瞪小眼就跟小時候差不多。
「關你屁事!」
「咋的!你說君誠哥哥就關我的事!」
「哎喲喂!君誠哥哥喊得好親熱」
「不可以嗎?我就喜歡就喜歡,有脾氣你讓君誠哥哥說不,我就閉嘴不喊!」
「我……我.……」
「哼!」
「哈!」
兩人同時互瞪一眼,左右仰頭雙手挽胸,全然一副誰也不讓誰的傲嬌勁兒,只讓處於兩人中間的賀君誠心下忍俊不禁,左看了眼風聞雪,右看了眼玲仙兒,無奈的擺了擺頭,抬眸望向坐在車廂臨近車簾處抱著白靈始終沉默不語的白朮。
「放心吧,白霊沒事」
「謝太子」
白朮當然知道以賀君誠的醫術他哥哥必然無大礙,只是明天就是四國比武會,哥哥此次參加比武即代表白家也象徵西嶼國,如今哥哥這副的樣子,別說參加比武就連恢復都需要好幾天的時間,白朮思已至此難免心生慚愧,抬頭看了眼賀君誠,咬了咬牙憋了半天方才道:「太子,抱歉我哥哥.……」
「呵呵,沒事」
賀君誠知道白朮想說什麼,順著白朮聽完自己話語后垂下的頭顱,望向白朮懷中沉睡的白靈,本想說兩句安慰的話,便見白朮輕輕放下白靈,起身朝自己伏地跪拜。
「太子,不若讓白朮參加吧?」
「.……」
「雖說白朮不如哥哥,但為了西嶼就算是不要這命,也一定會為西嶼奪回本該的榮耀」
白朮話音落下許久都未得賀君誠回應,心下不免驚慌,緩緩抬頭卻見賀君誠正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嘴角笑意若有似無,令白朮恍惚間竟尋不到賀君誠真正意圖,蹙了蹙眉幾欲再聲。
「太……」
「我若真在意所謂的榮耀,還需你們?」
「.……」
「等今晚我把該了結的了結了,咱們就回西嶼」
「可是.……太子……」
「若你真想為西嶼爭光,不如好好想想接下來南祁之戰」
聞得賀君誠不加掩飾的話題,風聞雪瞬間來了精神,一見白朮領命坐回位置,忙朝賀君誠湊了過去,一雙眸子眨也不眨的盯著賀君誠。
「師兄你當真要與南祁正面交鋒?」
「不然呢?」
「南祁不是才換了新國君,這新……」
風聞雪說到這就說不下去了,對啊!他怎麼把這茬給忘了!南祁新任國君可是慶毓光,可是慶毓光為何會突然對西嶼倒戈相對?這點風聞雪想不明白。
畢竟這其中最關鍵的真相,賀君誠並沒有打算告知風聞雪,以風聞雪嫉惡如仇的跳脫性格,若是知道了當初師父乃慶毓光背後的堯族所殺,必然不會善罷甘休更,再加上燎原與崑崙根深蒂固的關係,屆時整個燎原郡都將置身水火之中,如此便是賀君誠最不願見到的。
如是種種慶毓光對自己也不可能再視若無睹,而今慶毓光野心已顯鋒芒,絕不僅僅只在南祁,他雖不踏足崑崙這團混沌,但他手中確有慶毓光想要的東西,而這也是他今天要交給北堂墨的關鍵寶貝。
同樣正是因為他不涉及其中,反而成為了慶毓光心中最容易有變數的一步棋,無論怎樣慶毓光都不可能放任自己逍遙局外坐觀棋斗,既然武林不能解決,慶毓光能與他對抗就只有國政與朝堂。
賀君誠思索間不以為然的冷哼幾聲,瞟了眼聞得他笑聲愣怔不解的風聞雪,抬手合攏摺扇敲響風聞雪的額頭,假意怒斥道。
「從小說你沒腦子,你還不信!你師哥我看起來像是火燒屁股才知急的人嗎?」
「呵呵.……」
風聞雪揉著被賀君誠摺扇打疼的額角,兩眼翻白尬笑兩聲,尋著賀君誠嘴角滲透背脊陣陣發涼的蔑笑,撇了撇嘴小聲嘀咕道:「誰敢啊!老虎的屁股摸都摸不得,還燒.……怕是祖墳都別想要了.……」
「哈哈哈哈哈」
聞得風聞雪埋怨十足的話音,賀君誠忍不住仰頭大笑,低頭猛收笑意,一本正經的盯向風聞雪,嚇得風聞雪一個倉促險些直接滾到了地板上,抬頭對上賀君誠肅目威嚴的視線,下意識的噎了噎口水。
「我會傳書燎原郡主,待你回去沒我命令,不準踏出燎原郡半步」
「啊?」
風聞雪低頭蹙眉念及蕭紅玉,他想著回去給父郡報備婚事,然後前往東臨求娶蕭紅玉,這下賀君誠的話無疑是變相禁了自己的足,越想越難受的風聞雪抬頭掙扎道:「師兄,你明明知道我喜歡蕭紅玉.……」
「那也不是現在」
「那是什麼時候啊?!」
尋著賀君誠話中存有轉圜餘地,風聞雪趕忙乘勝追擊,卻不料賀君誠根本就沒法打算回應自己,竟是拿著摺扇點了點自己的腦袋,威脅之意表露無遺,憋得風聞雪只能低頭打起心裡的小算盤。
反正到了燎原郡就是自己的地盤,就算父郡有心禁足自己,只要賀君誠不出手,放眼整個燎原郡還真沒人能困住自己。
這番想來風聞雪心裡倒好受了些,坐穩身子靠著車廂,撩起車窗帘一角,望向不遠處即將到達的震雷穹川。
那裡有他這輩子都在追逐超越的巔峰至尊,也有他一見傾心白首相許的颯爽巾幗,更有師兄史無前例的牽挂與懊悔。
其實就算賀君誠不說,風聞雪也能猜到賀君誠此次迎戰,不僅僅是為了西嶼更甚是為了北堂墨。
依照當前四國勢力,師兄若不想迎戰,慶毓光不利水戰根本拿師兄沒轍,反觀東臨和北昭,雖說燎原郡毗鄰東臨,但東臨真正的實力連燎原郡都不知,何況他國?
而北昭國經歷臨南城戰不久尚未恢復元氣,加上北堂世族北堂墨又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何止岌岌可危簡直吹灰可破。
這樣想來風聞雪竟開始有點好奇明天即將登上四國比武台的北堂墨,眼下會是何等風中凌亂六神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