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千機閣(上)
迎著黃昏日落,從靈霄山巨靈恆武場返回的馬車停在了予墨山莊門口,山莊門口等待多時帝梓瀟瞅了眼身旁端著蛋炒飯的金蟬,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落入蕭紅玉眼中隱隱作笑。
三人探頭望向馬車上由墨驍掀簾走出來的蒼穹和北堂墨,今日戰況墨驍已事先傳書會山莊,所以他們心裡都清楚北堂墨經歷什麼,尤其是以前跟薛凌風打過正面交道的金蟬聽到時險些魂都飛出來了。
旭海薛氏掌管崑崙世代刑法,絕對是崑崙麾下八舵中能不招惹就遠離的氏族,好在劇情因著蒼穹扭轉乾坤,否則難保她不會手提兩把菜刀直接衝去靈霄山找薛凌風拚命。
隨著車簾的緩緩掀開,北堂墨跟隨蒼穹身後走出了車廂,抬頭望向天際壯麗恢弘的夕陽赤如今日比武台上染紅她瞳孔的血色,掀起北堂墨被蒼穹握在掌心的手微微發顫,蒼穹低頭看向夕陽餘暉下轉頭望向自己的北堂墨。
四目相對瞬眼萬年,北堂墨知道今日若非蒼穹,她根本殺不掉林玉峰與余曉冉,更別提隨後的薛凌風,當劍由著自己的手刺入林玉峰那刻,北堂墨對生死的感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何為活著?生的希望非死不能體會,珍愛生命,敬畏生命,領悟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叢林法則,恆古至今萬年不變。
何為強大?強大並非叱吒風雲翻雲覆雨,強者心懷天下遵循天道,讓身邊每個人,因為他的存在而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思緒飛馳迎合心中所想,北堂墨轉頭望向山莊門口等候自己的家人,從帝梓瀟到蕭紅玉再到金蟬以及金蟬手中的蛋炒飯,那一張張因著自己歸來而洋溢笑容的臉頰如同一根根刺痛著自己心臟的銀針。
北堂墨隱隱作痛間帶起強壓在心底的酸味,就著蒼穹護自己下馬車的瞬息奔向門口,張開雙臂將帝梓瀟和金蟬緊緊抱入懷中,直接打翻了金蟬手中的蛋炒飯,蛋飯齊飛蓋了三人滿頭。
「我活著回來了!」
帝梓瀟被北堂墨抱了個猝不及防,翻動白眼尋得頭上黃白交替,低眸感知著北堂墨的激動,看著北堂墨埋在自己和金蟬肩胛的臉頰上嘴角顯露的笑意,心中情愫蕩漾伸手同金蟬一起回抱北堂墨。
當然帝梓瀟也沒忘關懷關懷蒼穹,畢竟是自己新生二哥,乘著間隙帝梓瀟抬頭望向蒼穹,見蒼穹朝自己點了點頭,帝梓瀟呡了呡唇,便見蒼穹跟著墨驍去了書房。
山莊門庭處僵持許久的四人,因著北堂墨的鬆手結束了愛的抱抱,帝梓瀟甩動酸軟的胳膊,下意識的摸了摸脖子,好在他脖子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否則就依照北堂墨剛剛那力道指不定落得脖子以下半身不遂回天乏術。
「石膏沒啦?」
北堂墨尋著帝梓瀟眸中僥倖的目光,再見帝梓瀟摸著脖子的動作,念及自己方才行為本能的吐了吐舌頭,看向帝梓瀟安慰道:「石膏一去帥霸四方!」
「.……呵呵」
帝梓瀟乾笑兩聲,引得北堂墨露出一抹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僵笑,呆在一旁的金蟬看著手中空空如也的銀碗,一張臉喪成了苦瓜臉,這可是她忙活了一下午讓方廚子教自己才鼓搗出來的第六十八碗蛋炒飯啊!
且不管她手下今天多少人吃蛋炒飯吃到吐,就管這碗唯一能擺得上檯面的蛋炒飯不過眨眼就直接飛上了世子的頭,金蟬想著抬頭朝反應過來的北堂墨眨了眨眼,愣是半天沒把舌頭擼直。
「庄……莊主……蛋蛋蛋蛋……」
「蛋?」
北堂墨眼珠朝左一瞄,尋得頭頂黃白飯粒,心下盪起被驚蟄嚇得由來已久的恐慌泛濫,北堂墨唯恐金蟬被驚蟄附體再給自己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連忙扶住金蟬雙臂,就著金蟬瀕臨爆發的情緒中鄭重其事的點點頭道:「乖乖,蛋炒飯色香味俱佳非常棒!」
「莊主都沒吃,怎知幫?」
「呃……反正真知棒!真的棒!」
說話間北堂墨朝金蟬豎起兩個大拇指,順勢抬頭揉了揉額角,應承體內戰鬥數場落下的疲憊,望向金蟬:「今日你家莊主我大殺四方,那就一個淋漓暢快!」
「莊主自然厲害!」
「呵~」
帝梓瀟冷哼響起的同時北堂墨回了帝梓瀟個白眼,隨即繼續看向朝自己冒星星眼的金蟬,解決金蟬實乃當下第一要素。
「正所謂勞逸結合,所以我決定先去好好睡一覺,然後你就趁這個時間再去做一碗,等我醒了就吃,好不好?」
「好!」
金蟬看著北堂墨臉上看到了疲憊,心疼之餘連忙抓起北堂墨就往別院奔去,還真是將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意思發揮到了極致,快到北堂墨還未回神,人已經被金蟬拉到了房門口。
聞得金蟬一句「莊主好好休息」,北堂墨抬頭金蟬又跟陣風似的跑出了別院,目測若是來場運動會,金蟬絕逼是百米衝刺的種子選手!
北堂墨想著不免低頭哼笑幾聲,走到圓桌前就著椅子坐了下來,從腰間珍貴無比的取下白玉蕭劍,雙手捧到眼前,腦中浮現出白玉蕭劍打開瞬間顯露的絕世芳華,不免心動的想要再嘗試一番。
奈何這次北堂墨使出上次鄴城同樣吃奶得勁兒,結局還是雷同的相似,看樣子現在的自己確實還不足以打開白玉蕭劍,但不代表以後打不開。
北堂墨心存對白玉蕭劍的驚艷,眼底閃過一抹令人入心的堅定,落入正走到門口處的墨北眼裡,遲鈍了墨北的腳步。
「.……」
以至於當北堂墨將白玉蕭劍收回同時,抬頭瞬間對上了期盼已久的目光,激動自心底衍生,幸福到冒泡的感覺在北堂墨眼前閃現無數小星星,脫口而出。
「墨北!陌陌!Baby!哈利啊!!!」
墨北被北堂墨一連串怪異稱呼叫了個徹底,面上忍俊不禁也不忘向北堂墨行了個闊別已久的伏地跪拜大禮。
「莊主!」
「哎喲!別拜別拜!死了再拜!」
北堂墨無心之語愣得墨北渾身一僵,讓作扶的北堂墨跟著一愣,忙抬手打了打嘴巴,念及墨北的傷勢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你身上有傷不用拜,再說就咱倆那關係頂多抱拳成兄弟就可以了!」
「抱拳?稱兄弟.……」
「呃……」
墨北瞧著北堂墨搖頭晃腦找措詞的呆萌樣,只覺熟悉的額角抽疼感再次充盈感官,令墨北忍俊不禁間無奈的搖了搖頭。
果然是自家莊主,尋常人模仿不來,再傻再槑再口不擇言對他來說都只能慣著,所幸由著北堂墨扶起自己坐倒椅子上,念及北堂墨就今日在比武台上創下的勝局,墨北依著北堂墨方才所言,朝北堂墨抱了抱拳道。
「莊主,今日大展風姿不差當年啊」
墨北發自內心的讚歎令北堂墨不好意思的抬手撈了撈頭,雙眸笑得如同夜空中弦月,睜開亦是皓潔光明,瞧得墨北嘴角不經揚起笑容,兩人目光觸碰相視而笑。
「嘿嘿.……」
北堂墨尋著墨北眼底不加掩飾的敬重,呡了呡唇,低頭瞟過頸脖上的白牙墜,抬頭看向同樣發現自己頸脖上白牙墜的墨北,伸手取下白牙墜遞到墨北眼前,就著墨北詫異目光中將白牙墜放到墨北掌心。
「我今日險勝也有墨北的一份功勞,多虧了墨北一路相伴相助,讓我在無數次想要放棄時重燃希望,而今比武已經結束,這串白牙墜也該物歸原主了」
「庄……」
墨北低頭看了眼手中的白牙墜,抬頭對上北堂墨充盈笑意的眸子,忽而眉宇緊蹙成團,啟齒道:「莊主這是什麼意思?」
「啊?」
北堂墨一愣,觀得墨北臉上浮現從未顯露的慌亂,心下一沉帶動腦中神經一綳,一把抓住墨北的手道:「別誤會,我不是嫌棄它.……」
「嫌棄?」
「不……不是,我不可能嫌棄你給的任何東西,只是此物就算你不說,我也能猜到它對你而言的重要性,既然是你的心愛之物,君子不奪人所好,我怎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呢?」
「.……」
「再說了你現在已經回到我身邊了,難不成你這是準備給我個白牙墜,然後撒腿跑路?」
一通解釋下來,墨北面上沉重不僅沒少,反而還讓北堂墨心裡連連膈應,不經顯得有些驚慌失措起來,正準備著再來一次時便見墨北將白牙墜放回自己手裡,而後收緊自己的握住白牙的五指,一字一字對自己鄭重道。
「莊主一世為墨北主子,則世世皆是」
「.……」
「莊主既知此物為我的心愛之物,當明我將此物交給莊主,也代表我將自己的命一起放到了世子手中」
「墨北.……」
「莊主莫怕,你只管往前走,只要墨北在就不允許有人欺負莊主,除非從墨北屍體上踏過去」
墨北認真的神態襯上如同宿命交接的誓言落入北堂墨耳中,掀起北堂墨眸底淚光,如果這世間除了讓人生死相許的愛,那最值得珍藏的便是墨北給予自己生死交付的義。
北堂墨吸了吸鼻子,憋回眸中眼淚看向墨北,接上墨北眼中的堅定重重的點了下頭,啟齒應道。
「墨北,你放心,我曾應承你的絕不反悔,你所託付的絕不相負!」
「我從未懷疑過莊主!」
「恩!」
北堂墨應聲將手中的白牙墜再次帶上頸脖,朝墨北露出大大的微笑,瞧得墨北心裡說不出的欣慰。
「那莊主……」
墨北話還未出口,低頭就見北堂墨從要上取下荷包拿到自己眼前,一臉賊笑的看著自己。
「陌陌,你贈予我寶貴之物,我也還你一樣我最喜歡之物」
北堂墨尋著墨北眼底顯現的茫然,移動椅子朝墨北靠得更進一步,抬眸向墨北眨了下右眼,指著荷包道。
「就這個荷包里的東西」
「荷包?」
「我跟你說哦!這裡面的東西就算是帝梓瀟當初言行逼供我都沒妥協的!」
迎著墨北落在荷包上的好奇目光,北堂墨兩手一拉隨著荷包口的開啟,一顆顆閃爍著奪目光耀的金石頭落入墨北眼中,反射出墨北瞬息黑了一臉的俊顏,愣得北堂墨僵了一臉笑容。
「這.……這有問題嗎?」
「莊主最喜歡這個?!」
「難道這世間不是金子最可愛嗎?!」
「.……」
「陌陌,你可別小瞧這金石頭喲,這可是我發家致富的基本剛需,待我發家致富就建一座世外桃源,屆時我帶上兔子還有你,順便也便宜了那帝梓瀟,咱們一起吃一起玩,永永遠遠都不分開!」
「.……」
「好不好?」
北堂墨瞅著墨北盯著自己發獃的神態,抬手在墨北眼前揮了揮手,見墨北還是盯著自己,不由得揚眉尬笑兩聲。
畢竟她是小財迷,除了兔子最喜歡的東西就是金石頭,膈應的笑聲喚回墨北意識,北堂墨的無心之語如同沁入墨北心田的春日陽光,讓墨北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啟齒跳脫道。
「能否帶上我師父?」
聞得墨北問話,北堂墨恍然響起昨夜裡給自己送來白牙墜的墨伯伯,很是肯定的點點頭道。
「沒問題!帶上你媳婦兒都行!」
「.……」
「墨北我跟你說啊!到時候若是你不願主動出擊,我就去給你物色個媳婦,你呢!就給我生七個娃」
「七……七個?」
「不對!至少十個!」
「那麼多幹嘛?」
「組團刷大副本啊!」
北堂墨瞅著墨北一陣青一陣黑的面色,垂首撥動起荷包里的金石頭,她就知道墨北聽不懂跟她在說什麼,人家葫蘆娃都是七兄弟,她的小團隊起碼得十個!到時候各個身懷絕技打遍天下無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