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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殺機(下)

  夜幕下通往薛家堡的官道上馬車緩緩行駛,馬車內薛凌風端坐主位,低眸看著掌心內屬於千機閣阮玲玉的銅鎖,雖說阮玲玉逃婚在前,他也無心沉迷女色。

  可阮玲玉始終是崑崙為自己做媒得成的妻子,他不可能置之不理,以此被他人拿來作為應邀自己的籌碼,無論如何想,薛凌風都覺得可笑,抬眸盯了眼偷看自己的肖籟。

  「你家主人是誰?」

  「.……」

  「見我作何?」

  肖籟聞得薛凌風冷言,心裡甚是慌亂,今日薛凌風在比武台上驅雷掣電,他看得入目三分,就算薛凌風最後被蒼穹敗退,但也不能磨滅薛凌風本身的厲害。

  更何況他就一俗人,當初若不是慶毓光暗中將自己偷換出宮送至瓊林安置,怕是早已黃土白骨,而今面對薛凌風質問,肖籟一時間也找不出其他措詞,只好客氣道。

  「還請薛少主稍安勿躁,待會兒您見到就知道了」

  肖籟說話間觀察著薛凌風神態,見薛凌風似乎聽懂了自己的言下之意不再追問,險險鬆了口氣,畢竟他是真不知道慶毓光為何突然要見薛凌風。

  再者對他來說,自從被北堂墨惡整入獄后他只想苟且偷生,這江湖事雷同朝堂,他可不願置身其中,只求快點到達慶毓光所說的地方,自己也好得以解脫,思索間肖籟掀開車簾望向即將到達的宣鎮。

  宣鎮位於靈霄山與坎水旭海交接處,其鎮不大,夜深人靜時更尋不得絲毫人氣,位於城鎮中心唯一一家酒樓的雅間內燭火敞亮,圓桌上新倒的茶水騰升徐徐白煙,白煙朦朧顯露端坐其後的白衣身影,面無表情的俊顏上唯一雙眸子精明銳利。

  「國君,人到了」

  「請!」

  慶毓光看了眼領命而去的炎煜,起身理弄了番衣袍,嘴角上揚顯露淺淡笑意,抬頭望向樓下走來的身影。

  他雖知旭海薛家,但今兒還是第一次見到當年同蒼穹勢均力敵爭奪三絕傳承的薛凌風,念及兩人接下來的合作,慶毓光心下只覺有意思極了。

  屋外隨炎煜指引達到雅間門口的薛凌風抬頭迎上慶毓光目光,兩人視線交織,慶毓光出於禮節朝薛凌風行了個君子禮。

  「薛少主,路上辛苦了」

  薛凌風看在眼裡,嘴角上揚並不准備回應慶毓光,將慶毓光從上到下巡視了番,見其相貌英武,眸中暗藏俯視天下的野心勃勃。

  正所謂相由心生,此人能抓住自己不得不在意的點又能恰逢其時派人約見自己,豈會是個簡單人物,薛凌風心下暗笑冷聲道。

  「你比我更辛苦!」

  說話間薛凌風將手中銅鎖「啪」的扔到慶毓光身旁的桌上,震動銅鎖銀鈴叮噹作響,引得慶毓光挑眉呡唇間輕笑出聲。

  「薛少主莫氣,若非如此你怎麼前來與我相見」

  「人呢?」

  「瓊林與穹川」

  「你是誰?」

  「南祁國君慶毓光」

  慶毓光坦誠相待倒是讓薛凌風來了興趣,朝堂與武林向來避諱,而這南祁新任國君竟如此煞費苦心約自己見面,絕不會只為千機閣,薛凌風挑眸斜視慶毓光。

  「有話就說,別拿朝堂那套對我」

  「呵呵,薛少主可真會打趣,你一路奔波不如坐下喝杯茶,我們慢慢說?」

  薛凌風看著慶毓光指了指身旁空位,再見炎煜為自己添上的清茶,半晌沉眸走了過去,慶毓光一見薛凌風坐下,率先舉起茶杯喝了口,末了朝薛凌風扼首言笑。

  「薛少主,此乃我南祁貢茶,不妨嘗嘗?」

  聞得慶毓光言行相邀,薛凌風抬手端過茶杯輕輕呡了口,茶先苦而後甜倒真是難得的極品好茶,他既然坐下了就代表願意聽慶毓光說下去,自然毫不避諱道。

  「好茶」

  「難得薛少主賞臉」

  慶毓光就著薛凌風看向自己的目光,將手中茶杯輕輕放置桌面,抬手打個響指,候在門外的隱衛一聽召喚,雙手奉著事先準備好的錦帛走到慶毓光身前,慶毓光尋得薛凌風眸中好奇,拿起隱衛手中的錦帛送至薛凌風手邊。

  「既然薛少主如此賞臉品茶,不知是否有興趣解密呢?」

  「解密?」

  「薛少主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薛凌風看向錦帛,遲疑半晌就著慶毓光期待的目光中抬手緩緩打開錦帛,錦帛一開其內記載的修羅解封秘密呈現眼帘,驚得薛凌風險些打翻了手邊的茶杯,猝然起身拔劍直指慶毓光眉心。

  「你怎麼會有我崑崙密室內的東西?」

  慶毓光盯著額前隨時能奪取自己性命的劍鋒,從容不迫的抬手揮退衝上來的炎煜和隱衛,抬眸望向薛凌風,嘴角上揚笑意如初尋不得半絲恐懼與膽怯。

  高手過招從不在於力量懸殊,而在人心把控適度,眼下薛凌風會拿劍對著自己卻遲遲不動,那就代表薛凌風並非真想殺自己,而是想以此警告自己接下來最好不要讓他失望。

  否則以薛凌風的本事,那還能有炎煜和隱衛解救自己的時間,既如此慶毓光所幸開門見山道。

  「薛少主是聰明人,為何不想想這東西會給你帶來什麼好處?」

  「.……」

  「若是成了,薛少主坐觀崑崙斗修羅,蒼穹使命在身不可能坐視不管更不會讓修羅得以存活,必定會傾力也要滅掉修羅,如此三者抗衡勢必削弱,屆時薛少主坐享其成不就如願以償了嗎?」

  「哦?」

  薛凌風聞著慶毓光頗有邏輯的話語,看向雷鳴劍下不見絲毫神情變化,反而笑得平靜異常的慶毓光,故作不以為然冷笑道:「何以見得我就會如你所願?」

  「魏雲筱是我娘」

  「原來如此.……」

  若慶毓光不說這話,或許薛凌風還想不起來自己這段時間聽到的傳聞,畢竟八年前那場亂戰自己並未參與,對於崑崙些許見不得人的勾當,他向來鄙視,而今慶毓光說到這個份上,自古殺父奪妻不共戴天,目的已經不言而喻。

  「你想以此毀了崑崙?」

  「難倒薛少主不想嗎?」

  房間內瞬息靜得落針可聞,各自思量的兩人四目相對,視線交織間隨著薛凌風的瀟洒收劍,慶毓光尋著薛凌風深沉顧慮的目光,啟齒道:「薛少主有何要求只管說,但凡我慶某能做的概不回絕」

  薛凌風盤算著慶毓光話中分量,指尖摩擦劍柄上的紅寶石,遙想北堂墨頸脖間的白牙墜,他曾在浮山崑崙台聽堯氏提及過這白牙墜乃堯氏真傳寶物,非嫡系子嗣不可得。

  而堯氏自嫁給玉華舜並未有出,那除了現今崑崙台的堯夫人,應該還有另外位堯氏嫡傳,這個人不可能是北堂墨,但能將白牙墜贈於北堂墨,必定是北堂墨身邊的人。

  至於是誰,他礙於身份未避免驚動堯氏,自是沒法親查,如此倒是可以讓慶毓光幫自己查查,只不過當年慶毓光和北堂墨的兒女私情傳得沸沸洋洋。

  他可沒忘臨南城戰時崑崙下的是必死令,可落到慶毓光手裡的北堂墨卻僅是被廢了功夫,若說慶毓光沒念私情,他可一點兒也不信,如是想著,薛凌風權衡再三后啟齒道。

  「當初臨南城戰,你冒著衝撞崑崙的風險留了北堂墨一命,不知道的當你薄情,知道的實乃你用情至深啊……」

  慶毓光聞著薛凌風一針見血的話語,強壓下內心翻騰的酸痛,不可否認薛凌風所說就是真相,他當初唯有如此才能留下北堂墨的命卻不想北堂墨終究還是含恨而終。

  這對於他即是不可提及的痛也是他此生銘記於心再也無法觸及的情,現如今北堂墨已非北堂墨,所以薛凌風此話對自己的考驗倒是顯得滑稽至極。

  眼下自己要如何回應薛凌風才是關鍵所在,若是說得太過隱蔽反而讓薛凌風心生懷疑,不若就順薛凌風心中鬱結所在,正中其意來得有機可乘。

  畢竟人總是願意相信悲慘的真相,越是鮮血淋淋越是牽涉七情六慾就越會讓人覺得可信,藉此慶毓光輕笑道。

  「今日四國比武會上薛少主不是見到了嗎?」

  「.……」

  「蒼穹與北堂墨那番郎情妾意,薛少主覺得我會如何?」

  慶毓光話音落下許久,薛凌風皆是沉默不語,尋著慶毓光眸中故作妒忌至狠的神情,雖說慶毓光給自己的這個答案不可全信,但也值得思量權衡,畢竟當初慶毓光對北堂墨多珍愛,而今看到蒼穹就會有多憎恨,此乃人之天性無可避免。

  「好」

  「那薛少主請講吧?」

  「我要你幫我查北堂墨身上的白牙墜」

  「白牙墜?」

  薛凌風瞟過慶毓光面上好奇,卻不打算就此解惑,畢竟事關堯氏命脈,這慶毓光看似與自己合作,實則心裡怕是另有盤算,如此不若各取所需,其餘大可不必全部知曉,故而話鋒一轉。

  「我如你所願,同樣你也必須達我所成」

  「當然」

  慶毓光聞得薛凌風話語,心知薛凌風有心隱瞞,不過他也不急反正薛凌風已經入了局,接下來不過是抽絲剝繭等到真相罷了。

  再說了他本來就要找北堂墨,否則怎麼拿回屬於自己的珏玉,慶毓光抬眸看向薛凌風蹙眉為難道。

  「可北堂墨現在身處蒼穹山莊,我沒法查啊.……」

  薛凌風看了眼慶毓光,轉身朝門口走去,臨到門庭時薛凌風回眸看向慶毓光,無聲化有聲,兩人相視一笑,薛凌風隨即出了客棧踏上馬車。

  客棧雅間內慶毓光站在窗前目送薛凌風遠去,背影落入炎煜眼中,炎煜見薛凌風已徹底遠去,啟齒道。

  「這薛少主當真會如國君所願嗎?」

  「呵呵,你覺得呢?」

  慶毓光低眸看向瞬息瞭然的炎煜,轉身望向在門口等候多時的肖籟,肖籟一見慶毓光看向自己忙迎了上去,他心知慶毓光已貴為南祁國君,故而跪地伏身道。

  「國君,萬歲萬歲萬萬歲」

  「此次任務完成的不錯啊!」

  「如國君所願,我已將阮玲馥囚禁寨內」

  「漂亮嗎?」

  「啊?」

  肖籟沒料到慶毓光會突然給自己來這個句話,可念及阮玲馥的容貌確實深得他心,再者國君問話也不能說假,肖籟咬了咬唇道:「漂……漂亮……」

  「那我再賞你一個如何?」

  「什……什麼.……」

  慶毓光就著肖籟茫然的目光中拿起桌上銅鎖扔給肖籟,見肖籟看著銅鎖,啟齒笑道。

  「阮玲玉」

  「國君.……這.……這.……叩謝國君!!!」

  肖籟握緊手中銅鎖,抬頭看向朝自己彎腰靠近的慶毓光,耳間傳來慶毓光恩威並施的警示。

  「替我看好薛凌風,少不了你的好處,反之.……」

  「國君放心!我肖籟一定以國君馬首是瞻,絕對忠誠!」

  慶毓光睨視肖籟壓低的頭顱,滿意的抬起上身,薛凌風雖不可小覷但有個缺點倒是顯而易見,容易忽略眼中微不足道的人物,剛好這樣的人物才能起到最佳的監視作用,這人自然非肖籟莫屬。

  「炎煜派人送肖公子回瓊林」

  「是!」

  炎煜領命護送肖籟離去,安靜的房間內慶毓光端起茶杯,低眸看著波光盈盈的茶水面,方才被薛凌風掀開的傷疤在心底盪起層層漣漪。

  慶毓光輕呡了口茶,沉呤半晌放下茶杯望向窗外,今夜弦月當空恰似當年皓潔,可她亦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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