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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只有一個寺廟的神仙3

  暫且提一筆小鎮,因為我現在所處的地方,從某種意義上也是同樣的小鎮,只是顏色不同了,生物不同了,如是而已。

  此鎮名為彼時,坐落在關中附近。若想拜訪這座小鎮,需穿過幾個陡峭的土山包,還有一個古舊的石橋。石橋下的溪流滋養著此處的鎮民,可以說這座小鎮因溪流而有生機。

  在此鎮通車不易,更別提現代的通訊設備,但換個角度說,這裡是常人隱居的絕佳之所。若沒有匿隱於市的覺悟,不妨來彼時鎮修心一番。

  我能來到此鎮,不負責任地說,是仙人助我。那時我還是一名潦倒的畫家,有幸碰到一位僧侶,將我引薦於此。雖然現在的生活也不是盡如人意,但是好在終於在此地定居下來,至秋已然三季,時光多麼短暫啊,什麼都是一年接著一年改變著,可是我就像一塊鑲在石英錶里的時針,每天按照自己的慣性活著,或者石英錶壞掉了,就成為一個停滯不前的廢鐵,然後繼續活著。

  能來到彼時鎮,我的收穫還是不小的,至少這裡空氣不錯,治好了我的偏頭痛。然而一些我必須要做的事情,卻彷彿被我忘卻了。

  回到現在,我和燁受到紅袋鼠的呼喚,紅袋鼠先生跟我們說,彼時的北部,有一座深井,那裡有紅袋鼠們的神祗,可以幫助燁恢復光明。不管這是真是假,我首先對這個奇妙的仙境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很想在這裡多走走。這是燁創造的世界嗎?還是說,很久以前就在這裡,本就存在的世界呢?

  「燁,你想去那口井嗎?」

  「唔……倒也不是不行,可是爸爸媽媽那裡要怎麼辦呢?」

  確實是這樣,花止姐與銀鶴叔那麼愛燁,燁又失明了,她獨自出去,怎麼可能不會擔心呢?但是又轉念一想,我們現在還困在這仙境里,要怎麼出去都不知道,更別提回家的路了。

  我把我們現在的狀況向燁敘述一番。

  「好吧。」

  一陣風起,撩起了燁輕盈的長發。

  她答應了我。

  她隨此嘆息,那一瞬間,我感覺彷彿一縷淡淡的寂寞情緒滲進了燁的心田。可那到底是什麼呢?我不知曉,那是僅有她一人知曉的事情,若她有一天將那份悲傷傾訴於我,我又是否能夠承受住她的那份孤獨呢?

  懷揣著不確切的情感,我和燁離開了這片泛著紫色的草地,我突然覺得既然這裡如此陌生,不妨為這裡起一個名字,若是有緣再與這片土地相遇,我一定多多在此逗留一番。

  「我說燁啊。」

  「怎麼了,樨?」

  「我真的很喜歡這個地方,可能你看的不是很清楚,可是這裡簡直就像是仙境一樣,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這樣的景象的,所以.……我想給這裡起一個名字。雖然這是你的世界。」

  「雖然不是很明白,但既然樨你喜歡這裡,那就儘管起一個名字吧。」

  「也是啊,叫什麼好呢?紫色的田野.……那就叫這裡紫田吧。」

  「感覺名字不是特別好聽啊……」

  「暫且是這樣,如果不滿意以後還有很多時間改正。總之我們先去那位先生說的地方吧,或許也有出去的線索。」

  「袋鼠先生嗎?我們要出去哪裡呢?」

  「燁,或許這裡是你的世界,可是對我來說,這裡是一個陌生的地方,至少我的房子不在這裡。這裡就像夢境一樣。」

  「那真是可惜啊,燁我在夢裡也失明著呢。」

  我們穿過紫田,大約走了十分鐘,穿過一個鋪滿橘色鵝卵石的小徑,小徑的兩邊生長著一種紅色葉片的闊葉林,這裡明明是夏天還沒有到豐收的時候,樹上卻結滿了一種肥碩的藍色果實,從大小可以判斷應該是梨子一類的水果。穿過小徑,到達了一個小小的寺廟。與其說是寺廟,更像是一個稍微大一點的神社,寺廟被地基固定,要想上去需要走三級石階,通向寺廟的台階修建了紅色扶手,鐫刻著一些中國風的花紋,用手稍微觸碰一下,一層落灰就會把手指弄咱。我感到詫異,這裡難道還有人居住嗎?明明聚集了那些奇怪的東西。

  寺廟的東北角,就是紅袋鼠先生說的神井了。我和芷走到井口向裡面看,可是除了一個木桶,麻繩和不見井底的黑暗之外,什麼也沒看到。

  「這裡真的有東西嗎?」

  「感覺什麼也沒有啊。燁,那袋鼠不會騙我吧?」

  「不會的,這裡的動物都很善良,是不會騙人的。我們還是想辦法找找吧。」

  我和燁就在古色古香的樓閣附近輾轉,看石階上的青苔,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人修繕過了。寺廟附近滿是雜草,也不見來參拜的人。院外倒是有個小小的神祗,外面放著一個香爐,地面上還有幾柱香和打火的工具。

  「真是個可憐的神仙啊,這裡明明是紅袋鼠族的聖地,可為何會如此潦倒呢?」

  燁對著神祗嘆息,我先是驚訝,但又想起來在這裡,燁是可以看見線條的。寺廟外面已經看的差不多,於是我們走上石階,想去寺廟裡面看一看。

  燁走上石階,下意識扶扶手,我一把拉住她的手,示意她這裡很臟。她乖巧地點點頭,拉起我的衣角,我們一起走進這個寺廟。

  打開微微木香的紅門,一座大鐘儼然佇立於此。原來這裡不是寺廟,而是鐘樓。

  「既然來了,就敲敲鐘吧。總比什麼也沒有得到的好。」

  我和燁先拜一下神位,鞠躬。然後去敲鐘。小巧的燁即使敲鐘,也敲的不怎麼響。我以為這該是不難的,可自己實際敲了幾下,才曉得這實在不簡單,怎麼也不像寺廟裡的和尚般嫻熟。

  敲過鍾,笨重的鐘發出沉悶的巨響,我居然忘記了剛才許了什麼願望.……

  門突然被推開了,發出『框』的一聲巨響,一陣強風拂面,帶來了些許木香。

  來者激動的心情很好的傳達給我們了,用近乎驚嚇的方式。

  「終於有人來找我了嗎?感謝老天啊,啊,這個感謝不了,因為我就是神仙啊,哈哈哈哈哈……」

  一位身著玄色長袍,踏著木屐的長發青年闖進來了。

  外衣破舊,長發不扎,卻不覺有何髒亂,或許是因那鳳眼透著的紅影,紅潤的嘴唇與略顯蒼白的肌膚掩蓋了那些不足之處。仔細看,左耳鑲嵌了兩個耳釘,一個耳墜,腰間佩一柄短劍,青白相間的刀柄滲出寒氣。此人絕非等閑之輩。

  然而就是這樣的一個.……神仙?突然大大咧咧地闖進來,用低沉雄厚富有磁性的嗓音興奮地給我們講……冷笑話?

  「哈哈哈哈哈哈哈……」

  燁被逗的狂笑,原來燁的笑點那麼底嗎?

  「誒?你怎麼不笑啊?」

  那人看到我沒有笑,怒氣沖沖地把臉伸過來,露出極富有挑釁性的表情。我感到危險,以為他要拔刀,就下意識地張開雙手,護住我身後依然還在狂笑的燁。

  「這可是你逼我的.……」

  我很懵,我到底逼他做什麼了呢?

  「沒辦法,我只好吧或雅講給我的壓軸笑話講給你聽了,你這小子給我聽好了!」

  那人深吸一口氣,雙腿與肩同寬,雙手微曲,彷彿要大喊一聲「無駄!無駄!」或者是「貧弱!貧弱ゥ」一樣。

  「好!」

  那人將左手放到左肩上,右手一邊用手指左手的關節處畫圈圈,一邊說——這裡會打彎!

  嗯,這個世界上總是有一類人,就是當他給你講笑話的時候你不僅完全聽不懂,還要看著他因為化學反應而不停抽搐的臉。而現在,在異世界居然也能碰到這樣的怪胎,我到底是倒了什麼霉?

  「哈哈哈哈哈哈.……」

  燁因為腹部肌肉抽搐,已經倒在地面上了,然而在我看來,這真的是笑話嗎?

  那人看上去還意猶未盡,就用雙手捧起自己的臉,說——這能取下來!他在用自己所有的細胞向我演繹他的笑話,可是我完全不懂得他的點……但是他那麼努力的演繹,總感覺不笑一笑很說不過去。於是,我就對著那人冷笑一會兒……

  「果然是我的錯覺啊,我講笑話的天賦怎麼可能會減弱,很久沒給人講就是了。哈哈哈哈,雖然很高興我的神祗終於有人參拜了,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要問一下,咳咳,你們應該不是來拆房子的吧?」

  「哈?我們為什麼要拆房子?」

  我一邊扶起快要笑暈過去的燁,一邊再次打量這個人。如果說這個人是神仙的話未免太年輕了吧?不是經常有那樣的情節嗎?走著走著走到一個小路牌下,就會有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稱自己是土地公公,然後告訴你走這條路會碰到狼人啊,走那條路會碰到蜘蛛啊什麼的;而且明明尊為神明,為什麼生的如此妖嬈?會不會是什麼男性魅魔假扮的?

  「哦哦,男性魅魔,真的有那種東西嗎?」

  「哈?」

  那人鬼魅一笑,眼睛彎成了月牙,紅色的眼影更加明顯了,居然是帶妝效果……而且睫毛還那麼長,恐怕連女性都會嫉妒吧……

  「嚇到你了嗎?其實是因為讀心術哦,與接觸者在陌生狀態下可以讀其心三次,男性魅魔專屬技能喲……」

  「.……」

  「開玩笑的,我就是紅袋鼠之神,沒錯,不是人的神,雖然我真的很討厭這個前綴!但是還是不得不加。我的名字叫遲言,不管你怎麼想,我也算是一介小神吧。」

  遲言無奈的聳聳肩,示意我坐下來,自己也席地而坐。

  「為什麼以為我們是要拆房子呢?」

  「唉,我也很難啊。最近經濟不太好,人們路過神社都不願意給香火錢;走仕途的神仙也越來越多,什麼神仙位都搶著做,最後吃虧的還是像我這種苦苦修鍊才成仙的小神,而且現在地價越來越貴,之前看電視還聽天宮頻道說要拆除幾座神社,我以為會有我的小廟,除了這個小破樓我可什麼都沒有了,所以拚死也要守護這裡!可是要是沒有人敲鐘的話,我只能被封在井底了!還好你們來了!」

  「這年頭連神仙都這麼難做嗎?真是辛苦啊.……」

  「可不是嘛,謝謝理解啊!」

  他眼睛里馬上就有了光,就好像看到了知音一樣。真是好搞定的神,簡稱好搞神。

  遲言從他那像四次元口袋的衣服兜子裡面掏出幾隻藍梨子,用手擦一擦后扔給我和燁兩隻,不等我反應,自己倒是急急忙忙地咬了一口梨子,真是隨隨便便的神仙。我搖了搖燁,燁剛剛恢復意識,卻又因為大笑暈死過去。我明白了,以後絕對不能給燁講冷笑話,不然燁會沒命的。

  「那你們又是來幹嘛的,難道是土匪嗎?這裡只是鄉下的小廟啊,什麼都沒有的,唔.……」

  遲言突然害怕起來,靠在鍾柱顫顫發抖。真的會有這麼膽小的神嗎?而且剛才不還是在講冷笑話的嗎?

  「我說你啊,你不是有讀心的能力嗎?順便把我們的願望也聽一下不就好了!真是的,我們不是土匪!」

  「莫扒法嘛,這個技能只能對陌生人使用三次,一次只能聽十秒鐘,而且像你我這樣已經產生交流的,這個技能就不能用了。」

  「這算什麼,不完全能力嗎?」

  「笑什麼笑,PVP的時候還是很有用的!」

  遲言一躍而起,在廟內雙手抱頭,然後擺出了一個極其羞恥的poss,我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臉,假如玉帝看見了這個場景,會不會想請如來佛祖再來一次復刻聯動,收了這個神通呢?

  「別鬧了,我是來許願的!這位少女叫燁,我叫樨。這位……燁她患有眼疾,我想請神仙……如果你真的是神仙的話……總之希望你能救救她,我很想讓她感受這個世界;還有就是我們在行走的時候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想問問你這裡是哪裡?怎麼回到現實世界?」

  「吼吼,原來是為了心愛的女生啊,小男生還真浪漫啊,吼吼吼吼.……」

  「喂!」

  我慌忙地看了看燁有沒有醒,看到她還在翻白眼就放心了。

  「我只是救治我朋友的病,沒有非分之想!」

  「是嗎。」

  遲言看看窗外,傷感般,失意般,整個人的氣質回歸了冰冷與沉寂。但不一會他又滿血復活了。

  「幫你們可以喲,不過你們也要先幫我一個小小的忙喲。」

  遲言回過頭來對我們鬼魅一笑,露出了一顆尖尖的小虎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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