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回 於心1
於心的身體，在1月的下旬爆發了。
恒勝送她去醫院，醫生搶救兩次，才勉強將她鬼門關拉回。
看著手中欠費單，他十分頭疼，醫院的負責任了，欠款也是有上限的，若是再湊不來手術費，隻能強行出院，等著給她買棺材吧。
恒勝景的電話打爆了，他也才隻接了一個，在得知於心重病，需要錢動手術時，立馬將恒勝拉黑，不再過問。
“唉…”一聲重歎，他身心疲憊，看看床上戴著氧氣罩，昏迷不醒的老娘，再看看手中的欠費單，接著想到恒勝景與恒勝薄，不禁苦笑一聲。
究竟於心跟恒丹青的結合，哪裏出了問題，生下了這麽兩個畜牲？不過，自己又有什麽資格去批評他們？還不是看著老娘躺在床上，束手無策嘛。
該怎麽辦呢？這龐大的治療費用，該去哪湊呢？
是否，瀟瀟能幫上忙？
許是母子之間的心靈感應，於心緩緩睜眼，看到恒勝，努力抬起無力的手，揪住了他的衣袖。
“媽！媽！”趁著她能聽見，多叫兩聲吧。
無法話的於心，揪著他的衣袖，無力得搖晃著，跟著搖晃的還有腦袋。
這在外人看來肯定是一臉懵逼的，但恒勝卻知道是什麽意思。
在於心還沒進醫院之前，基本上每都要叨叨幾遍的——“如果我真的出事了，別送醫院，讓我自己自生自滅，你還能省兩個錢留著養老。還有，瀟瀟，她現在生活的很開心，你無論如何都不可以再去打擾她，哪怕我死了，你死了，你都不能再去找她！”
她現在的意思是讓恒勝不許去找恒瀟瀟，不許去問她要錢，還她一個太平安寧的生活。
“我知道了，我不會去找瀟瀟的，你房子吧！”
這才點點頭，放心的閉眼睡去。
這是她現在唯一能做的，
圖書館內，恒瀟瀟一整都心神不寧，接杯水喝都能把被子打破，不意外的惹來清潔阿姨一記白眼。
“瀟瀟姐，你怎麽了，一都是這樣？”
“不，不知道…”心中總有股不詳預感的，就感覺，好像會有不幸的是要發生。
這次又會是誰倒黴呢？
“你，給我頂下班，我去打個電話。”
“好。”
匆匆跑出圖書館，電話直通恒勝，她的直覺不會錯，最近能出事的隻有於心。
一開始還在糾結要不要，畢竟於心十分抗拒恒瀟瀟知道這件事，但護士查房的聲音傳進手機裏，他就知道瞞不住了。
攔住出租車，不帶轉彎的衝進省外醫院，於心又進入搶救室了。
沒有看自己老爸，而是在門外瞅了兩眼，確定啥都瞅不到後坐回椅子上，雙手抱膝。
她的擔憂不止一點兩點，於心畢竟不同於年輕人，那堆身子骨就是破銅爛鐵，拉到收破爛的地方，都會被嫌棄。
燈滅，醫生走出，趕忙上前詢問情況，得確定好日期才能給她訂骨灰盒不是。
“這位的老太太的情況呢，我們的建議是，放棄治療。”
“為什麽？為什麽要放棄治療，又不是癌症！”頭一次，恒瀟瀟放開素質，在醫院這個公共場合，大聲喧嘩起來。
醫生能理解她的心情，倒也沒指責什麽，隻是帶她去了辦公室，關上門談話，以免打擾到其他病人靜養。
“她是你奶奶吧。”
“是。”
“第一，年紀太大了，身體器官各功能都差不多是死機狀態了，勉強搶救過來，也不過多活幾日罷了；第二，大限已至，逆改命不過是自欺欺人，她現在甚至已經無法進食了。”
“放屁！這是你一個醫生應該的話嗎？勸著病人，不讓治療，讓等死嗎！”
“我一個醫生，也是實話實，這個冤枉錢，真的不提倡你們花，就這幾，老太太就會仙去，再搶救於事無補，你們做子女兒孫的，都應該試著接受現實。”
“我聽你再扯！不管幾次，該搶救都要搶救，你敢無所作為，我就告你謀殺！錢是我的，我想花就花，要你一個外人來心疼個屁！”恒瀟瀟蠻不講理的甩手離去。
醫生大叔亦是無可奈何的搖搖頭，這種情況他在醫院內見得太多了，各種生離死別，肝腸寸斷，都會在醫院內上演，他早已，見怪不怪，甚至連眼淚都流不出。
恒瀟瀟與恒勝在病房外商量該怎麽辦，一名護士來道：“你們哪位去跟我繳一下費用？欠款太多，醫院也負擔不起的。”
看看恒勝，對方擺了擺頭，表示沒錢。
恒瀟瀟去了繳費處，被單上的數字嚇到了，五位數啊，自己這幾個月的工作加一塊也不夠啊。
“護士姐，可能會差一點？”
“有多少交多少吧，反正也沒有下次了。”
“什麽意思？”
“若是下一次老太太再出狀況，我們的醫師是不會再搶救了，在你們把費用繳清前。”
“為什麽？”
“醫院不是慈善機構，也是要生存，吃飯的，讓你們欠了這麽多錢，已是開了先例，仁至義盡。”
恒瀟瀟不話了，因為護士得句句在理，無法反駁啊，若是每個人都像於心這樣，沒錢也給治療，那全世界的醫院都會火箭一般的速度倒閉的。
所有工資全部上交，也還留了個四位數的零頭沒清。
“唉…”又一次，恒瀟瀟感受了這個世界，對於窮饒惡意。
想想自己，省吃儉用，當米蟲，省下來的工資不夠住院幾繳的，還真是窮人，不配生病啊。
所以老師，對不起了，大概可能又要白吃白喝你幾個月了，沒轍，錢一瞬間就花完了，比水龍頭慢不了多少。
雖然她從認識明進開始，就一直在當米蟲，從未停止過這種白吃白喝的生活狀態…
兩人病房外，聲交談，生怕讓於心聽見了，待會又刺激到她。
可惜，她在被推出搶救室後，半迷的眼就已經看見恒瀟瀟模糊的輪廓了。
唉，所以兒子還是去打擾她的孫女了，她唯一的孫女。
顫抖的左手，緩慢抬起，撫向右手，在努力，用力的，拔掉自己賴以生存的輸液。
一狠心，針頭撤掉，針眼處漫出一滴血，很很的血滴，流不出，逐漸凝固在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