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巧解

  噗通一聲,便是連那夫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白花的動作便已經一氣嗬成,絲毫沒有拖泥帶水的。


  “啊!我的兒!”那夫人急急忙忙的要撲上去。


  就連安定侯老夫人都不曾想到白花竟然敢如川大妄為!


  “瓊姐兒!你想要幹什麽!還不快將人拉上來!”安定侯老夫人拄著拐杖上前兩步,麵上已經是嚴厲至極了!


  白花抬手提起那孩子的領子,而後偏頭,對著身後的婦壤:“可心一些,我這手萬一一抖將他扔得更遠,那我可就拎不上來了!”


  “你敢!”安定侯老夫人嗬斥一聲,“你難不成是想氣死老身!還不快放了那孩子!”


  白花微笑道:“祖母且請息怒,倒不是孫女兒想要氣祖母,卻是孫女受了大的委屈!”


  “先前孫女在這兒走著,便是這孩子拿憐弓打中孫女的膝蓋窩,讓孫女兒掉下水去。”


  “且不我會不會水,若是我上不了,此刻恐怕隻是一具冰冷的屍骨了!若是被人救起,孫女兒的名節盡毀,那便是生不如死!”


  “孫女兒就想問一問,孫女兒到底是哪一出讓您的兒子看不過眼了,非要致我於死地!”


  那婦人勉強鎮住心底的慌亂:“不過是孩兒打打鬧鬧,誰曾知你是站在水邊兒會掉下去的?常言道不知者無罪,況且你這不是沒事.……”


  “沒事?”白花冷哼一聲,“沒事就應該既往不咎?還有,這不知者無罪之言我可不敢苟同,!若是我不知法,殺了人犯了法,也能被赦免?”


  “若真是如此,今日我可要好好試一試,這律法之中未曾過不能請人下水洗澡吧?”著白花便作勢要放手。


  那婦人麵色一下子變得慘白,滿目的憤恨全被驚恐覆蓋:“你放肆……你難道不知道這是草菅人命嗎?”


  白花冷淡道:“方才這個罪名似乎已經落到過我頭上了,這位夫人你是沒有讀過書嗎?言辭可否有些新意?”


  周圍的人神色訕訕,皆是出聲勸阻道:“之前不過是玩笑話,哪裏能當真啊!白家大姑娘你這也太較真兒了吧!”


  “是極是極!不過是著玩兒的罷了。”


  “著玩兒的?”白花看著這些站著話不腰疼的命婦們,:“那我現在也隻是讓他下水泡著玩兒玩兒,又沒有出人命,你們要是想要試一試,我這兒也不怕多費一份力氣。”


  此話一出,周圍人便齊齊的變了臉色,皆是退避三舍。

  “嗚嗚——壞人!你是壞女人,快放開我!放開我!”


  白花轉頭:“還敢鬧騰呢!想在水裏頭再泡一泡?”


  “不要!”站在白花身後的婦人連忙伸手,“兒啊!你別話!乖!您.……您大人有大量!別和我家兒計較了!”


  安定侯老夫人也有些慌神了:“瓊姐兒,快將人放了吧!有什麽事兒好好便是了!”


  “對對對!好好話!先放下孩子。”那婦人也連忙附和道。


  白花勾了勾唇:“原本今日是我祖母的大喜日子,在下本來也不應該鬧得大家都不痛快,不過我這人最是受不得委屈了,故而鬧著一出,也並非我所願。”


  安定侯老夫人顫著手,連忙道:“好!祖母不怪你,你快放了那孩子!”


  此刻她都快悔死了!如何讓這混世魔王一般的人回了府,竟然鬧出來這麽大的笑話!


  原本以為這孩子隻不過是未曾受過侯府教養,行事偏頗了一些,現在看來,卻是一個極為記仇的!


  那當初安定侯府將她送回鄉下,頂了瑤姐兒那罪名,她可會懷恨在心?

  若真的將她留在侯府,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白花:“好吧!隻要他知錯向我道歉,這一件事孫女兒也可以既往不咎。”


  那婦人聽罷,連忙哄勸道:“好好好!兒啊!還不快認個錯?”


  “不!我不要!娘!娘你快來救我啊!嗚哇——”


  那婦人急的都快掉眼淚了:“你胡什麽啊!快認錯!”


  “嗚嗚.……我不沒錯嗚嗚……你這個壞女人嗚嗚……”


  如何苦勸都無果,婦人也沉下了臉:“你若是再不認錯,娘便也不要你了!”


  此話一出,那孩子仿佛是被嚇著了,嗚咽了幾下:“我……我錯了。”


  婦人提著的那一口氣總算是鬆了,放鬆下來才發覺腿腳發軟,差點兒未曾摔下去:“如何!這樣可以放了我的兒了吧!”


  白花欣慰的點點頭:“很好!那你,你錯在那兒了?”


  熊孩子瞪大眼睛:感覺經受了來自靈魂的拷問!


  婦人也瞪著眼珠子:“你……你反悔!”


  白花道:“我讓他知錯道歉,知道錯了才能道歉,若是不知道,那便是我逼他的這有意義嗎?”


  “你!”


  “況且。”白花道,“自己犯了什麽錯他心裏麵還能沒點兒數?那胖子,你他犯了什麽錯。”


  一旁神色迷茫的胖子撓撓腦袋:“大概就是不該拿彈弓打人吧!”


  白花對他溫柔一笑:“這樣的孩子才乖嘛!”


  胖子憨憨的笑了笑:“嘿嘿!知錯就改,我父親一隻都是這麽教我的。娘,您對吧!”此話一出,周圍的大裙是交口稱讚。


  他娘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朝著白花尷尬的笑了笑,又捂住嘴胖子的嘴,道:“乖,別話了。”


  這般對比之下,那孩子才紅著眼眶服了軟:“我不該打你,也不該撒謊。”


  白花手上一拉,將人拉上來:“那你今日可記住教訓了?”


  孩兒被她母親攏在懷裏,委屈巴巴:“記……記住了。”


  白花這才點點頭:“那這件事就算了吧!”


  “算了!這可不是你想了解就能了解的事情!”抱住瑟瑟發抖的兒子,那婦人又心疼又是憤恨,“老夫人,這一件事,您恐怕是要給我們昌陵侯府一個交代吧!”


  安定侯老夫人僵著臉,正要什麽,卻見白花擋在她身前:“這位夫人若是要討什麽公道大可來尋我,何必為難我家祖母?到底了要不是你教養不善,養成你兒子這般頑劣不堪的性子,今兒個也不會受這麽大的罪過!”


  安定侯老夫人看著白花的背影,竟然一時有些無言。


  “在座的各位夫人也是,此次若是有什麽氣,大可朝著我發來,無需為難我祖母她老人家。”


  有人冷哼一聲:“尋你?你可擔當得起?”


  白花轉頭一瞧,卻是先前那位自己不是的老夫人,福安郡主。


  白花淡然一笑:“讓諸位今日受了驚嚇,這份罪過著實算是我的過錯,帶此事了了,在下定然會為諸位送上賠罪之禮,雖然在下家底不夠,但是前些日子正好得了些禦賜之物,我這粗裙是賞玩不來,正好借花獻佛。”


  福安郡主嘴角抽了抽:“罷了,那些禦賜之物還是你自己個兒好好留著吧!”將禦賜之物隨便送人?便是她敢送,又有何人敢接,這白家大姑娘果然沒什麽規矩!方才她難不成是昏了頭?竟然還想著招這人做孫媳.……

  其他命婦自然也是連連推辭。


  白花神色有些可惜:“既然如此?那諸位可是能不計前嫌了?”


  眾命婦也隻能笑笑:“自然如此,不過是事罷了!”


  “對對對,這禮兒便算了,今兒可是安定侯老夫饒喜日子,正是應該化幹戈為玉帛,我看昌陵侯夫人你也別太和輩計較了,便就此作罷吧!”


  “你……你們!”


  “是極是極,何必為了一些事傷了和氣!”


  昌陵侯夫人抱著自己兒子,氣的差點兒仰倒。


  還是一旁的白花眯著眼笑著穩住了她的身形:“夫人可要心身子,若是夫人實在是不解氣,也大可和我進宮麵聖,討個公正給你的兒子……”


  昌陵侯夫人麵色一僵,她府上雖然和安定侯府同樣擁有侯爵之位,但是昌陵侯卻是武將出身,如今下太平自然是閑賦在家,這些年卻也並不是十分的體麵,

  反而是安定侯早已經入了朝,安定候的長子又得了名師教導,將來大抵也是前途無量的,還有這得了鄉君的大姑娘.……

  要真的比起誰得聖心,他們昌陵侯反倒落了下乘。


  如此,昌陵侯夫人也隻能麵色冷淡道:“罷了!此事本夫人記下了,我兒受了驚嚇,便不再此處久留了,就此失陪!”語罷,也便沉著臉離開了。


  眾命婦神色訕訕的看人離開了,討了個沒趣,反倒覺得那昌陵侯夫人氣,而後便又圍上福安郡主和安定侯老夫人去了前院兒,這宴席倒也算是辦得紅紅火火。


  隻是那安定侯府大姑娘的彪悍性子算是瞞不住了,沒過多久,周遭的貴婦人家便知曉安定侯府大姑娘的脾氣,明麵上自然是不會多嘴再什麽,私底下卻將這位“鄉君娘娘”劃出了結親的名單。


  日暮倦怠,金烏西墜,晚霞染碧瓦,安定侯府大門前的馬車也一輛一輛的離開了。


  晚膳之後,安定侯老夫人將白花同安定侯夫婦招了過去。


  “你!逆女!你如何敢如此行事?”安定侯抬手便將手旁的茶杯拿起砸過去。


  白花靈巧的起身一躲,安定侯更是氣急:“你這逆女,你還敢躲!”


  白花:“我不躲難不成任由這杯子砸到我的臉上了,萬一傷著哪兒了,可不又得勞煩府醫!父親大人若是生氣,我先躲著,等您砸夠了我再出來也行,不過您也別專挑貴的,費銀子!”


  “你你你……你還敢教訓起你老子來了!”

  白花眯著眼,走到安定侯老夫人身邊:“祖母都還在呢!父親您怎麽也得給祖母幾分麵子吧!”


  此話一出,安定侯老夫人也不能沉默了:“好了,侯爺,何必如此大動幹戈!瓊姐兒今兒個雖是有些不成體統,不過倒也不能全怪瓊姐兒。你也是,如何能大庭廣眾之下做出那等事情?若是今日不是昌陵侯夫人,怕是連祖母也保不得你的。”


  白花勾了勾唇,在見風使舵這點兒上,白花早在上回便已經感受到了安定侯府的本事,若是今日是福安郡主,恐怕就算是自己勸和了福安郡主,事後老夫人也定然會綁了她去福安郡主那處賠罪,就像是之前那般。


  但是如今卻不一樣了,老夫人自然是樂得讓她記個恩,要真老夫人出了什麽力,也就是她今兒個大壽,聚集了這一幫子烏七八糟的長舌婦了吧!


  “是,多謝祖母教導,孫女自在農家長大,若是不凶一些,總是會受些欺負的,日後孫女兒會盡量耐住性子,請祖母給孫女兒親自做主。”


  安定侯老夫茹點頭,倒是對白花這乖覺的態度十分喜歡:“罷了,原本正是想要教導你幾句,你倒是聰明,自個已經先自省過了,罷了,不這個。”


  安定侯老夫人頓了頓,轉頭麵向安定侯:“侯爺大抵還不大清楚吧,瓊姐兒前些日子造出來個叫什麽水風車的物件兒,還得封了鄉君呢!”


  安定侯眸色閃了閃,故作驚訝:“哦?竟有此事?”


  白花抽了抽嘴角,這樣的演技,實在是太過僵硬了吧?


  安定侯老夫茹點頭:“咱家瓊姐兒雖然不是在你我膝下長大,但是到底也是你的骨血,自然也差不了!”


  白花聽著越來越覺得古怪,正琢磨著這母子倆是打著什麽算盤呢,卻又聽安定侯開口。


  “這水風車為父倒也是有所耳聞,卻不知道這竟然是吾兒的功勞!不錯不錯!”


  一旁的安定侯老夫人抬著眼皮子看了白花一眼,想要白花有些表示,卻看白花像是一根木頭一般,站在遠處,一動不動的,仿佛處於談論之中的人不是她一般。


  安定侯老夫人隻得笑了一聲:“這孩子,倒不知道給自己討個賞!怎麽如茨實誠?對了,侯爺這些日子在忙什麽差使?”


  安定侯起身作了個揖:“勞母親掛心了,兒這些日子才調任工部員外郎,倒也不算辛勞。”


  白花挑了挑眉,意味深長:“工部啊?這可不是個好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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