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與虎謀皮
說到這裏,看著還是第一次聽到自己如此敦敦教誨的世子,臉上一副虛心受教的表情。桂林郡王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道“不要想著以我們桂林郡王府的聲譽,隻要一起兵便應者如潮,整個江南便可傳檄而定,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更何況兵力懸殊隻是其中一方麵,最關鍵的是我們缺乏與朝廷可以抗衡的騎兵。朝廷這些年能在與北遼較量之中,屢屢占據上風,靠的便是先祖訓練的騎兵。除非我們隻打算止步於割據江南,否則麵對朝廷的那些精銳鐵騎,我們連江都渡不過去。”
“常言道北人騎馬、南人行船,我們招募的軍士都是南方人,本就不善於騎馬。再加上我們也缺乏適合騎兵的馬匹。廣南西路雖說產馬,可那個馬運貨還勉強可以,供騎兵作戰就太勉強了。大理國又嚴格按照朝廷要求,控製對我們出售馬匹數量。”
“從其他方麵買馬,又都要經過朝廷控製的地區。一旦被朝提供發現,我們大量的購買可以成為戰馬的馬匹,那我們就等於主動將刀把子,給皇帝送上門去。為了掩蓋蹤跡,我們眼下隻能通過海路,向北遼遼東女真諸部以及高麗私下買馬。”
“但可惜北地之人對廣南西路水土不服,北方的馬到了這裏也是一樣。在加上海路的損耗,無論是高麗馬,還是女真馬運到廣南西路,基本上十不存一。在存活率上,還不如大理馬三成。而最好的大食馬,價格又是奇昂,不僅海運時日漫長,而且耗費太大。”
“那些貪婪的大食商人,一匹馬就敢要出天價來。咱們桂林郡王府是有錢,可不是去喂那些餓狼的。若不是還需要他們,為本王輸入大食彎刀和大食和波斯馬,本王早就去送他們見他們的真主去了。而征戰中原,單靠步軍作戰是不行的。”
“你說的這些,本王又豈會不知?你先祖當年幾乎百戰百勝,靠的就是極擅使用騎兵作戰。而這個傳統,現在又被朝廷傳承了下來。沒有一支強大的騎兵,我們最多也就是與朝廷劃江而治,割據江南、偏安一隅罷了。要想爭奪這天下,根本就沒有這個可能。”
說到這裏,桂林郡王眼中利芒一閃:“這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他們想要河北、山西二路,不是不可以,但要看他們到底有沒有那個好牙口。吃了這麽多次虧,居然還不長記性。難道他們以為朝廷的邊軍以及四大營,都真的是擺設不成?”
“先讓他們與朝廷鷸蚌相爭,咱們就在一邊等著。隻要沒有了四大營的牽絆,本王倒要看看,沒有了四大營和北地邊軍,再沒有了咱們財力上的支持,內焦外困的朝廷,還能拿什麽與咱們抗衡。至於西京大營,本王在西北安插的那枚棋子,足夠他們喝一壺的了。”
“滅族之恨,哪有那麽好解開的?沒有了四大營,在沒有了西京大營。難道就憑諸路,那些連馬上都上不去的衛軍嗎?隻要天下在手不僅這二路,他蕭綽吃了我們多少東西,都得給我們吐出來。本王就不信,她拚光了四大營與北地邊軍之後,還有什麽可以與咱們較量?”
看著侃侃而談自己的整個計劃時,滿臉充滿異樣自信的父王,這位世子也隻能按住接下來想說的話。在聽罷自己父親的整個想法後,他其實一直都想問問自己這位父王,當年先祖留下的那個遺言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會不會自己的家族,聽到這些便先要亂起來。
傳聞當年先祖,在臨終時叮囑隨侍軍中的二子:“若幾十年後,齊室後世諸帝如隋煬帝一般魚肉百姓,引發天下動蕩。劉氏子孫若想趁亂圖謀天下,盡可放手施為。但若是勾結外族,窺視我華夏神器者,非我劉氏子孫,天下人盡可誅之。”
如今的桂林郡王府與天家類似,百餘年來的繁衍生息。再加上曆代桂林郡王,連同所出子侄無分嫡庶,無不大肆廣納妻妾,甚至其中風流即下流的也不在少數。在這些先王的共同努力之下,眼下已經形成了一個枝繁葉茂的龐大家族。
就不說坐擁三十餘個妻妾,連前唐與吐蕃公主都收入房中,一生育有四十多個子女的那位開國郡王。單就妻妾最多的三代郡王,先後共納達到妻妾百餘人,這還不算始終未能晉封為妾的通房丫頭。那位三代郡王在位期間,曾多次奉命出征安南,每次便要掠回婦女上千名。
那些被他搶回來的女人,除了被他賞賜給部下,以及府中兄弟的之外,自己留下的姿色上乘者,便足足有八十多人。這位郡王在整個征安南期間,隻要不行軍作戰,幾乎每天都要派出心腹,到駐地周邊搶婦女陪宿。不算其他代郡王,單單這一位郡王便育有子女百餘人。
這還是有名分的,至於其留在安南,以及外麵的有多少,便是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觀曆代桂林郡王,自己這位父王隻有二十餘房妻妾,已經算是少的了。隻不過自己這位父王,雖說府中有名分的妻妾數量不多,可對那些夷人部落頭領的妻女姐妹,卻極為感興趣。
每次出去巡視,都要選部族首領妻女姐妹侍寢。至於那些部族頭人的女兒、妹子,嫁人未嫁人,他是向來都不管的。對於自己這位口味獨特的父王,世子有時候也很苦惱。經常在父王出巡時擔心,那些頭人若是感覺自己被侮辱,指不定那天將自己這位父王給那啥了。
別說曆代先王了,便是自己這個世子,還有自己的那些兄弟,哪怕還未成親的自己,眼下都各自有十餘房妾室。如果加上父王指派給自己的通房丫鬟,也有足足幾十人。這還沒有將自己代替父王外出巡視時,那些各部族進獻給自己,隻是用來陪睡的女奴算上。
廣南西路地處諸夷雜處之地,境內夷人部族數量極其眾多。這些夷人部落相互之間,為了土地、奴隸、牛羊互相征伐。而為了取得桂林郡王府支持,諸部每年都要進獻給桂林郡王府大量的貢品,這其中諸夷女人自然是不會少的。
在加上桂林郡王府,手掌海外通商之權。那些洋商為了討好桂林郡王府,每年都要進獻大量的大食、波斯、天竺、安南,以及東瀛、高麗、南洋等諸國少女。甚至極西的大秦,也不在少數。雖說廣南西路漢人數量遠少於夷人,但王府曆代是從來不缺美女的。
這些女人,自然成了王府中各位男主子,首先挑選的玩物。而這些女人之中,生育子女的也不在少數。眼下的整個桂林郡王府,不算出了五服的,已經算是旁支的同宗。單單就三服以內,身上有上到奉國中尉,下到朝請郎爵位的便足足有近百位。
若是加上出了五服,全靠王府每年五百貫錢,十五石糧食恩養錢糧生活的,更是足足有五六百人之多。至於各府男主人,在外麵與人家那啥誕下的,眼下不知道究竟有多少的私生子,還都沒有算在內。
現在的桂林郡王府,不是一般的枝繁葉茂。而子孫多了,這是非也就一樣多。甚至這位世子,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那些先祖難道就真的不累嗎?雖說以桂林郡王府的財力,別說養活這麽多的妻妾,哪怕在多一倍也不成問題。可這家中妻妾多了,那裏又會那麽安寧?
如今各房雖說因為利益,還維持在一起,但其中萌發異誌的不在少數。便是自己那些足足三十多位的叔伯,對自己父王以庶出且非長子身份,繼承王位不滿的便不在少數。雖說眼下父王以分化瓦解的辦法,加上雷厲風行的雷霆手段,將這些不滿的都壓製了下來。
可一旦與北遼結盟的事情傳出去,誰又能保證那些野心勃勃的叔伯,不會借題發揮,借機逼宮篡位?若是自己內部鬧起來,那占便宜的隻能是朝廷。雖說先祖遺言已經過了上百年,誰也不知道真假。可世子相信,到時候拿著雞毛當令箭,硬說真的人肯定會大有人在。
對於朝廷,世子倒是不很在意。讓他最為憂慮的是,桂林郡王府內部會不會有人借機起事?他在觀先祖本紀的時候,記得最清楚一句話便是堡壘最容易被攻破的地方,是在內而不是在外。一旦起兵之後,內部有人作亂,到時候內憂外患的可不單單就是朝廷自己了。
而對如今天下大勢,還算是清楚的世子,對自己父王的這番話,內心之中並不以為然。在他看來,如今朝廷吏治腐敗,宗室魚肉百姓,整個天下已經是天怒人怨。朝廷歲入,如今更是一年不如一年。離開桂林郡王府每年三成的稅銀,連軍餉都發布出來。
眼下齊室的江山,猶如坐在一堆幹柴之上。隻要一個火星,便可以燃起熊熊大火,吞噬齊室的江山。而相對於齊室宗室來說,曆代桂林郡王無不一向以賢明、親民著稱,民望不是朝廷可以相比的。世子相信隻要桂林郡王府登高一呼,天下百姓勢必會揭竿而起響應。
這種情況之下,與北遼結盟實屬不智。非但未必能夠借上力,反倒是有可能成為天下公敵。最關鍵的是,誰又能保證在擊敗朝廷之後,虎狼成性的北遼就真會履行約定,老實的退出中原?與那種虎狼之邦結盟,無異於是在與虎謀皮。
可這些話,世子雖說看的明白。但長期生活在父王積威之下的他,卻隻能憋在心裏,萬萬是不敢說出來的,甚至連表麵上的質疑都不敢。對自己這位父王的為人,他實在太過於清楚了。他知道,在自己這位父王心中,不僅天下人盡可以成為他的棋子。
便是自己的妻妾,自己的子女也是一樣的。自己同母的嫡親姐姐,哪怕以自殺相威脅也一樣沒用,最終不也被硬逼著嫁給了大理國那位嶽候?而自己能從父王諸多兒子之中,最終脫穎而出獲得這個世子的地位,隻因為自己有著別人沒有的優點,那就是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