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明白
公孫佳滾得明明白白。
雖然挨了罵,卻是心給正了回來?。
鍾秀娥不知道父親和女兒都談了什麼,但是看女兒從?書房裡出來?的?時候又是一副輕鬆的?樣子,心道:應該不是壞事。
公孫佳自己也覺得很奇妙,被劈頭蓋臉罵一頓是生平頭一遭的?體驗。單良說話犀利刻薄,卻不是這?樣的?態度,也遠沒有鍾祥這?樣清晰明白、高屋建瓴。鑽進車裡,公孫佳帶著歉意對?母親說:「這?一趟跑得急,阿娘受累了。」
鍾秀娥莫名其妙:「這?有什麼好累的??」又問,「沒事兒了?」
公孫佳笑笑:「嗯,沒事兒了。」
鍾秀娥就?不再多問了,以前也是這?樣,公孫昂與鍾祥進書房聊完之後,那?話題也不是她能插得進口的?,習慣了。她還是把公孫佳扶過?來?靠在自己肩上:「再眯一陣兒。」
公孫佳含糊地說:「過?年之後,還要?普賢奴來?陪您嗎?」
鍾秀娥皺皺眉頭,想了一下:「也好。」這?世上多的?是養在外婆家的?孩子,也不多普賢奴一個。
「那?得給他發矇了,出了正月就?開課,也不用什麼大儒,只需一個穩重的?人就?好。」公孫佳閉著眼睛說。
鍾秀娥嘆氣,道:「那?個小東西傻乎乎的?,又怪兮兮的?,是得拉過?來?給佛祖多磕兩?個頭才行。都說外甥像舅,兩?個一樣的?傻貨,自己覺得自己很有主?意,那?點小心思誰不是一眼就?看透了?吉郎總想著他的?丁家,對?誰都生疏。普賢奴呢,眼饞阿靜生得好看,總想自己當個英雄好漢。除此之外,雖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麼,卻是一眼能讓人看出來?他在轉怪念頭。」
公孫佳僵硬了一下,這?說的?丁晞與余盛,又何?嘗不是說她呢?她看這?甥舅倆看得明明白白,在別人眼裡,她也還嫩著呢,還是先長長個子再摸門框吧。
「長大就?好了,」公孫佳說,「長大了再不開竅,就?吊起來?打一打,打到開竅為止。哪怕打死?了,也比蠢死?強。」
鍾秀娥贊同地說:「沒錯!哎,快到了,單先生應該會等你吧?」
「嗯,他今天也辛苦了。」
府里上下興奮的?勁兒還沒退,僕人的?榮辱都系在主?人身上,主?人家得勢,僕人也跟著風光。之前人心雖然沒有散,其氣勢與公孫昂在世的?時候是不能比的?。此時得一好消息,端的?是比多領了一個大紅封兒還要?喜人。
公孫佳從?鍾府回來?,已打定主?意要?「老實趴著」,所以回來?就?宣布:「發雙賞!」
她這?一天先是進宮,出來?,接旨,再去鍾府,回來?天都擦黑了。僕人們歡聲雷動,腳步又輕又快地點燈、備晚飯,鍾秀娥也頗開心,親自開庫房取賞錢。公孫佳則又到了書房,依舊是榮校尉、單良二人立在她的?桌前。
單良問:「郡王怎麼說?」
公孫佳自嘲地笑笑:「總說要?自己當家做主?,遇到事兒了還是要?去找外公,我這?養氣的?功夫還是要?練的?。沒事兒,領了一頓訓斥而已,嫌我一驚一乍,不夠穩重。」
單良摸出兩?份文稿來?:「我草擬了兩?份,一份是推辭的?,一份是謝恩的?、順著旨意的?口氣接著寫的?。」
公孫佳道:「用第二份。」
單良隨手把第一份扔進炭盆燒了,看著火苗躥起來?,單良問道:「郡王的?意思?」
公孫佳道:「他沒說。他與我爹遇到這?件事,未必會是同樣的?選擇,我也就?不必去非要?向他問一個答案。那?是他的?答案,不是我的?。我只要?問心就?好。」
單良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藥王悟了。不過?,這?事確實有點大,背後彷彿有什麼。」
公孫佳道:「那?先生要?聽一聽外公的?話了——別去猜比你厲害的?人,老老實實地把自己擺出來?就?行了。」
單良也是一驚,嘆道:「是啊,陛下聰明天縱。不是所有的?天子都聰明,但今上確是因為英明才做了天子的?。天子又不是待藥王不好,等到待你不好的?時候,咱們再說。」
榮校尉默默點頭。
公孫佳道:「開一條財路的?事先放放,咱們如今拿什麼去與人談條件,由咱們來?主?導、拿個大頭呢?還是先接手這?一筆橫財,我也認真學點東西的?好。」
單良道:「也好。藥王想學什麼?怎麼學?」
公孫佳道:「這?個得等我明天再見了陛下,看看他的?反應。」
「我這?就?去謄寫奏本。」
「有勞。」
本來?這?幾天皇帝也是放假的?,沒有邊關烽火這?樣的?事件,他也不理?事。但是旨意是他自己下的?,公孫佳再上個謝恩的?本子他也得看著。單良也就?得趕緊去寫。
公孫佳又問榮校尉:「你手上,可還有合用的?人?」
「有一些,但還不夠。呃……黃、張等人手下,也有合用的?人。」
「我再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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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佳的?「好好想一想」,就?是吃過?了飯,看過?單良謄寫好的?本子,派人給皇帝送過?去。然後在鍾秀娥以為她已經睡著的?時候,帶著阿姜悄悄地到了佛堂。
公孫府很大,今年過?年也很冷清,不能張燈結綵也不能歌舞,更不好放焰火。只有僕人的?笑聲與談話聲,才顯出一點新?年的?活潑來?。
出了院門,阿姜就?問:「明天還要?進宮,不好好歇著,去佛堂一幹嘛?您又不好這?個。」
阿姜比公孫佳大上八、九歲的?樣子,是當年皇帝的?一個護衛從?一群餓鬼的?湯鍋邊上撈回來?的?,順手扔給個熟人。這?熟人是當年皇帝家的?一個老媽子,姓姜,阿姜也就?跟了這?老媽子的?姓。老媽子人不錯,公孫昂還喂馬的?時候,也承她照顧過?。
後來?皇帝登基了,公孫昂發達了,老媽子覺得宮裡不太好混,臨終前把養女託付給了舊同事,阿姜就?這?么留下了。她也沒別的?地方好去,更沒什麼親戚,公孫佳出生后就?跟在公孫佳的?身邊,是看著公孫佳長大的?,一年一年的?越來?越熟,口氣也越來?越親昵。
公孫佳道:「想聊天了。」
「?」阿姜一臉的?不解,「您要?想聊,哪裡不能聊了?想要?師太們陪你聊天,我去請她們到房裡來?。」
「我想跟佛說說話。」
阿姜沉默了。
一路沉默到了佛堂,佛堂里也很安靜,殿上的?燈還照舊點著。自己家的?佛堂,經年的?給公孫昂點著燈。兩?個尼姑都還沒睡,也沒在念經,拉著元崢,三個人湊一塊兒打牌玩。
因為元崢事特?別安靜,幹完雜活要?么就?看經書、要?么就?給自己爹娘念經,或者乾脆就?縮房裡不出來?,智生看元崢越來?越順眼,說:「進了府里,你的?運氣就?來?了,命也改了。原本是個薄命的?相,有府里的?佑庇總能平安終老的?。快,出牌。我知道你也領了雙份的?年賞,佛祖面前,不可賴賬。」
另一個尼姑智長說:「她才多大,你別逗她。阿靜啊,別管她,咱們一年就?玩這?幾天的?牌,過?了這?幾天,就?算你欠她的?賬她也不跟你討的?,她在佛祖面前立過?誓的?。」
元崢實在不明白,在這?樣一個秩序井然的?府邸里,為什麼會有這?樣奇怪的?師太。平常看起來?就?是兩?個木偶,吃飯、念經、曬太陽、打瞌睡,過?年了居然會打牌!元崢沉默了一陣,問道:「師傅們會打牌,那?會不會梳頭?」
阿姜叩動門環的?時候,正是智生和智長將手裡的?硬紙牌敲元崢腦袋的?時候:「捲毛賊!出了正月就?求主?人,將你也舍給我們做徒弟,將捲毛都剃禿了,看你還會不會梳頭!」
元崢丟下牌跑了:「我去開門!」
智生與智長理?理?衣襟,又是兩?個慈祥和藹的?尼姑了。智生道:「要?是來?私下求籤問卜的?,這?次輪到你了。」
智長道:「知道啦。」
元崢維持著開門的?動作,阿姜提著燈籠道:「傻站著做什麼?還不快讓開路來??大殿上的?炭盆還燒著嗎?」
元崢退到一邊,眼睛往她們身後看。阿姜道:「你看什麼呢?賊頭賊腦的?!」
元崢心道,主?人怎麼會只帶著你一個人過?來??是有什麼私事嗎?往常都是一大堆人的?。
智長已走到房門口,隔著院子問道:「阿靜,誰啊?」
阿姜使了個眼色,發現元崢居然領會到了。這?小捲毛一路小跑著進去,再跑出來?的?時候身後就?跟著兩?個尼姑了。智生沒有聲張,小聲問道:「阿彌陀佛,主?人家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公孫佳道:「你們玩你們的?,我去大殿坐一會兒。」
這?兩?個尼姑最是省心,答應一聲就?開始張羅:「阿靜,來?幫忙。」元崢小聲說:「我去拿炭盆來?,給了我雙份的?。」偷瞄了一眼公孫佳,心道,可別把她給凍壞了。阿姜道:「明天都給你補齊了,快去,多拿一些來?。」
蒲團邊上點了兩?個火盆,把公孫佳給夾在中間?。兩?個尼姑將殿內的?燭台油燈都點完之後,手拉手回房繼續抽牌去了。臨走還把元崢給捎上了,元崢回到了房裡,打牌也打得不□□心,輸了兩?把牌之後也不見兩?個尼姑閑聊猜測公孫佳為什麼這?個時候過?來?,元崢有點掛心。
又輸了一把,元崢說:「我再去搬些炭去吧,別再不夠用,把人給凍著了。她不經凍。」
智生一想,也對?,於是說:「阿姜小娘子說要?補給你就?一定會補給你,這?府里不會苛刻下人。你多拿些,不要?吝嗇。要?是忘了補給你,你就?跟她討要?。」
「哎。」
元崢抱了一簍子炭去了大殿,一推開門就?聽到阿姜說:「這?是三等的?炭,不太好,嗆。咱們別呆太久,早些回去吧。」元崢腳下一頓,想送進去,又怕把人給嗆著了。
阿姜回頭道:「你站在那?里做什麼?」
「我……」送三等的?炭。
阿姜道:「還不快進來?,要?死?了你,冷風直往裡灌!」
元崢慌忙抱著炭簍子閃了進來?,用身體蹭著把殿門給推上了。抱著炭簍子,局促地背倚著門,吃不準要?不要?上前。阿姜道:「你還不快過?來??」
公孫佳站在蒲團後面,默默地看著佛像。元崢看阿姜的?眼色,輕手輕腳地添著炭,小聲說:「我把炭盆挪一下,煙氣不正對?著鼻子往上冒味道就?沒那?么沖了。」他燒著這?炭並不覺得有多差,不過?一個公孫佳這?樣的?姑娘,當然需要?更好的?木炭,投入香料的?那?種。
公孫佳沒有動,足與佛像對?視了一盞茶的?功夫,才活動了一下站僵了的?雙腿。阿姜扶著她,小聲問:「聊完了嗎?」
公孫佳笑笑:「嗯。」低頭看到元崢頭上一朵小白花,小小的?絹花簪在編起的?捲髮上。忽然想起來?,這?個孩子也是沒了父親的?,忽然就?對?這?個阿靜多了一些憐憫。問元崢:「年賞到你手裡了嗎?」
元崢道:「是,發了雙份兒的?。」
「過?年了,可以出去逛逛,」公孫佳說,「你還小,活潑一點也沒什麼。」
元崢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說這?個,仍然動念:能出去先踩個點,打聽打聽京城哪裡胡商多、哪家人好,倒是個好機會。
就?是這?么跑了,委實有些對?這?家主?人不起,元崢偷偷瞄了公孫佳一眼。公孫佳斂了斂斗篷:「走吧。」
阿姜巴不得這?一聲,對?元崢道:「今晚你辛苦了,拿著買糖吃。」塞給元崢幾塊碎銀子。元崢又多攢了一點跑路的?錢,接下來?往腰帶里一塞,再抬頭,阿姜已經扶著公孫佳走出大殿了。
出了大殿,阿姜小聲說:「這?一趟跑的?,您心裡有底了?」
公孫佳道:「嗯。更明白了。」
「那?接下來??」
「照舊過?咱們的?日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今天這?樣的?大喜事,我看您不是很高興。」
公孫佳笑笑:「那?是剛才,現在我高興了。咱們就?等著看戲就?好了。」鍾祥是說,不要?猜皇帝的?心思,那?就?是說,皇帝肯定是有心思的?。她不值得皇帝針對?,就?是有別人值得唄?誰被皇帝認真看著了,誰就?自求多福吧!皇帝對?她沒有更多的?期許,那?就?是用不著她衝上前唄。
下面的?事兒,她就?先不猜了!只要?公孫家還在她手裡,做個嬌生慣養、嬌里嬌氣的?縣主?也沒什麼不好。
阿姜笑道:「看來?是場好戲了。」
「嗯吶。」
「那?我等您明天從?宮進而回來?跟我說?」
「明天恐怕不行,要?有耐心,這?樣的?事情,沒個三年五載的?,怎麼會有結果呢?哎喲,不想了不想了,怎麼又要?犯老毛病了呢?回去,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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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佳睡了新?年裡的?第一個好覺,次日一早依舊早起去宮裡打牌。
過?年是交際的?時節。
宮裡往哪家傳旨了,沒多久消息靈通人士就?都知道了。公孫佳緊接著又跑到了鍾府,天黑前再趕回了家裡。一切都被有心人看在了眼裡。
今天到了皇後殿里,就?頗有幾個人知道她跑了這?一趟。舅母如湖陽公主?等人,都是知道旨意內容的?,皇后也是知道的?,幾個人一起打起她:「正月初一得那?么大的?彩頭,你今年一年的?財運都會好的?,今天可要?大方些。」
公孫佳往旁邊的?桌子上一坐,道:「好。我今年一年的?財運都好,誰來??」
鍾英娥將袖子一卷:「我來?!」
皇后道:「咱們也打咱們的?!」將自己面前那?一桌也開了牌,額外叮囑了一句,「都打牌,不許打趣小孩子。」免得有人對?公孫佳說什麼,弄得場面不好看。
女人們斷了當面試探的?想法?,也都有心思,有琢磨著想跟皇帝也討這?樣大好處的?,有想著自己可能沒有公孫佳慘、家裡沒有公孫昂那?樣大的?功勞,所以要?討個次一點的?好處的?。還有想著皇帝這?是不是又要?來?一次大封賞,自己是不是可以等著得到好處的?。
唯有公孫佳今天心裡穩得很,她與鍾秀娥坐在一起,母女倆商量著打同一副牌。主?要?是鍾秀娥打牌,公孫佳出錢,贏了算親娘的?,輸了算她的?。最後一局下來?,她給包圓。鍾英娥到底是親姨媽,打了兩?輪說:「藥王,你今天話少了。」
公孫佳道:「昨天把一年說話的?份兒用得差不多了,得省著點說。」
「噗——」鍾英娥笑了,「這?又是什麼養生的?法?子?」
「我自己琢磨的?。」
她也就?跟姨媽說話多一點,鍾秀娥問她:「你看這?兩?張牌我出哪張?」的?時候,她通常是點一點某張牌:「這?個。」多數時間?就?看著大家,也不參與太多的?閑聊。再看太子妃與廣安王妃,還是站皇後身后,廣安王妃的?表情愈發的?生無可戀,整個人都透著一股行屍走肉的?味兒。
皇后那?一桌已經出了幾個今天手氣好的?了,人人面帶喜色,因為這?代表著紅封告身。公孫佳今天是不贏不輸的?局面,鍾英娥輸得多,她也不生氣,有得玩就?很開心,這?一桌都是不爭告身的?,氣氛倒比皇后那?兒更自在也更放得開,賴牌的?、打鬧的?也分外熱鬧。
皇帝與太子便在此時進來?了。
皇后一面起身迎接,一面說:「大郎倒是難得過?來?看我們玩牌。」
太子年紀比這?皇后還要?大一點,叫起人來?絲毫不尷尬:「阿娘這?話,我聽得慚愧,以後多來?看大家玩耍。」
皇帝問道:「都有誰贏了啊?」開始發紅封兒,發完了一疊,手裡捏著一個問公孫佳,「你今天沒打牌?」
公孫佳道:「才輸給二舅母,又從?阿姨那?里贏回來?了。」
皇帝笑著又發給她一個:「不輸不贏,豈不白陪著這?些長輩了?這?個補給你。」
公孫佳福了一福,雙手接了。皇帝道:「不錯不錯,就?這?樣,小孩子不要?操心太多的?事情,就?痛痛快快的?玩兒,有事長輩們頂著。嗯?」
公孫佳抬頭看了看皇帝,見他一副慈祥的?樣子,說:「好。不過?為防意外,我聲音小,要?養代罵,力氣小,要?養打手。好頂到長輩們救我。」
皇帝又是一陣大笑:「好!准了!」笑夠了,對?皇后說:「你們接著玩兒,我與大郎還要?與他們吃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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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不是遊園會,也就?對?這?群親貴開三天。
到第四?天上,各家貴戚都開始回府過?自己的?交際生活了,宮裡那?一家人也開始像普通人家一樣,過?一個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新?年,而非照著禮儀規範書上寫的?那?樣三步一禮、五步一拜,再看別人給自己行禮。
太子在東宮擺個小家宴,出嫁的?延福郡主?也帶著丈夫鍾源回來?,太子與太子妃在上面坐了,太子手下坐著鍾源,太子妃手下坐著章昺,一兒一婿相對?而坐,也都是青年才俊的?樣子。
兩?人臉上的?表情卻不一樣。章昺快要?過?年的?時候被老婆鬧了一場,過?年還得跟老婆捆在一起,因為按照慣例,這?幾年大傢伙兒都得跟正妻過?,顯得尊重合禮法?。他親娘又訓了他一回,認為他不能把妻妾給擺平了,也是水平不夠,有寵妾滅妻之嫌。太子妃對?兒子要?求極高,當她的?兒子未必就?是一件幸事。章昺在外面還要?裝成個正常模樣,回到東宮表情就?很難看了。
鍾源心情挺好的?,公孫佳拿了賞賜、被鍾祥一頓錘之後也老實了,從?此省了鍾源不少事兒。延福郡主?心情也不錯,因為丈夫的?關係,她跟公孫佳關係也還不錯,公孫佳有賞,她也為公孫佳高興。
太子妃雖然是「沒有活人味兒」,感情不夠,做事有禮法?補充,她倒也不苛待庶女,還問延福郡主?:「大娘心情不錯?」
延福郡主?帶點故意地說:「是呢,咱們擔心藥王好久啦,就?怕有人欺負她。現在可好啦,她家業也大了,也入了阿翁的?眼,我真替她高興。」
章昺悶悶地說:「她一個小女孩兒這?般厚賞,與禮不合。貴戚殊功者都沒有呢,福氣太大了壓身。」
他說這?話本是好意,但是延福郡主?不愛聽,反唇相譏:「阿翁願意給,這?福氣就?是她的?。我只聽說過?福氣養人的?,沒聽說什麼壓不壓的?。」
呂氏這?幾天一直跟章昺鬧彆扭,延福郡主?跟她丈夫頂嘴,她還是忍不住幫丈夫:「連外公還沒有這?樣的?賞賜呢,那?可是一份驃騎將軍的?家業!」她的?外公自然是樂平侯紀炳輝。
太子不以為意地說:「樂平侯要?是像定襄侯一樣放開舊部、解甲歸田,做個富貴閑人,自然不會比藥王過?得差。」
鍾源微驚,心道,看來?藥王的?感覺也沒錯,賞賜背後確實是有文章的?。只是這?文章與藥王本人如何?無關,她只是湊巧趕上了,位置又正合適。還是外公高明。咱們家以後,大約也要?走這?解甲歸田的?路子。害!我與藥王又如何?能與阿翁、姑父相比?既約束不得那?些驕兵悍將,我們是不富貴也得富貴的?。
章昺一板一眼地道:「定襄是休戰時剛好死?了,活著的?時候也沒有解甲歸田,依舊是驃騎將軍。」
太子被氣到了:「比方!比方!你聽不懂嗎?」
太子妃笑道:「食君之祿、擔君之憂,他們還要?為國效力的?,怎能輕易就?安閑了去?好啦,咱們家宴,就?該說說笑笑,怎麼又說到朝廷上去了?」
哦,鍾源心說,對?,您弟弟紀宸可不能埋沒了。面上卻不動聲色,甚至端起酒杯來?勸太子:「阿爹,自家人過?年閑聊而已,不帶生氣的?。」
作者有話要說:簡單的說,就是打下天下了,叛亂也平得差不多,開始權力調整了。
皇帝的思路是,拿錢買你造反的能力。他是吃相比較好看的那種,自認還比較講道理。
就看大家上不上道了。
女主她爹屬於生前心裡明白,死得很巧,還就只有一個閨女,所以女主就被皇帝剛好拿來當個愛護的典型了。屬於「你隨便作,不造反就行」。女主天賦是有的,但是經驗確實還差一些,她現在確實也還差點火候。
女主外公由於跟皇帝太熟了,且小時候被表哥暴打過,比較識時務,就還是安全的。
其他人就自求多福了。
以上都是比較正常的思維,其實各家傻逼也不少,也會陸續登場攪局的。
艾瑪,終於交代完整個大背景了。繞腦子的情節也就這些了,寫著太費勁了,這兩章改了十八遍。
下面還是先寫點輕鬆愉快的,把大外甥跟他小姨父養大先233333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