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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義子

  城郊里遊玩的人很多,遊人如織、仕女如雲,公孫佳這一隊也不顯得突出。

  公孫佳對遊玩一向興緻很淡,甭管多麼熱鬧的玩藝兒,只要不能親自下場,它的快樂就頓時銳減。不沉浸其中,情緒上不來,自然也就沒有那麼多的期待。

  她還是坐車,一些人騎馬圍隨著。公孫佳將元崢與阿姜一道帶到了車上,阿姜是有些忌諱的,覺得元崢到底是個男孩子?。公孫佳卻覺得無所謂,只是問元崢:「會騎馬嗎?」

  元崢搖了搖頭。

  公孫佳道:「唔,今年安排上?吧。」

  元崢道:「虞先生建言,給小郎君也學一學騎射。」

  「他不急。」

  這個話題就算結束了。單良坐在一邊,什麼意見也沒有發表,不過多看了元崢一眼。

  到了工地外面,公孫佳透過車簾往外看,眼神中有些好奇,她手上?有方保他們拿過來的圖紙,坊內房舍布局她是知道的,看到實物還是覺得有點奇怪。房屋、街道都顯得狹小,果然是便宜貨。

  公孫佳問:「結實嗎?」

  方保道:「用料都是驗過的,夠住了。您往那邊看,那是他們自家搭建的房子,一比,您就知道了。」

  公孫佳的車轉到了附近自然形成的那處聚居點,在外面張望著?。這裡煙火氣十足,小孩子四處跑著?,但是小巷歪七扭八,房舍雜亂無章,地上積了好些垃圾之類。相較而言,自家建的這個民坊,橫平豎直,很有點京城坊市的模樣,上?相多了。

  公孫佳放心了,也有心情說笑了,問方保:「京里那些,辦得怎麼樣了?」

  「已經置換出一處地來了。等這裡房頂上?好,熏完蟲子,再將這群工人挪到城裡建房。用了這麼久,他們也算熟手了,比另招人划算。」

  公孫佳又問了幾個問題,方保都一一解答了,又說:「還得準備一個心細的管事,再幾個能幹的夥計來管理收租事宜,須得能寫會算。」

  此時有「與民爭利」這個說法?,即官員不能自己經營生意,但是把房子、鋪子出租收息就不算與民爭利,也就是府里賬上隨便一個小管事,拿著本子把幾處房產的房租一收就完事兒。建房出租,從來沒有人有公孫佳搞的這麼大的手筆,這是一項很大的收入了。等城內的三處出租的房子建完,這攤子?就更大了,方保估計,起碼得個一、二十人,其中還需要有能寫會算的。

  這是一項前所未有的業務,方保需要多多請示,以免後續有紕漏。

  公孫佳道:「你忙嗎?」

  「還……還可以。」

  「你先兼著。」用個生手她也不太放心,畢竟是新開發的事項,需要有個老練老?成的老?狐狸來趟路。

  方保躬了躬身:「是。」他隨即又有了新的想法,指著?那片亂七八糟、窩棚比正經房子多的地方說,「您看,等咱們這兒搬進了人,咱們是不是把那邊兒也能整頓一下??那兒是他們自己聚到一處的,必然有比在這兒生活更方便的理由。」

  單良忍不住咳嗽一聲:「老?方,你怎麼總想摳窮鬼的錢?」

  方保冷笑一聲:「留著?那塊地兒,總是能比咱們這兒便宜的,總會有人往那裡住的。」

  公孫佳皺了皺眉,看看單良,單良說:「不住那兒,真的窮鬼也沒錢住這兒。」

  正吵著,公孫佳忽然問元崢:「你說呢?」

  元崢沒想到公孫佳會問他,張口答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單良驚訝了:「你在讀《易》?我?怎麼記得你是與余小郎君一道正在學經的?」

  元崢有點小忐忑又有些小矜持地說:「書都給我?了,我?就閑著翻一翻。」余盛的功課實在是太慢了,他對接受這個時代的思想是有心結的,只是在元崢的竹尺下?背下?來一些而已,論理解就差很多。他的字進?步也不大,很耗時。

  虞清雖然更喜歡元崢這個學生,但是余盛是主業,進?度得按著?余盛來。好在公孫家準備東西上面很大方,那書都是一整套的拿過來。元崢溫習完了余盛的進?度,就自己再看點別的。他心裡有點數,看虞清對他態度不錯,讀到不太明白的,也找機會問一問虞清。

  虞清人雖迂直,學問見識有的,看出來他在搶進度,也是看破不說破,私下?也指點一二。

  公孫佳道:「看得懂?」

  「有些不懂。」

  「可以問虞清。」

  元崢飛快地說:「是!」

  公孫佳對方保道:「那就讓他們遁了吧。」

  方保有些遺憾:「那也是一注錢。」

  單良不耐煩了:「他們身處能刮多少錢?你就讓人家吃頓飽飯吧,京里冤大頭多著?呢!」

  方保還在說:「可惜可惜,京里的冤大頭的錢本來就是我的!」

  單良冷笑道:「我?看你是三天沒挨軍棍,皮癢了!」

  方保才老?實閉嘴了。

  回到的路上,公孫佳問單良:「軍棍,是怎麼一回事?」

  單良道:「烈侯讓你向他請教經濟營生的時候,沒有提醒過你,要小心他的市儈嗎?此人很有些商人習性,錙銖必較,以前闖過禍的。用他辦事,又省又快,石頭裡都能榨出油來,好用!就是招御史。御史雖然討厭,參他卻是不冤的。他恨不得一個人一天干十二個時辰,還要說,我?付了十二個時辰的錢了。走投無路的人倒樂意跟他干,因?為他不管別的,能幹活就行,幹活就給錢。小人喻於利。」

  單良自己就夠缺德,但是他認為方保是比他還缺德冒煙掉份兒的,一口氣講了許多。

  公孫佳道:「阿爹能留下?他,可見還是有用的。」

  「那也得用好,小心著?些。」

  「唔,有這樣一個苛刻的人立下?章程,後來的人照著辦就行,免得掉坑裡。」

  「那倒是,後來的人是苛薄不過他的,倒能賺好名聲。」

  公孫佳以前約摸知道一點方保的行事風格,但是方保有效率,她也就沒有太放在心上?。如今聽單良講完了舊事,開始琢磨起方保的新用處來了。至少眼下,以方保辦事的速度,年內他就能將這幾件事都辦完。前提是,給方保的賞錢也要給足。

  她在心裡記下這一條,解決了一件心腹大事,轉而與單良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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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心情一直持續到了回家,公孫佳對押車的張禾說:「你挑一匹馬,給初學者,教他。」

  張禾打量了一下?元崢,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不由緊張:「主人,這丫頭學騎馬?」

  「就是他。」

  元崢倒不吃驚,公孫佳說了就會安排的,他對張禾抱了抱拳,將張禾逗得要笑:「丫頭,裝漢子?吶?」

  公孫佳與阿姜交換了一個眼色,都帶著?些好笑。

  張禾見公孫佳沒改主意,只得說:「那馬要溫馴一些的,我?得好好挑挑。」這丫頭一看就不是個賢惠的樣子,主人可能養她有別的用處,大戶人家都好乾這個。所以不能把她摔壞了,張禾上了點心。

  元崢則有另一重擔憂,他現在也敢多說話了,進?了府里才對公孫佳說:「那……小郎君的功課?他……」

  公孫佳示意他跟著?進?了房,將阿姜等人都招了來,問道:「普賢奴那天說的話,你們有什麼想法?」

  那想法太多了!先是表忠心,他們有沒有跟主人平起平坐的意思,然後是批判余盛的想法不靠譜。一個一個,說的都有一套。公孫佳道:「明天他回來,你們私下?拿這些話問他。但願他能明白。」

  自從上?次談完話、發了竹尺給元崢之後,公孫佳也與余盛有過少量的交談,發現他實在是榨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了。余盛的本領也就那樣,底牌也沒什麼,越發確信了他之前那些諸如閹豬做飯的突發奇想,都只是作為一個無所事世的旁觀者看到的零星奇事,本身沒幹過什麼實事,也沒啥用處。

  更可惡的是,挨了半個月的打,他的腦子?居然還沒有醒,絲毫沒有考慮到「已經挨打了,肯定是有哪裡不對」連個原因?都沒找出來。說到「思想」的時候,口氣里依然帶著?點高高在上的俯視,兩隻腳還飄在空里。拿先賢的話當成自己的,既理解不全又無法?踐行還很得意,簡直愚不可及!

  既然如此,公孫佳也就要給外甥下更狠的手了。你是覺得自己腦子?里的東西很管用是吧?很高高在上是吧?不把你的狗腦子?打到地上算我?輸!

  得打老?實了,才能騰出元崢來,元崢跟余盛一樣的進?度就太浪費了。最好是余盛這邊老實上?學,元崢跟他上?半天,剩下半天學點騎射之類別的本事,別給蠢外甥耽誤了。

  元崢認真地向公孫佳保證:「我?一定把這件事辦好!」

  阿姜戲笑道:「你打了他半個月了,不也沒打好?」

  元崢道:「這次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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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崢說話也是算數的,說不一樣就不一樣。

  當天晚上?,他跟阿姜商量了,請阿姜先不要找余盛。阿姜道:「你又有什麼鬼主意了?我?告訴你,我?可不會再上?你的當了,就你狡猾!」

  元崢道:「先找碧桃姐姐,將他的外援切斷了!」

  阿姜一拍手:「還是你主意多。」

  元崢跟余盛去上課,阿姜就與阿青等人將碧桃叫到了小屋裡,幾人咬了一回耳朵。碧桃拍著?心口說:「不怕姐姐們笑話,自從我?們小郎君說了那些話,我?就生怕主人生氣,都擔心半個月了!他說那些話,萬一被當成是我教的,我?死都不知道怎麼死了。怎麼會有那樣的想法?」

  「所以啊,咱們得好好問一問他。」

  余盛還是一無所知,很慘地上了半天的課——元崢坐在身後,他一走神,元崢就拿竹尺戳他的後背。

  上?完了課,回到房裡,發現侍女們都在等他,他又有點小飄。阿姜笑吟吟地問:「阿靜,你們今天學什麼了呀?」元崢答了,阿姜道:「是什麼意思呀?」元崢又答了。碧桃問余盛:「那小郎君記的是不是這樣啊?」

  「那多沒意思,我?跟你們講……」

  余盛有一點好,情緒恢復得特別快,如果不是元崢得空就打他一頓,他早就飄了。今天被侍女一哄,又有點飄飄然了,絲毫沒有發現侍女們都笑得很古怪,就等他說錯話。

  他將那套話又說了一圈,接著就被丫環們圍攻了。碧桃是苦口婆心,哭著問:「小郎君看我?與燒火的丫頭、路邊的乞丐一樣的嗎?」那當然不是!余盛啞然。

  最狠的是阿姜:「要不您與阿靜換一換?您哪兒比他強了?」

  余盛本來覺得吧,一個女生,學習比他好,那也沒什麼,反正他以前班裡學習比他好的女同學多的是。能泡到這樣的女同學,也是他的本事。但是被阿姜一說,彷彿就變了味兒了。哪兒比阿靜強了?性別?身份?

  元崢加了一句:「你要不是小郎君,這裡沒人會理你。不如想想,你算是什麼人。」

  余盛呆掉了。

  對哦,我?踏馬是萬惡的封建統治階級啊!我?這是拆自己的台哈?其實他說這些話,一是賣弄學問賺點關注,二也是確實與這個世界有些格格不入,三則是說話又不要錢,好話特別廉價,用這沒有成本的好話博取好感和眼球很划算。

  現在發現人家不買賬,他甚至沒有想到「她們怎麼突然對我?說這些」,就跳到了自己果然犯蠢上。

  旋即他又想到,小姨媽她也是個封建統治階級啊,還是比我?高很多級的,那我說的那些?當面拆台?余盛驚出一身冷汗,嚇傻了。

  老?實了好些日子,他小心翼翼地跑到公孫佳面前,還想試探一下?傻白甜的態度。公孫佳一眼看穿了他,不過她才收到好消息,京外的房子竣工了,就沒有馬上戳穿余盛。只是說:「你還小,要好好背書,好好聽話。」

  還好還好,還是個傻白甜,雖然理解力可以,但是沒那麼心狠手辣立場分明。而且我?才六歲呀!我?小嘛,胡說八道是可以理解的,只要我?以後別犯錯就可以了!

  余盛再不敢胡說八道了,背書的時候也自覺了許多,書上有些話也沒那麼刺耳了。

  公孫佳還是不放過他,第二天,公孫佳又到了書堂。

  虞清很驚訝:「東主有何吩咐?」

  公孫佳道:「兩件事。上?巳出遊,郊外看到了一些奇怪的房子,都是斯文人,住得過於簡陋了。我?在城外還有幾間房子,就租給他們住吧,你要有什麼朋友,名兒報到賬房上給方保,讓他們打折。」

  虞清呆了一下?:「這。」

  公孫佳柔聲道:「不是施捨,他們付了房租的。以後府里有什麼抄寫的活計,我?找人也方便。他們呢,憑學問打折,學問越好,房租越便宜,好不好?」

  虞清的理解:我?照顧你朋友們的面子,也少收點錢,讓他們安心住著。他們以前住的地方太簡陋了,我?都看不下?去了。

  余盛的理解:我?小姨媽真是太甜太好心了,完全不像是個封建統治階級的頭子。

  兩人都很感動!尤其是虞清,他是吃過苦的人,也對這種苦日子深有體會。他同情所有與他有同樣遭遇、處在同樣境況的人,但是他自己無能為力。目前只是能讓自己家的情況好轉而已,接濟別人,他還辦不到。余盛背的作者簡介,還是有一點影兒的。

  以至於接下來公孫佳說:「第二件,阿靜,他以後跟您上半天的課,他不必與普賢奴學一樣的東西,這個您比我?明白。」

  虞清毫不猶豫地說:「全憑東主安排。」

  余盛就很不明白了:「什麼?阿靜要走?她幹嘛去呀?她上學上的好好的呢,阿姨,你別不讓她上?學。她監督我很認真的,我?都背下?來好多功課的呢,都是她監督的。」

  又蠢、又煩、又慫,自以為是還不會看人臉色,但是心地是真的還可以,為元崢求情,也不算完全的說一套做一套。公孫佳道:「她要學別的。」

  「針線嗎?她已經在做啦,別耽誤她上課了吧。」

  公孫佳道:「騎射。」

  「啊?」騎射是余盛自己想學的,雖然領兵打仗是個廢柴了,但是縱馬馳騁也很爽啊!為什麼老?師建議的是他學,小姨媽卻讓阿靜學了?

  公孫佳道:「他功課好。」

  「那我也……」

  公孫佳道:「你不行。比不上?他。」

  余盛蔫兒了,努力給自己找理由:「我?可以雙管齊下?的,我?……」

  公孫佳俯下?身,按著?他的頭,柔聲說:「你自己說的,能者上?、庸者下?,不以血統論。他很好,我?就讓他多學,不能因為你而耽誤了他,對不對?」

  你無能,就老實窩著?。

  咣!最狠的一手在這裡等著?,余盛被打擊得原地獃滯。他僵硬地抬起頭,試圖從小姨媽的臉上找到一點蛛絲馬跡。任憑他怎麼看,都還是那張溫柔的臉,目光如水般清澈,眼神還有一點點慈愛的樣子,撫摸著他頭頂的手力度也很輕柔,一點沒有發狠的跡象。

  這是當真了啊!真是個傻白甜啊!你是憑善良征服全世界的嗎?我?求你陰險一點!

  公孫佳道:「放心,以後我都會照你說的對待你的。」

  那我還混個屁啊?!

  余盛的大腦咔咔開始轉了,轉了好一陣,發現都是自己作的。他老?老?實實讀書少放厥詞就沒這個事兒了。入鄉隨俗,他老?實點就好了!

  余盛哭喪著?臉說:「不不不,阿姨,把那個都忘了吧,那是我胡扯的!都是屁話啊!千萬別信!千萬別信!我?讀書,讀書哈!」

  「你讀吧。過陣子給你幾個新伴讀。阿靜,你只上半天課,尺子就留給先生吧。先生,用心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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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拾老實了大外甥,公孫佳神清氣爽,回房就去打扮元崢去了。

  還是穿的她的舊衣,阿姜翻舊衣翻得很不情願,哪有把衣服賞給一個小子?的呢?嘀嘀咕咕的:「一共幾件自己喜歡的舊衣呀,旁的都賞了人了,這是自己喜歡才留下?來的。」

  公孫佳道:「別啰嗦,我?長大了。」

  元崢被扯到一邊換了衣服,公孫佳笑道:「不錯,你過來。」

  元崢依言上?前。

  公孫佳道:「你做我?義子?吧。」

  是心血來潮,也是深思熟慮。怎麼也得把名份給敲定了,然後再做更好的培養,不然她花這麼大的精力,是為了做善事嗎?

  元崢跪了下?來,伏地道:「您才比我?大四歲。」

  「你不願意?」

  元崢伏在地上搖了搖頭,他就是不想給她當兒子嘛。

  阿姜先生氣了,真是不識抬舉啊!沒把你打死,還讓你讀書,你這就蹬鼻子上?臉了?別人求都求不來的!

  還是阿練講義氣,小聲說了一句:「是,是義女吧?」

  公孫佳帶著?笑音點頭:「是,是義女。」

  那就更不願意了!元崢人伏在地上,還是很生氣地努力斜了阿練一眼,阿練氣得踢了他一腳。

  公孫佳將一切都看在眼裡,也不惱,說:「行,你再想想。」

  元崢又叩了一個頭,抬起頭來,認真地說:「我?要憑本事為您效力。」

  「普賢奴的話,你當真了?」

  元崢搖搖頭:「沒有。但總會有所愛護,不是自己掙的,會失去的。如果將施捨當成了自己該得的,一定會成為笑話。」

  公孫佳恨不得元崢是自己家的孩子,傾身上?前,很是慈祥地摸摸他的捲毛:「知道了,起來吧。」

  元崢膝行向她靠得更近些,大著膽子?伏在她的膝頭上,說:「我?會永遠追隨您的。」

  阿姜暗罵元崢真是個混蛋,阿練心道阿靜真是好命,各有各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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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堂收拾妥當了,虞清的朋友們也成了第一批租客。方保做生意確實有一套,公孫佳提供了一個「學問在越好,租金越優惠」的想法之後,他進?行了落實,還來了個分級。

  比如,骨折價,那得是什麼都精通的——這種人少之又少,真有這本事也不會淪落至此了。此等優惠就是掛在天上?的月亮,給大家看的。然後是五折,是個什麼標準,四折,是個什麼標準。每個標準限定若干名,每季都來個類似重評的東西,既能招人氣,又能打廣告。

  這只是個開始,城裡第一塊地皮也開始建了,第二塊地皮已經開始拆舊房子,他打算將第二塊地皮造得房子好一點,用來租給京中的窮官,這就不能用考核文學做標準。官員的房子沒學問優惠,就是統一個折扣,但是方保覺得,以後可以讓窮官們免費給自己當評委。

  從這些人里挑挑揀揀,請頓飯,換他們去當評委。值!

  公孫佳也沒想到方保還能玩出這麼多的花樣來,很是服氣,看這樣子,不用年底這四處房子都能收一大筆房租了。真就……術業有專攻。

  方保忙著?房子,公孫佳就將修園子、馬球場交給了簡義。想必這位也不會讓他失望的,只是鍾佑霖的詩會、三舅母的馬球,現在她只能付錢,讓他們另尋場地。

  忙著?這些,再抽空瞄一眼外甥,余盛老?老?實實趴著,連騎射都不吵鬧要學了,老?實得又有點可憐了。

  公孫佳心道:只要馴好了,養成個老實的性子,就行。

  一切順利,直到鍾祥派人將她將又提回了鍾府。

  公孫佳很奇怪了,鍾祥是讓她老實趴著的人,所以她也就老實趴著了,掙點小錢,打打外甥,別的可什麼都沒幹,叫她幹嘛?

  鍾祥可沒忘記他是要培養外孫女的。前年一通忙,年後又有一些軍國大事,稍稍耽誤了一點功夫。現在他也給外孫女準備好了學習套餐:「你都十三了,也不能遊手好閒的,也該上學了!」

  「啥?我??上?學?」公孫佳指著?自己的鼻尖,簡直不敢相信!她現在根本不缺普通的先生好嗎?一般的書獃子?,能教她什麼東西?真正有學問的人,跟鍾祥能說到一塊兒嗎?鍾祥能請得到嗎?再說了,她從來就沒有正常上?過學呀!她還管著家呢,還有一大攤子?的事兒呢,哪耽誤得起這個時間?

  這是在搞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收義子這個事情,真的哈,亂世武將里多一些。據說有部分原因是受少數民族部落的影響。

  元崢:當兒子,是不可能當兒子的。

  關於大外甥,戲份多是因為他是「目前唯一的親外甥」「不得不培養的」。如果有更多合適的,他肯定要靠後。「乾兒子」這不就開始上位了么?

  其實余盛是一個還算可愛的小朋友。穿越前生在一個和平富足的年代,有一個合適的環境不是他的錯呀,晚熟是正常的。他穿越了之後,也沒有受過現實的毒打,這樣他的性格很難有劇烈的變化。

  接受僕人的照顧,也是人性,不是因為他有多壞。但是在「古人」的邏輯里,他就是個「只是口上甜」的傻貨了。大家立場、從小接受的觀點完全不一樣。

  然後,他能堅持到這樣,還是覺得封建等級不好,已經是現代教育的一種勝利了。如果他完全變成一個覺得三妻四妾沒問題,仗著身份作威作福的貨,反而是一種悲哀。我反而希望他的本心能堅持得久一點,能夠在被打擊之後腳踏實地,真正的做一點實事,不枉他受過的現代教育。

  當然,兩種觀點的碰撞,環境對他還是個debuff,被毒打是肯定的。

  好了,關於他,就說這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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