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需要
你急嗎?
聽到這三個字,餘澤等人嘴巴都張了一半想搶話,「老王」踏上了半步,中途硬生生又?站了回來。悲憤地說:「我們太難了!」
怎麼可能不急呢?
這些人,從餘澤開始,就沒有不急的。
他們其實很茫然,以前有公孫昂頂著,萬事不用愁,他們只要操心自己的?那點小算盤就行。現在不行了,他們連個頭兒都沒有了!擋風的?牆塌了!公孫昂說是不許結黨,然後呢?效忠陛下?怎麼效忠,您也沒給指條明路呀!
想抱團,又?沒有一個令所有人都信服的?人可以將?大家都攢起來,擰成一股繩。
還能怎麼辦?讓大家自生自滅嗎?螻蟻且尚偷生,何?況於人?何?況這些都不是普通人,而是一群悍將?。
「老王」一時被震住了,卻沒有萎,更沒有納頭便拜。公孫佳看起來不簡單的?樣子,但是擺在他們眼前的?問題卻是實實在在的。如果?公孫佳不能給他們提供一個依靠,最少也要提供一種指引,他們該打自己的?小算盤還得打!刀架在脖子上了,他們必須有所反應。
他們都在等,等公孫佳接下來的表現。這些人沒有一個能夠接手公孫昂的?政治遺產,不代表他們就全是傻子,他們看得出來,公孫府是被晾在一邊了,連這次詳細的?戰報都沒有。如果?公孫佳不能打破眼下困局,他們也不會就被兩句話嚇住。
因為他們實在想不出來公孫佳能怎麼領導他們,更沒有一個「她能夠繼承烈侯遺志」的?概念。一個姑娘家,她能做什麼?想象不出的。
這些人與公孫家那些家將不同,家將們捆死在了公孫家,對公孫家是完全依附的?關係,公孫佳一打一拉,家將們順勢也就服從了。餘澤、鄧金明等人,按照慣例對老上司公孫昂及其家眷有著道義上的?順從,但那是道德層面的,他們本身是朝廷的武將,不是公孫家的家奴。
看起來是舊部的自主性更大一些,可是福禍相依,相對的?,家將可以兩眼一閉,什麼都不想,公孫家對他們負有責任,得保住他們、要管他們、得為他們的生計考慮。舊部就不一樣了,公孫佳對他們沒有義務的,甚至可以說,他們的死活,公孫佳完全可以放手不管。
那他們還能怎麼辦?就只好自己像個沒頭蒼蠅似的亂撞了。
公孫佳也是心知肚明,火氣衝上腦子之後馬上就降了溫,她爹的安排是對的?,這些舊部不是能夠直接交到她手上的?勢力。公孫佳有本事,自己去搞,沒本事,就別沾這些燙手的?山芋。
看著眼前的?沙盤,公孫佳愈發的?沉默,沙盤令她冷靜。她面臨著一生中最重大的一場戰役,她想封侯,就得把這些不是捆死在公孫家的人給捆起來、拴在自己的?手上,否則她是沒有資本去做成這樣一件破格的事情的?。
這些人是「有可能」需要她,而她如果?想封侯則是「肯定」需要這些人,「必須」依靠這些人!她不能翻臉,不能用對待家將的?態度對待他們。她與這些人之間的依附關係,其實是反過來的,他們,才?是她的?籌碼。這些人里,極少數優秀的?人還存在著被別家挖牆角的?可能,公孫佳沒有這種選擇。
「開?始吧,」公孫佳說,「讓我看看都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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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良對鄧凱使了個眼色,將?教桿交給了他:「來吧。」
鄧凱穩了下神,拿起教桿,一一指點著沙盤上的?各個地點。這是一個舊沙盤,還是公孫昂復盤后留下的?,本來插了一些旗子之類,榮校尉動手將?這些都取下。鄧凱瞄了一眼,見沙盤的?邊緣上寫著某年某某戰役的字樣。
公孫佳沒有打斷他的?介紹,沙盤上的?地點她早就熟諳於心,卻不介意鄧凱重新梳理一遍。
在鄧凱介紹地理的?過程中,公孫佳很快發現了一個問題——上回從哪兒打,這回幾乎還是從哪兒打。
鄧凱能被父親派過來作面聖的打算,本身就不是一個笨人,暗想:縣主自幼養在深閨,或許熟悉宮廷與人性,卻未必知兵事。
他解釋得就很仔細:「此處山隘是兵家必爭之地,因為它是南下的?門戶……」
歷次戰役,無論時間跨度有多大,是千年前的?還是百年前的?,只要發生在同一個區域內,它有可能決戰的?地點幾乎都是固定的?。差也差不了幾十里。
如果?有一個很還原的?沙盤,只消看上一眼,很多人就能明白這是為什麼。
公孫佳聽他說了一長串,這些基礎的?知識並不比榮校尉講的多多少,心裡也有了數,用一句總結堵了鄧凱的嘴:「兵勢如水。拿盆水,沙盤上從北往南一潑,水從哪兒漫過來,哪兒就是咽喉要道,兵家必爭。繼續。」
鄧凱就不再說得多麼仔細了,公孫佳這話說得太明白了,比引經據典背多少名將?的?釋義都清楚。「潑水」,就像「牌桌」、「籌碼」、「餓瘋了」一樣,明顯是經過思考之後的總結,還總結得特別到位。
鄧凱將準備對皇帝說的那一套說辭給講了出來。
聽他講完,所有人都沉默了。事發突然,所以各自為戰,沒有一個統一的?指揮。除此之外沒有破綻!
無論是鄧金明的應對,還是師括、李銘的做法,以及後續的?議功、撫恤、安民,統統都沒有破綻,全是按照軍規、律法來做的?。師括、李銘做得好,得賞,鄧金明無功無過,原地趴窩。他們倆不援助鄧金明?當時是因為戰場的形勢問題。這個皇帝也不能雞蛋裡挑骨頭,否則皇帝這隊伍就不好帶了。
但是這個結果?是絕對不能讓鄧金明滿意,也不可能讓公孫昂的?舊部們認為合理,甚至會讓許多人生出兔死狐悲之心。
究竟是哪裡出了錯?公孫佳問自己。
她跟著「書庫」已經上了些課了,不少制度方面的東西已經開始了解,以她目前的?認知來看,如果?她不姓公孫,那麼看這件事情,也不能說有誰偏袒了師、李二人,故意刁難鄧金明。但是能讓人心生不明,就一定是有問題了。至少這碗水沒端平。
她怕自己不懂說錯了,依舊是背著手看著沙盤,說:「都說說吧。」
「老王」等人很樸素的?觀點就是:「烈侯走了,咱們就是沒娘的?孩子,他們都欺負咱們!」
再往深里去,他們就說不太清楚了。整個事情沒有破綻,但就是不滿!
餘澤道:「是老鄧的?運氣也不好,賬目上有些難看了,不大好講理。賢侄,你若是沒有別的說法,哪怕讓你見著了陛下,你這……恐怕也是不能說服陛下的?。你要陛下怎麼說?沒有功勞還有苦功,所以要與有功勞的人同賞?有這個說法的?嗎?」
公孫佳眉毛一跳,「老王」不幹了:「老余,你這是什麼意思?」
鄧凱道:「我父親已盡全力,換了誰又?能說做得更好呢?」
單良用力咳嗽了一聲,將?他們的爭吵打斷,在目光聚集到他身上的?時候,他又?閉嘴了,安靜地看著公孫佳。
珠子極輕的摩擦的聲音聽得很清楚,每一下的?間隔都是一樣,直到聲音停住。公孫佳已有了主意,伸手在地圖上遙搖點了幾點:「要出事。」
在場的也都算是行家,餘澤道:「確實都是胡騎叩關的地方。」
公孫佳搖頭嘆氣,道:「守將?都是舊相識吧?」這些情況她還是有一點了解的,雖然是停留在去年的布置。
餘澤很捧場地道:「是。」
公孫佳道:「我明白了。」
您明白什麼了呀?
公孫佳轉過身來,一字一頓一道:「從現在開始,你們、你們所有的?舊同袍,只有一件事要做——活著。」
餘澤搶著做代言,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公孫佳明白,自己必須抓住每一個機會,展現自己是可靠的?,否則眼前這些籌碼就會離自己而去。
她說:「我不給你們打啞迷。紀炳輝需要安撫這些年來追隨他的?人,他有紀宸。從來軍功最重。這些機會他們需要,是會搶的。」
她又點了點沙盤上一個位置:「這兒,可以控御全局,以前坐鎮的?是我爹,現在會是誰?」
她對軍事的?了解並不深入,但是對朝廷勢力的?消長確實是有一種天賦,於是揚長避短,只從勢力與人性來講:「坐在這裡的?人,未必會照顧你們。以後,這樣的事情會越來越多。縱使你搶到機會,他也能有幾百種辦法讓你無功而返。甚至坑死你。」
打仗的?機會雖然少了,但邊患不會消失,「機會減少」又?是一個客觀的?事實,兩者長期共存。那麼想出頭的?人「搶機會」,就會成為一種常態。這種推斷完全不需要軍事常識,這種勾心鬥角在京城滿眼都是。
公孫昂去后,朝中新生代最耀眼的就是紀宸,你可以說他不如公孫昂,但不能說他不行!
「除非天降一個將星,否則,紀宸勢不可擋,」公孫佳冷靜地說,「外公、朱翁翁這些人,要就在京城壓陣,陛下輕易是不會動用他們的。所以,一旦出征坐鎮在這兒的人,」她又指了指沙盤上的?那個位置,「會成為你們另一個對手而不是後盾。你們要活下去。」
活著,活下去,等到皇帝容忍不了他勢力的?壯大,等到朝臣接受不了他的?跋扈與一手遮天,等到需要均勢、需要啟用這樣一股勢力,公孫昂一脈翻身的?機會才?是真正的到來。否則,眼前這些人是沒有勝算的?。
這也是公孫佳在等的?機會,並且她估計不用等太久,最多五年,這個機會就會來到。因為紀炳輝的?追隨者們,實在是太餓了。
她會利用這五年做相應的?準備,以證明自己可以整合這股力量。到時候,談定襄侯的位子,才?算是真的?有了籌碼。
她就是要一個朝廷上下的?「不得已」。不弄到一個特殊的?情況,誰也想不到會讓她封侯不是?
這些都只是她的?猜測,是最好的情況,且是不能在這個時候對這些人言明的。
鄧凱畢竟是年輕人,雖然覺得公孫佳說得有道理,依然道:「這也太憋悶了!」
公孫佳又指了指沙盤上那個點,問道:「我會給你面聖的機會,你爭得過紀宸嗎?」
「這……」
「老王」憤怒地道:「難道就讓紀家騎在咱們頭上拉屎?」
「趴著,活著,吃點苦受點虧,先忍著。其他的?,我來,」公孫佳說,「不會讓你們忍太久的?。」
鄧凱低下了頭。
公孫佳認真地說:「我知道未來會很難,但我說過的?話一定會兌現。你們可以先看著,第一件事,我安排鄧凱面聖。第二件事,我要再提醒你們一下,我爹臨終對你們的安排,照著做!第三件事,我給你們留一條後路,你們有年幼的?子孫,一家可以給我送過來一個,我保你們的血胤不斷。普賢奴正在我這裡讀書,他們可以一起。這最後一件事,你們可以慢慢想。第一件事,鄧凱,你知道要對陛下說什麼嗎?」
鄧凱拱手請教。
公孫佳道:「一定要說實話,只要說實話就夠了。記住,陛下是你戰場上的?老前輩。」
鄧凱的背上冒出一層汗來,他打小就被誇聰明,這次背負這樣的任務來,總有些自傲。心裡已經不知道打了多少腹稿,如何?見公孫佳,關鍵是見到皇帝的?時候要如何?奏對。然而一見公孫佳就挨了當頭一棒,一個小姑娘就極難應付了,且根本沒有應付過去。
對皇帝的?那個腹稿,又?被一句「老前輩」敲醒,鄧凱被打到了地上,重新琢磨如何?奏對。
「老王」有些焦慮,公孫昂活著的?時候,送個兒孫到公孫府上一起讀書他求之不得,現在么……他不是很想答應。但是公孫昂這個臨終的?「安排」,它能叫安排嗎?根本就是「撒手」!他有些急切地說:「縣主,我們都是粗人,實在不明白烈侯這個安排是怎麼個安排法!您就給我們指條明路吧!」
公孫佳道:「忠心,活著。」
「這!」
公孫佳捻著念珠說:「要是還不明白,那你聽我指令?你聽嗎?」
「老王」語塞。
公孫佳擺了擺手:「好了,今天就到這裡吧。都是久經沙場的人,這麼些年、這麼多仗,哪一仗是靠耍嘴皮子贏的?」
見「老王」問不出什麼來,與他同來的另一個舊將名叫李成的?上前拱手道:「縣主,您還是沒有給我們一個準話。我們不想耍嘴皮子,我們願意真刀真槍的干,可也要有機會呀!老鄧倒是幹了,這是個什麼結果??」
公孫佳能看出問題,這很好,但是不能解決問題只提出問題,對他們沒有實際性的幫助。
榮校尉冷冷地道:「你這是在逼主人為你謀划?」
李成一僵,低下頭說:「不敢,只是心裡沒底呀。樂平侯急,我們更急!」
公孫佳知道,在她還沒幹出什麼事之前,這些人肯定心裡沒底,伸指在空中對著沙盤虛虛地畫了個圈兒,說:「心裡沒底,是覺得沒有可靠的?人。你們如果?連我都不信,會相信我能給你們找到一個這樣的人?我敢找,你們敢靠嗎?陛下倒是可靠,指望我能安排陛下?」
「呃……」
公孫佳道:「阿爹把你們帶上這條路,他走了什麼有用的話都沒留下,說的都是空話大道理,你們是不是這樣想的?哈?!他是把你們乾乾淨淨地留下來,讓你們清清白白地等著領陛下的?恩典,做陛下的?人。如果?這點耐性都沒有,只能燒熱灶,那你們就自己上桌去——準備好籌碼。」
整個書房安靜極了,針掉到地上都能聽得見。
李成等人忽然嚎啕大哭起來:「烈侯!」
公孫佳閉上了眼睛,等他們哭得掉到地上,才?抬了抬手,榮校尉抹著眼淚命人進來把他們扶到椅子上坐了。
「老王」又?滑到了地上,喊著:「烈侯,老王對不起你呀!」
公孫佳攥著念珠拍在了沙盤上:「夠了。我剛才?說的話,每一句都還有效。可以急,但不能亂。急著往前跑,是會掉進口袋陣里被吃掉的?,那就是真的?到底了。如果?實在急得不知道幹什麼好,就過來跟我復盤,明天過來。」
「散了吧,」公孫佳說,「單先生,把鄧世兄安排一下。」
鄧凱經了這一場,老老實實地說:「聽憑縣主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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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良安排好鄧凱,再回到書房,與榮校尉兩個人的臉都陰得可怕。
單良冷笑道:「真是疾風識勁草!沒發生點事兒,一個個客客氣氣老老實實。出了點事兒就都坐不住了!」
公孫佳道:「你要求太高了。他們不是我的?家人,沒有自己鑽營、又?或者已入了紀宸的?麾下已是難得了。阿爹走了,得允許他們不安。」
單良道:「說到鑽營,藥王不怕紀炳輝禮賢下士,紀宸秉公行賞?」
公孫佳笑了:「那他們就死定了!那群餓狼會先把他給吃了的?。」
禮賢下士好不好?好!秉公處理好不好?好!他們知不知道這樣干好?知道!他們能不能這麼干?不行!
有時候看起來一些愚蠢的事情,都有不得已的理由。那麼些人追隨紀氏父子這麼些年,圖的是什麼?
好處就在眼前了,不分給他們,分給別人?這能忍?
紀炳輝敢這麼干,第二天紀家就得散架!紀宸敢這麼干,紀炳輝得打死這個逆子。
勢力是他的?資本,也是他的?束縛,他只能繼續與這些人抱成團往前滾。
紀氏與公孫昂不一樣,紀氏本來就是有自己的?勢力,公孫昂起家的?時候光棍一條。一張白紙最好規劃,紀氏已是一幅畫了,想修改,那可難得要命。就算紀氏再粘上一張紙,也要看皇帝肯不肯讓出那麼大一塊地方。
榮校尉道:「咱們現在也不太好辦。」
公孫佳道:「有什麼不好辦的??活著,趴著。」她比紀氏好多了,公孫昂留下的?攤子,她還有一次篩揀的的?機會。
單良笑著搖頭,語氣又?有點落寞地說:「李成這些人,也不能對他們太不客氣,這……」
公孫佳道:「是我需要他們,不是他們需要我。沒有我,他們依然是驕兵悍將?,沒有他們,我就只是個……嗯……京城裡再常見不過的?吃喝玩樂、聯姻吃醋的?廢物。」
單良品著她話里的?意思,小心地問:「您是想?」
「我的?心眼沒那麼小,還容得了人,」公孫佳道,「八郎的文集再加印兩百本,讓他想送給誰就送給誰。送完了再給他印。」
「好,」單良問道,「那這些事,就真的?只看著嗎?」
公孫佳伸手還是在沙盤上指了好幾次的那個位置又指了一下,說:「這兒,陛下在等著一個可以坐在這裡的?人——紀宸除外。如果?是我表哥,就是最好的。」
她對軍事不精熟,但是從皇帝的?立場考慮,原來計劃的?公孫昂死了,接這個位子的?最好人選就是鍾源。
「可是他太年輕了,又?非天才,還有得磨呢。這是個憑本事坐的?位子。說不定,還真得讓紀宸在這兒坐一陣子。那也沒太大的壞處,小波折。他們勢力越大,就越是在逼陛下下狠心。」
單良與榮校尉對望一眼,肩膀微微放鬆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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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鄧凱起了個大早,卻發現公孫府里的?狀態很奇特。公孫佳睡懶覺,余盛等小孩子讀書,鍾秀娥聽師太講故事,就特別的安逸。好像真的?滿足於「活著」。
很快,李成等人居然真的?也來了,說是過來複盤。
鄧凱安靜地跟在王伯父的身後,看他們站在昨天那張沙盤前,不過說的就不是近前這一戰,而是久遠之前公孫昂的?戰績。
連聽邊是羨慕:烈侯真是一代人傑,這是怎麼做到的?
公孫佳之前復盤過這一戰,今天又從不同的?角度再聽,重新多了些感悟。
李成等人各有想法,人卻平和安靜了不少,不似昨天那般焦慮了。還沒到午飯的時候,宮中突然來使宣鄧凱。
公孫佳道:「去吧。」
鄧凱大喜過望,萬沒想到會這麼順利!心裡愈發謹慎了。退到一邊去準備的?時候,聽宮使說:「陛下說,八郎的書不錯,問還有沒有,要給娘娘們要幾本。」
公孫佳道:「有的?。」
什麼書?鄧凱心裡存了個疑,但不敢問,換好了衣服揣上了奏本,跟著宮使進了宮。
皇帝的?模樣他不敢正眼看,只聽到一個威嚴又慈祥的聲音問了他許多關於這次戰爭的?問題,他一一答了。
皇帝最後問道:「你去定襄侯家了?」
「是。」
「為什麼不直接奏本?」
鄧凱老老實實地說:「怕不能送到陛下手裡,怕見不著陛下。」
皇帝輕笑一聲,問道:「見到永安縣主了?」
鄧凱如實回答:「是。」
「哦?她都幹什麼呢?」
「復盤。」
作者有話要說:評論都有看哈。
最近失眠,精神不太好,存稿又不知道怎麼的沒有了,每天都在現寫==
那就多嘮兩句。
今天的對話,真真假假,大部分都是真的,但是都是部分真相,人性複雜,都不是紙片嘛。
然後,老部下也不能說就多麼壞,只能說人之常情,他們混朝廷和戰場的,人人背後拖著一群指望他吃飯的,並且自己也有點抱負,都不是木偶。
所以,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