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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求娶

  鍾府沒有亂。

  延福郡主倒下之後很快被送回了房裡,御醫很快被召來,訊息又很快地傳回了宮裡。靖安長公主旋即下令:「都給我閉嘴!不許四處嚼舌頭!」看常安公主失神的模樣,靖安長公主反而更鎮定了,命令一條一條的發了下去,整個府邸又再次進入了靜默的狀態。

  延福郡主在屋裡搶救,宮女宦官也陸續被派了來。裡面的情況不容樂觀,公孫佳不太明白這是為什麼。延福郡主一向健康,心智也算堅定,不知為何這回的刺激受了得這麼大。不多會兒,鍾英娥也趕了來,一到就問:「怎麼樣了?」又小聲嘀咕,說什麼生孩子就是要命,該給鍾源納幾個妾以分擔生育的風險之類。被靖安長公主一瞪眼,鍾英娥就不敢再多嘴了。

  公孫佳對靖安長公主說:「我這就去把阿黎接過來。」延福郡主正懷著身孕,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很兇險,以公孫佳的常識來說,如果忙亂成這樣,延福郡主是有可能死的,那就得把鍾黎帶過來,至少見上最後一面。

  靖安長公主道:「你不要去,派個穩妥的人去接了來。」公孫佳也不是什麼好身體,靖安長公主可不想她們一個接一個的倒下。

  公孫佳以為外婆有事要對她講,猶豫了一下,派出了榮校尉,自己問靖安長公主:「外婆,您有什麼吩咐?」

  靖安長公主道:「我能有什麼吩咐?」

  公孫佳嘆了口氣:「外婆,莫慌。」

  「我有什麼好慌的?」

  公孫佳只好轉過身去對鍾祥說:「外公,哥哥至少現在不會有事的。」

  常安公主也在外面等著,忍不住插言問道:「怎麼說?」

  公孫佳道:「我的人也沒有回來。」

  鍾祥伸出手來笨拙地拍了拍坐椅了扶手,妻兒子孫圍了上來,鍾祥又指一指公孫佳。鍾保國將腦袋伸到鍾祥面前,說:「阿爹,你也覺得藥王說得在理,是么?」鍾保國才聽消息之後是很緊張的,回來報完信,再說一陣話,他的心情一松,也覺出味兒來了。

  正像公孫佳說的,公孫佳拿出來交給鍾源的人馬也沒有消息,這些人可是公孫昂的底子,公孫昂過世才兩年半,這批精銳的手還沒有完全生,且對北方熟悉,放出去真是放虎入山林。這批人也有數百之多,不應該沒有消息的。

  鍾源自己帶了自家的部曲家將數目已是不少,這些人也沒有傳出消息來。

  這種情況下,一個非常大的可能就是,鍾源還活著,並且還能發出命令,約束了隊伍不要泄漏消息。又或者,他可能昏迷或者出現其他的意外,但是身邊有一個人能夠控制住情況,這也不算太糟。

  最糟糕的情況是,鍾家、公孫家的精銳被人一勺燴了。這個就幾乎不可能了。鍾源不是草包,將士也不是紙糊的,就算有誰想吞了他,也不能那麼簡單。他除了家將,還領有朝廷指派的一部軍隊,又有其他人配合。

  鍾保國一番解釋,鍾府人心漸安。

  而房間里延福郡主已幾乎沒有聲音了,公孫佳的心撲撲直跳,恨不得鑽進房裡去,一抬腳就被靖安長公主按住了:「你一個姑娘家,不能進去!」公孫佳在外面打了好幾個轉,榮校尉將鍾黎帶到。

  榮校尉沖回公孫府,沒有給鍾黎備車,直接將人放在自己馬鞍前,飛馬將人帶到的。

  小孩子是敏感的,鍾黎平日里看起來不活潑,話少,此時臉上浮現出了符合年齡的不安,問道:「太婆、阿婆,怎麼了?」常安公主將他拉到一邊,小聲地撫慰。鍾黎依偎在祖母身邊,心裡不那麼慌了,宮使又不斷地往返,他又有點不太自在了。常安公主輕撫他的背,繼續小聲安慰他。

  公孫佳也掛心得緊,索性依著常安公主另一邊坐著,也摸摸鐘黎的頂心,說:「越是這個時候越要穩住。」

  鍾黎道:「那是我阿娘。」

  公孫佳又嘆氣了:「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可還是要穩住,你要是慌了,你娘怎麼辦呢?」

  靖安長公主道:「現在還有我們呢,你讓他一個小孩子家……」說到一半又咽住了,鍾源還沒回來,萬一延福郡主今天不好了,又或者鍾源出點意外,鍾黎就得從現在加緊了,哪裡還能再做天真無邪的小孩子了?

  不多會兒,鄭須也來了,皇太子竟是親自到了。公孫佳小聲對靖安長公主道:「看來他們也沒有哥哥的消息,這倒不算是壞消息。」

  太子到了之後,也進不得產房,將外孫抱在懷裡,默默地與堂姐對坐,氣氛一時很是凝重。從天明坐到天黑,延福郡主才生下一個早產兒來,太子聽說又得了一個外孫,竟舒了一口氣:「幸好幸好,是個外孫。」

  他這說者無意,公孫佳聽者有心,心道:哦。

  常安公主又問延福郡主如何,御醫答曰:傷了身體,需要調養。

  反正眼下是死不了了的,太子舒了口氣:「讓她好生將養吧,告訴她,孩子的父親會沒事的。」常安公主問道:「你有消息?」太子搖了搖頭,說:「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總比噩耗強。他心裡也極為焦慮,鍾源在太子這裡,是外甥以及表侄的身份更大於女婿的身份,他深恐鍾源出事,自己會對鍾源父親不起。說這話,也是在安慰自己。

  送走了太子,靖安長公主已經很熟練地下令:繼續封口,一如當初鍾祥病倒之時。

  公孫佳則奉命將鍾黎帶走,繼續教導。公孫佳道:「還是讓阿黎留下吧,你們既要韜光養晦,都在家裡不出去,帶個孩子還是能帶得動的吧?」鍾黎輕輕地點點頭,他想留下來陪母親。靖安長公主道:「帶得動也教不動,你把他帶走,有事我叫你們。」

  公孫佳無奈地道:「我要是遇到這種事兒,也是不想離開的。」

  「走!」靖安長公主斬釘截鐵地說。

  公孫佳還要說什麼,靖安長公主比她還要堅決,她只得依從,將鍾黎帶回了公孫府,卻吩咐:「告虞先生,這幾日給阿黎的功課減一減,他心不在焉的,強行教也學不好。」

  自此,兩處府里再次同時進入了靜默的狀態,而朝中上下卻沒有這麼安靜了,他們陷入了爭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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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鍾源沒有音訊這一條,燕王、紀宸、朱羆都有斬獲,各有表功,也給自己的手下請功。同時也趁著自己立了功,好把自己看不順眼的換掉。三人的奏本送到案頭,才是朝廷暗朝洶湧的開始。

  鍾保國一心挂念著侄兒,根本摻不進這些爭執里。他恨不得燕王現在就回京了,好揪著燕王的領子問個清楚!

  燕王報功的文書上也有鍾源率軍截擊敵軍的字樣,但卻看不出其他的訊息來。以鍾源的出身、背景,至少報捷的時候還能是能多捎一兩條口令的。

  然而沒有。

  一片擔憂之下,鍾源次子出生之後的一切慶祝都從簡了。公孫佳更沉默了,打小她就有不愛說話的毛病,後來得掌家得與人周旋,話才多了些,現在又變成了一天說不了三句話,只管看各處送來的消息,處置自家事務。

  捷報送入京中的第二天,榮校尉飛奔而來:「有消息了!」公孫佳從桌子後面站了起來:「怎麼回事?」

  榮校尉道:「他們個個都不是什麼好貨!」消息是公孫佳派在鍾源身邊的人傳回來的,當時,鍾源抵在後面斷後。甭管在京城裡鍾家的女人有多麼的橫,多麼能揪著燕王的耳朵訓話,戰場上,鍾源、燕王放一塊兒只能選一個的時候,必然得是鍾源冒死斷後,燕王得活下來。

  朱、紀二人也不是故意放敵軍南下的,他們只是互相「較勁」、「避嫌」。燕王就更不是故意的了,只是按照慣例辦而已,從來也沒有皇子給臣子斷後的道理。

  鍾源這一仗打得倉促,好在士卒都稱得上精銳,硬是扛住了攻擊還頗有斬獲。損失也是肉眼可見的,公孫家的部曲反應最快,最先頂上,鍾源整頓其他士卒後續跟上。公孫佳在這一仗里損失了三分之一的人手,心疼得整個人都抽抽了一下,擺擺手,對榮校尉道:「你繼續說。」

  每一仗都會有損失,這個她知道,但是一次損失這麼多的,她還是難受。她這難受與公孫昂舊部對紀宸的心態是一樣的——我那可都是好手,很難再補到這樣質量的人了!

  更讓她難受的還在後面——鍾源受了傷,消息說,左臂已斷,右腿中箭。傷得重,又是高燒等等,燕王暫時壓下了消息,試圖先把人給救活了,然後才好跟京里交待。但是公孫家、鍾家哪有省油的燈?鍾家干這間諜的勾當還略差一點,公孫家的人連夜抽籤抽了個報信的人。

  要抽籤,是因為比較晦氣,抽中的人要裝死,抬了裝薄皮棺材里往外一扔。棺材里還能裝不少路上能用的東西呢。

  這人半夜從棺材里爬出來,背上包袱,連夜奔了回來。因大軍行動,一路荒涼少人煙,棺材里也裝不下馬匹,他走得就略慢一些,消息這才傳了過來。

  公孫佳的臉都黑了:「燕王怎麼敢?他怎麼能瞞到這個時候的?」罵完不等人勸,自己先把自己說服了——燕王是必須這樣做的,他得顯示出自己的能力,得能控制得住場面。否則鍾源一出事,鬼知道會不會有人借題發揮!無論是東宮還是鍾家,借這個事背後給他一刀,將他調回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皇帝別的沒有,兒子還是很多的,哪個皇子配上一個老將,也都差不多能坐鎮了。

  反正,鍾源是死是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這個消息必須壓下來,等燕王報捷之後再報上去!不能妨礙了燕王建功。

  公孫佳緊急趕往鍾府,與鍾家通了個氣。靖安長公主道:「我這就進宮要人去!」

  公孫佳道:「且慢,您,先裝不知道!」

  「不能拖!」靖安長公主道,「已經拖了很久了,你小孩子不懂,他們在戰場上,早一刻早到就能多一分生機!」

  公孫佳道:「那好,證人我也給您帶來了,請您帶上。」

  常安公主道:「我也去!」

  婆媳姑姪一同殺到皇宮,靖安長公主找皇帝、常安公主找太子,兩個女人哭到面前,至尊父子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待聽了她們的詳說,皇帝與太子幾乎是同時想到了燕王的心態——先把錯事按下,等立了功,你就不好罰我了,我的功業也建下了。

  皇帝生氣之餘罵了一句:「小畜牲!」

  太子那裡就激動得多了,咒罵之聲能傳半個東宮,將太子妃、章昺都給招了來。這母子二人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見常安公主哭、太子罵,太子妃先把常安公主扶到一邊坐下,才細細問一下出了什麼事。

  待知道端地之後,太子妃先問:「消息確切么?」怎麼紀宸沒對她說過呢?

  常安公主道:「真的不能再真了,阿奴,你說,還能有別的原因嗎?」

  太子道:「當然!我是信阿姐的。」

  常安公主就立逼著要將鍾源早些調回來養傷,太子一口答應:「好!」跳起來就往皇帝那裡跑,遠遠地給太子妃拋下一句自話:「照顧好阿姐!」太子妃目瞪口呆,看著太子竟然邊跑邊把下擺提起來塞進腰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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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源被兩位公主立逼著派了使者以最快的速度接了回來,公孫佳得到的消息並不比她們慢——護送鍾源的精銳里還有她的人。

  公孫佳也沒有閑著,也派了一隊人出動,打頭的是方保。用方保這個撈錢的高手並不是去摟錢,而是方保經營過大型的項目,讓他帶人去把自家折在戰場的人收斂了帶回來安葬。一應的棺槨、運輸所需的車輛等等,還是方保這樣的人做起來更周到。

  此外,公孫佳還需要擬定一個撫恤的章程,安頓戰死者的家人,再獎勵立功者,尤其是護住了鍾源活著回來的人。再有,還得再挑壯丁,將減員的名額補滿。公孫佳甚至在猶豫,要不要擴充一下部曲的數目。

  以前覺得夠用了,是因為不打仗了。現在又打起來,就顯得人數太少了!她甚至覺得三千都不夠使,要不是養兵的成本太高,她真想養足五千。

  到鍾源抵京的時候,公孫佳已將上述的事件安排好,一件一件派人去執行,她自己帶著鍾黎去了鍾家,與常安公主會合,然後一同出城迎接鍾源。

  鍾源走的時候是騎馬馳騁,意氣風發,歸來時卻是卧在車中,臉色臘黃。一見到鍾源,公孫佳與常安公主同時哭出了聲,帶得鍾黎也掉了金豆豆。常安公主年紀最大,行動卻是三人里最快的,撲上來死死攥住鍾源空蕩蕩的衣袖,將牙咬得咯咯作響。

  鍾源勉強笑笑:「好啦,別哭了,我這不是回來了么?」

  常安公主哭著說:「走,回家去!」

  鍾源無奈地道:「我總要先面聖的。」

  常安公主道:「我已請旨了,你先回家休養,明天再進宮。」

  「哎~」鍾源沒有反對,「就當我現在是昏迷著回來的吧。」

  「別說晦氣話!」

  「好,」鍾源說,「藥王?你怎麼也哭了?還要謝謝你給我的人,沒有他們,我興許就死了。只是……」他的情緒低落了下去,他為救燕王而斷後受傷,公孫佳的家將又為了救他而捨命。燕王待他情緣淺淡,他與這些家將卻是很有同袍之義的。

  公孫佳道:「你先別想這些,他們的後事我都有安排,咱們先回家。」

  回到家中又是一番忙亂,這一回,幾座公主府也跟著一起哭聲震天。哭得鍾保國焦躁起來,大呵一聲:「你們哭什麼哭?還要大郎來安慰你們嗎?都收了聲!」

  他聲音炸雷一樣,女人們果然都不哭了。鍾保國道:「阿爹、阿娘,這事兒得合計合計。我怎麼覺得那麼不對勁呢?都說咱們家橫,可我看咱們家怎麼老是吃虧呢?」

  公孫佳道:「舅舅,您要打燕王嗎?」

  「……」鍾保國居然在認真思考,然後點了點頭,「也不是不行。」他是燕王親表哥,打表弟一頓又怎麼了?

  公孫佳道:「下回就是您跟他一塊兒出去,也只能做跟表哥一樣的事,你也得捨命救他。那打不打他,又有什麼分別?」

  湖陽公主道:「那也不能做舅舅的跑了,把外甥留下來殿後!他是這麼當人舅舅的嗎?!咱們家可干不出這個事兒來,你說,舅舅舅母們對你們,有一點外味兒嗎?」

  公孫佳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咱們該先想想,表哥接下來要怎麼辦?走什麼路。趁著現在,物議都向著咱們,有什麼請求都容易被答應。過一陣子,這股子勁過去了,想要什麼就費勁了。一句『不方便,不如榮養』就能把表哥推一個跟頭。」

  這教訓真是太血淋淋,早知今日,當時公孫佳就拼著不要臉皮,也要求老太妃幫忙一塊兒鬧皇帝讓她襲爵。怎麼也比現在這個熊樣強!

  靖安長公主一抹眼淚:「好孩子,你說的對!你說說看,要什麼?」

  公孫佳道:「兵權第一。」她的主意,鍾保國得領兵,以後不能受比如燕王這樣的人的轄制,鍾保國統御全局差一些,獨領一路還是能保證不敗的。當然,這個可以當成幕後的交易,由靖安長公主私下與皇帝交涉。然後是鍾源,公孫佳就一句話:「傷的是手腳又不是腦子!」

  鍾保國如果離開了,那禁衛就交給鍾源。這是一支比餘澤手上的京城衛隊還要精銳的力量。公孫佳已算好了,她在皇帝身邊放了黃喜、張禾,表哥掌禁衛,姻親掌京師。她布了這麼一局,到時候一旦有變,甭管什麼人想謀大位,都得問她答不答應。

  至於鍾家其他的事情,公孫佳就不再參與了。她一直知道,鍾祥也有自己的一班幕僚,但那是以後要交給鍾源的,公孫佳就不多打聽。還有鍾家的家將,她也不去染指,只在一邊看著,她自己先把界線給畫了出來,免得以後發生什麼糾葛。

  主意出完了,靖安長公主認為這樣很好!外孫女當然比幕僚要親近,就這樣了!

  鍾源忽然問道:「那你呢?或許,我們可以趁這個機會……」

  公孫佳道:「千萬不要!那樣要求就太多了!先一件一件的辦,你穩住了,才有咱們的將來。」鍾源道:「我知道了。你接下來要做什麼?」

  公孫佳笑笑:「我?守好家就好啦,就等著看紀炳輝怎麼飄吧。」

  鍾源也笑了:「不錯。坐山觀虎鬥。」

  紀炳輝一飄,勢必人起爭執,看著他們互相攻訐,不好么?以往都是別人看著鍾祥與紀炳輝掐來掐去,無數池魚遭殃。現在輪到他們輕鬆,看別人與紀炳輝爭鬥了,挺好。

  此後,事情果如所料,靖安長公主與皇帝一番懇談,皇帝沒有猶豫就同意了靖安長公主的請求——以鍾源替換鍾保國。但是皇帝沒有答應將鍾保國再派上戰場,而是將鍾保國扔到了兵部。

  鍾家安撫了下來,皇帝欣慰于靖安長公主沒有繼續哭鬧,也覺得不大對得起妹妹、妹夫。對著燭火枯坐了半天,終於寫了張條子記下第二天要做的一件事——召陸行入府,詢問一下封侯的禮儀。

  第二天散了朝,看到桌子上的紙條就將陸行又召入了宮中。

  這消息並不算很隱秘,宮中內外頗有耳聞。消息入了不同人的耳朵自有不同的解讀。公孫佳沒有問陸行皇帝說了什麼,打探消息並不用這麼明顯,她得顯得自己光明正大,不跟人瞎打聽皇帝的事兒。其實,她在宮裡的種種人情早就做到,已然知曉皇帝問的是什麼了。她心中一陣歡喜,又壓了下去——現在不是時候,越是好事兒越不能張揚,免得有人看不過眼給她打亂了。

  而別人是想不到皇帝還有公孫佳這一個選擇,朝中都以為是要封有軍功之臣。燕王、鍾源的爵位本高於侯,那就是朱羆或是紀宸了?

  趙司徒等人覺得現在封侯未免太早,紀宸前有縱敵之嫌,后……也有縱敵傷害自己人的嫌疑,且功勞也不算特別大,不值。然而皇帝沒有提起來,趙司徒、李侍中等人也不好挑明,便暗中教唆人發言。紀炳輝的門生故吏也不少,就支使這些人暗諷應該封紀宸。

  兩下打得不可開交,皇帝還在研究封侯。這禮儀也不能馬虎的,太草率有紕漏,就是天下的笑話,被史書記上一筆,皇帝還不想死了之後還要被拎出來嘲諷。

  鍾氏、公孫氏當真按兵不動,只看別人笑話。豈知凡事不能想得太美,冬至祭天之後,公孫府突然來了一位客人——李侍中。

  李侍中這樣的人物,以前到過公孫府,那是見公孫昂且次數也不多。公孫佳與他還真沒有這般交情,雖然之前公孫佳與幾位老前輩在樂遊園里見過面,彼此有了一些共識,但還沒有深交到這個程度吧?

  「怕不是想我們也一同對付紀氏?」公孫佳這樣猜測。

  單良笑道:「那他們得拿出點真格的來,您不妨吊一弔他們,等他們急了,再說您要的。紀氏逼迫之下,他們或許會對您襲爵的事裝聾作啞。只要不跳出來明說反對,那就好。」

  兩個缺德鬼一起齊了。

  公孫佳鄭重地接待了李侍中,卻又不自己先說話頭,等著李侍中說話。她想:你說什麼,我總是不接實了。

  然而李侍中一開口就是:「老夫是為趙家前來問縣主一事。」

  公孫佳只好說:「不知何事?」

  「若是趙司徒之子求娶令堂,縣主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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