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殺戮天使
滴答滴答……水龍頭裡的水滴一滴一滴地滴在地板上，亞特蘭蒂斯沉城外環的一間偏僻的水下廁所中，悄無聲息地漫出了一圈圈猩紅色的水污，若是仔細聞一下，裡邊似乎還帶著濃重的重金屬味，或者說……血味。
同一時間，入水口盡頭的陸地排水道中，一個男人捂著空洞的胸口，喘著氣靠在一堵潮濕的牆面上，周圍的青苔因吸收了噴濺的血液而變得通紅。
在他的面前，躺著數以百計的魚人屍體，一片血流成河，不少鮮血已經順著通水口向下排去。
除此之外，一個粉色頭髮的小女孩和一個深藍短髮的少女也躺在血水中，不知是死是活。
潮濕的空氣中幾乎全是血腥味，周圍一片死寂，只有流水聲在嘩嘩作響。
忽然，藍發少女突兀地抖了一下，把腦袋中血水裡抬了起來。
「切……沒想到還沒進去就受到了這麼大的阻礙，這鬼地方是多少級的副本啊……」[邪王真眼]仔細地把黏在額頭上帶血的劉海撩到一旁，開啟光屏查看著自己的狀態。
這款遊戲雖然擁有疼痛的感官體驗，但系統會將疼痛盡量縮減到正常範圍之內，也就是在「痛到昏倒」這個界限之前。
[名稱：邪王真眼]
[等級：26（437/10400）]
[公會：皇室聯盟（成員）]
[職業：魔術師]
[血量：17%]
[法術：2%]
[Debuff：流血、疲勞、反胃、潮濕]
正常情況下，像魔術師這種奇奇怪怪的職業是沒有人願意一起組隊的，因為實用性不高，但侮辱性極強。
「中二病，你沒事的話就去看看小珀。」彥虛弱地說道，用盡全身的法術修補著自己被洞穿的胸腔，不知道是不是離開自己領地的bug，他這個魔王居然無法進入第二形態和第三形態，也就是說……只有一條命。
「得，聽您的。」邪王真眼陰陽怪氣地應道，匆匆忙忙在肩膀上包紮了繃帶，一瘸一拐地走向章魚女孩。
邪王真眼走在小珀前方時，突兀地停了下來，一動不動，遲疑了好一會兒，才把她從血水中緩緩抱了出來，一言不發地帶到了彥的身前。
「怎麼……」彥剛想詢問，當視線觸及小珀的瞬間，大腦如同觸電一般，滿腹的牢騷此時竟一句也說不出來。
周圍再次恢復死一般的寂靜，血滴落下滴滴答答的聲音格外的明顯。
小珀緊閉雙眼，粉色的長發已經被鮮血染成了刺眼的猩紅色，渾身上下都是令人不忍直視的刀傷，基本沒有一處皮膚是完整的，以至於連章魚這種自愈能力極強的物種都無法完成自愈。
「她是個好女孩。」邪王真眼輕聲說道，縱使自己只是個玩家，在這感官幾乎完美復刻的遊戲中，也給她帶來了不小的震撼。
「我知道。」彥平靜地應道，一拳砸破身後的那面牆，將歐特珀斯的遺體放了進去，搬起較小的碎石塊小心翼翼地掩埋起來，生怕蹭破了她細膩的肌膚。
「咳咳……繼續走吧。」彥低聲咳了幾聲，起身對邪王真眼靜靜地說道，隨即轉身朝著下水道深處走去。
邪王真眼含著淚光點了點頭，小跑著跟上了彥的腳步。
下水道中十分陰暗，二人都沒注意到死去的小珀少了一隻手。
此時此刻，現實世界中，那個程序員少女一臉懵逼地坐在電腦桌前，嬌嫩的小手用力地扣著鍵盤的按鍵，額頭上青筋隱隱暴起。
「老娘好不容易才在系統中插入病毒程序到一個NPC的源代碼中，好不容易才把外貌改成萌妹子的樣子，好不容易才獲取了哥哥的信任，結果水族的那些雜種一上來就和我玩著出？？」
少女遠程操控著的歐特珀斯和彥二人剛來到亞特蘭蒂斯最外層的陸地下水道，就遭到了水族人魚守衛的圍攻，在下漆黑的環境中手無寸鐵面對一群天生夜視，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NPC，甚至連被系統限制能力的彥都差點死在了那裡。
這時，房門突然被敲響了，沉浸中的少女嚇得差點把手中的滑鼠砸到電腦顯示屏上。
「小奈，我準備出發去機場了，這幾天的飯錢給你放在桌上了。平時別一個人總是呆在房間里，多去和朋友們玩一玩，你看你哥哥都報名去參加了一個一個月的夏令營。」
少女隨口應付了幾句，一個人憋屈地小聲嘀咕道：「哥哥參加夏令營的證明明明都是我人家偽造的……我忙著救他還要被訓……哼！」
「算了，還是正事要緊。」
少女嘆了口氣，在耳郭上掛上一個近乎透明的通訊器，眼神逐漸變得冰冷，她伸手從裙子里掏出了一個掛著小兔吊飾的白色U盤，插在了主機上。
「A叔，馬上前往亞特蘭蒂斯，有一組程序需要修復。」
另一邊，彥和邪王真眼也來到了入水的分界線，下水道的主幹道盡頭就是一堵透明的空氣牆，手可以輕易穿過，而近在咫尺的海水卻無法流入這裡。
彥本以為這種小道的怪會少得多，沒想到會正好碰上搜查隊例行檢查，發生了這種情況……
彥深吸一口氣，扭頭問道：「會水下呼吸嗎？」
「你問[水下呼吸]的天賦嗎？嗯……我看看……」邪王真眼打開光屏看了看，說道，「現在是三級，大概可以堅持一個多小時。」
「足夠了。」
彥說著，就向前一步跳入了水中。
以彥現在魔王的身體素質，憋氣憋個三四個小時都是基本操作。
[名稱：魚人]
[種族：魚人族]
[身份：士兵]
[等級：lv19]
[勢力：亞特蘭蒂斯皇族]
[出現地點：副本「亞特蘭蒂斯」沉城海域]
[危險程度：中]
[推薦挑戰等級：lv25]
[能力：水濺躍、投擲三叉戟、分泌泡沫]
[備註：對氣味極為敏感]
和系統檔案上寫的一樣，彥一下水散發出的強烈氣息就引來了三名魚人族士兵的圍攻，不過在光線充足的水域中，這些士兵起不到任何威脅。
彥動手了，同時，也放手了。
哧——三道紫光迅速貫穿他們的軀幹，帶血的鱗片在水中紛飛著，如同飄飛的玫瑰花瓣一樣。
彥克服著水壓以及地心引力，在水中穩穩噹噹的浮空走到他們身前，一手握住一把掉落的三叉戟，朝著前方飛奔而去……
「殺戮晚宴，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