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極黑的布倫希爾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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彥回到魔宮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彥悄無聲息地走到紫皮青蛙的身旁，輕聲問道：「這個遊戲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紫皮青蛙向彥鞠了一個躬，依舊用著膽怯的語調回道：「大王……您都知道了？」
彥點了點頭。
紫皮青蛙隨即乾笑了幾聲，轉過身一反常態地改為了正常語氣：「大王您覺得這很殘酷嗎？」
「你不覺得你們很可悲嗎？」彥沒有回答他，拋出了另一個問題。
紫皮青蛙拱手作揖，苦笑著說道：「可悲是可悲……但能活下去，我們……我們已經知足了。」
青蛙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像是在努力抑制著什麼，微微地顫抖著。
「是誰創造你們的？」彥追問道。
「屬下也不清楚。」紫皮青蛙對著彥鞠了個莊嚴的躬，「如果大王真的想知道的話，就去找這個遊戲戰鬥力最高的那個孩子問問吧。」
「屬下……先行告退了。」
話音未落，紫皮青蛙的身體爆發出一陣數據流光，漸漸地消失在了魔宮紅澈的穹宇之中……
在他剛剛站著的地方，留下了一顆漆黑的彈殼，正是彥第一次遭遇的那個GM不經意間留下的。
魔宮的主殿再次安靜了下來。
「這個……懦夫。」彥把臉甩到一邊，咬著牙罵了一句。
青蛙剛剛明明還說著「能活下來就知足了」之類的話，結果卻早已吞下了那枚高許可權的彈殼結束了自己卑微的生命。
被人類當做敵人的怪物，真的只是醜惡嗎？正氣凜然的人類，就真的是正義嗎？
彥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現在的自己究竟算是什麼。
這時，一隻細嫩而修長的手忽然從背後環上了彥的胸口，一個女聲嬌滴滴地說道：「魔王大人～魔王城的護盾很快就要失效了，入侵者會繼續踏入，趁最後這短暫的一個下午，讓我們去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吧～」
彥輕輕握住她的手從自己身上弄下來，用著平靜得可怕的聲線說道：「魅魔，你想讓魔王城永遠安定下來嗎？」
「這是當然了～」魅魔伸出嬌嫩的小舌舔了舔彥的臉頰，露出了一副陶醉的模樣。
「那，告訴我魔王城和中立地區的交界處在哪裡？」彥問道。
魅魔一聽，起身單手托腮思索道：「魔王城的外圈是一般魔物生活的地盤，內圈是城堡，為魔王大人您服務。外圈的北前方與人類中立區域交界，剩餘三面都是環山而建。」
「我懂了。」彥點了點頭，從地上撿起了青蛙服下的那枚彈殼，低著頭命令道，「去下令讓交界處的魔物全部撤後一公里。」
「奴家遵命。」魅魔嬌滴滴地應道，戀戀不捨地朝彥拋了個媚眼。
魅魔騰空飛起準備去向魔物宣告彥的命令，但剛出門主殿大門就又被彥叫住了……
「再加一句，違令者斬。」
當天傍晚，彥踏著西沉的落日來到了魔王城的邊界處，在遠處上千隻魔物的眾目睽睽之下直接盤腿坐了下來，謹慎地從懷中掏出了那枚彈殼。
現在的時間是六點五分，距離十二點魔王城開放還有將近六個小時，到時候肯定會有一大批玩家湧入爭先恐後地刷怪開寶箱。
撤離到安全區的一隻牛頭人拍了拍蛆頭廚師的肩膀，不安地問道：「廚師長，大王這是在做啥子？還有五六個鍾就要開戰了，俺現在慌得不行。」
蛆頭廚師目不轉睛地看著彥的背影，輕聲應道：「在這五百年的輪換中，他是我見過最理智最強大的魔王，我相信他可以帶領我們走向光明的未來……」
她的話還沒說完，旁邊的一個觸手怪就打趣道：「我們是魔物啊，是不能見強光的。」
周圍的一片魔物不約而同地都笑了出來，或許，這些怪胎的心靈並不像表面上的如此醜惡。
嬉笑之間，兩個小時悄悄地順著指尖流過了，穹宇上懸挂起了一輪猩紅的血月，四處都回蕩著狼人的嘶鳴聲。
彥睜開了雙眼，抬頭看了一眼月亮，嘴角微微上揚，攥緊了手中的那枚彈片，這枚擁有GM許可權的超限界媒介是分離魔王城的唯一希望。
魔王城中聚集著大量冤死的魂魄，如果在至陰之時以這些魂魄為燃料，便可凝集形成足以開天闢地的一擊。
至陰之時，子時，即23時-1時。
彥輕輕呼了口氣，透過面前半透的系統隔離屏幕已經可以隱隱約約看到不遠處閑逛的玩家，所有能在這個時間段上線的玩家都想吃第一口肥肉。
彥回頭望了望身後的魔物和更遠處那座恢宏的城堡，似乎引起了曾經的某段回憶……
那一年在鬼屋和奈也是這樣子嗎……
為了守護住重要的東西不惜自己的安危嗎……
「哈哈哈！」念及此處，彥少有的大笑起來，「這還算個*的魔王啊！」
彥是魔王，也不僅僅是魔王。
一晃眼，時間來到了十一點，周圍瀰漫起了淡淡的薄霧。
半透的護罩之外，也已經聚集了不少的玩家，有幾個等級較低的玩家甚至在嘗試隔著系統隔離屏對不遠處的彥發起攻擊。
彥望了望天上那輪恰好圓滿的血月，深呼一口氣，吟唱了起來：
「月圓之夜，至陰之時，從鮮血浸染的塵土中，我看到了塵世間的業……」彥說著，語氣猛然變得陰沉，「然，為了我背負的東西，我必須不擇手段……」
「現在，這份『業』將為我所用。」
話音未落，彥果斷地將那枚彈殼深深刺入了自己的心臟，頓時，彌天的黑氣從彥的七竅和軀幹中噴出，漸漸充滿了整個隔離罩，猩紅的血月和紅澈的天空頓時消失了蹤影，唯一能看見的，就是漆黑的一切。
無邊無際的黑暗徹底籠罩著魔王城，身處其中的魔物此時也顯得岌岌可危。
等待著的玩家們都在嬉鬧著觀賞著這出好戲，就在這時，有幾個眼尖的狙擊手不經意間看到了系統的隔離屏底部出現了幾道巨大的裂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