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黑桃
白梅走到少年的身旁摘下了貼在他後腦勺上的一個合金晶元，放在了一邊的包裝盒裡。
「黑桃，想姐姐了吧？」白梅看著他僵滯的面容，輕輕嘆了口氣。
她從包包里拿出一個做工精美的飯盒和一個塑膠小勺子，飯盒裡面裝的是一碗熱氣騰騰的白粥。
這時，一個護士推開房門走了進來，看著白梅說道：「這位家屬，病人的病情一直處於極其不穩定的狀態，請不要直接從口中餵食。」
白梅笑了笑，回了句「我知道」后就起身走到一旁的窗邊，把空間留給了護士。
植物人需要置胃管，保留胃管鼻飼飲食，以流食或半流食為主，同時給予均衡營養，保證所必需的營養物質。
大多患者可存在吸允以及咀嚼、吞咽等原始反射，必要時也可以進行口腔內喂飯，不過顯然現在的黑桃是做不到的。
護士調試胃管的時候，白梅惆悵地望著窗外蔚藍色的天空，似乎回憶起了一些往事。
黑桃，本名不詳，與白梅在同一個特警支隊工作，曾經在特種部隊做過支部總隊長，儘管年僅十九歲，但卻表現出了遠超這個年紀的謀略和勇氣，僅僅用了一年就成為了總隊長。
[2044年初，加入特種部隊，年18歲，代號黑桃A]
[同年年中，隻身一人進入危樓拆除了定時炸彈]
[同年年末，在與恐怖分子的糾纏中起到極其重要的作用，扭轉了戰局，挽救了至少三百條生命]
[同年年末，事迹不詳，且被評為年度十大英雄人物]
[2045年初，成為特種戰隊的王牌，冠冕第三支隊總隊長職務]
[同年年末，在一次拆彈行動中為了保護隊員導致七級傷殘，退役后前往特警第七支隊任職]
[2046年初，事迹不詳，成為特警支隊隊長]
[同年年底，在一次恐怖襲擊中為保護同隊成員導致一級傷殘]
[同年年底，傷殘報告結果為持續性植物狀態（PVS）]
[同年年底，正式退役，公費入住省第三醫院治療，年20歲]
黑桃的巔峰事迹很短暫，就像天妒英才一樣，年僅二十就全身癱瘓喪失了意識。
檔案中沒有記載，黑桃在最後一次行動中是為了掩護右腿骨折的白梅撤退，用自己的身軀堵住了正在擴散的毒氣瓦斯彈，搶救成功后不幸成了植物人。
所幸在這個平行宇宙中有著可以神經連接的遊戲，而恰好黑桃的大部分神經功能竟奇迹般的沒有受損和遭到抑制。
從那之後，白梅就在遊戲中和黑桃交流，但黑桃似乎已經失去了最後一次任務的全部記憶。
白梅曾經和黑桃提過那次任務的事情，黑桃只說了一句話……
「都無所謂了，至少我們現在還能相見，我就已經很開心啦。」
他是一個很樂觀的人，也是一個很執著的人，對「生命」一詞有著足夠深刻的認識。
黑桃在與超限界的魔王彥初次交戰中就很敏感地察覺到了彥並非程序的事實。在某個瞬間里，他甚至覺得彥和自己很像。
八個小時后，在遊戲世界的系統交易所中，白梅見到了黑桃。
「小眉姐，今天怎麼有雅興來交易所溜達了？」黑桃溫柔地笑著問道，顯然他已經知道白梅去探視過自己的病情了。
由於深度神經連接的時間不能過長，白梅每三天都要去一趟醫院摘下黑桃的外置晶元，至少要等過六個小時才能給他再戴上。
在這六個小時中，是黑桃一周里最黑暗的時光，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抓不著，五感盡失，留下的只有一片無邊無際觸之不及的黑暗。
但他同樣也會感到很開心，因為這意味著小眉姐來看他了。
白梅笑著揉著他的鍋蓋頭，說道：「你小眉姐也不是天天都有公務的啊，那樣還不得累死啊？」
黑桃無可奈何地攤了攤手，談起了正事：「對了，小眉姐，你有沒有發覺那個魔王有點不正常？」
白梅一聽，臉上洋溢的笑容瞬間石化了。
「他不是程序。」
「那會是什麼呢？」黑桃打趣道。
「人類，和我們一樣的人類。」白梅靜靜回道，她的腦海里直到現在還回蕩著彥在擊殺她之前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我留你一命是想解答一下你的疑惑……其實啊，我和你沒什麼不同。」
建立在當時的場景上，就連身為特警的白梅都被嚇了一個激靈，最終導致神經過度緊張斷開了神經連接。
「看來小眉姐你也發現了啊，說實話我倒是有點想和他交個朋友呢。」黑桃傻呵呵地撓著頭笑道。
白梅無語地狠狠掐了一下他的胳膊。
黑桃疼得合不攏嘴，臉上的笑容卻依然沒有收攏。
另一邊，遊戲時間已經過了三天三夜，魔王彥卻依然沒有返回魔王城。
其實也不是他不想過去，而是不具備超限界的他根本過不去，他不但一個飛行系技能都沒有，就連瞬間移動都只能進行在半徑二十米之內。
於是，他朝著魔王城的相反方向前行了，那個方向的盡頭是一個獎勵性質的副本[奴隸市場]。
玩家可以購置奴隸帶回個人儲藏室當做管家或女僕使用，但實用性肯定是比不上專業的女僕。
不過由於奴隸售價極其低廉而且還擁有換裝功能，大部分男玩家都會買上幾個丟到儲藏室里。
奴隸市場里破爛不堪，就像貧民窟一樣散發著異樣的臭味，一排排的商鋪里賣著形形色色不同能力的奴隸，但每個商鋪都有一個共同點——所有的奴隸都被拴著放在豬圈一樣的圍欄中，很多餓得面黃肌瘦看起來已經奄奄一息。
突然，彥的視線鎖定在了一個焦點上，眼睛中靜悄悄地閃過了一絲流光，像是發現了寶藏一樣。
那家店鋪的老闆，是一個面容憔悴的商人，彥總覺得在哪裡見過他，商人圈養的奴隸中，只有一個髒兮兮的小女孩。
彥環顧了一下四周確定了沒有玩家后盤腿坐下開始默念禱文：
「魔鬼不停地在我的身旁蠢動，像摸不著的空氣在周圍蕩漾；我把它吞下，胸膛里陣陣灼痛，還充滿了永恆的、罪惡的慾望。」
「因罪！」
叱——嘭——爆炸的黑色氣浪席捲了整個奴隸市場，煤氣罐爆炸導致的連鎖反應徹底摧毀了這一條奴隸街。
一分鐘后，彥領著一個骨瘦如柴一看就是長期營養不良的小女孩從一片殘磚碎瓦的廢墟里走了出來。
小女孩長著銀灰色的長發，灰白交錯如若蛇瞳般的眼睛，瘦削的軀體掛著一件破爛的裙子，身上滿是觸目可見的化學藥品留下的可怖傷疤。
[名稱：希薇兒]
[種族：人類]
[身份：奴隸]
[等級：lv3]
[勢力：中立]
[出現地點：奴隸市場]
[危險程度：低]
[推薦挑戰等級：lv5]
[能力：無特殊能力，可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