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火中取栗
庄生曉夢迷蝴蝶。
如果夢足夠真實,人有沒有能力知道自己是在做夢?
辦公樓里的蘇曉曉經常做夢。她的夢五顏六色,在夢中她操控著世界,讓冰川草原大海出現在一個時空,讓火山爆發的滾燙岩漿和黃河水碰撞。
大多數時候她知道自己在做夢。夢裡的情節緊張刺激,不是自己變成救世主,就是被人追殺。
這晚,她在夢裡是修仙界最年輕的蘭苑氏族大祭司——蘭曦。
不過這場夢,不是撿錢,不是追殺、不是跌落懸崖,而是——滅族。
蘇曉曉被一個陌生人拎到懸崖邊上。她努力睜大眼想看清楚他是誰,這神秘人黑袍獵獵,臉上被黑霧籠罩,正充滿壓迫性的俯視著腳下的蘇曉曉。
天邊烏雲低垂,遠方像被鮮血侵染過,瀰漫著詭異的氛圍。
不等她開口,黑衣人就冷冷道:
「你的家人,馬上就要死了。你,想救他們嗎?」
蘇曉曉這才發現,腦袋裡多了很多奇怪的記憶碎片。原來夢裡的自己——蘭曦,剛才已經殞命。在注入蘇曉曉的意識之後,又復活了。
遠處哭喊哀嚎聲一片,黑煙瀰漫,火光衝天。她循聲望去,蘭苑的祭壇摘星樓著火了,幾十人正在被拖進進樓里,隨後一把大鎖將他們攔在火場。
細看去,這些人穿著古代的衣服,卻長著家人、朋友的臉!那裡面有自己的父親、母親、外婆、大學室友……血色染紅天頂的烏雲,狂風捲起火舌一縷縷撲來,彷彿是冤魂在向自己求救!
蘇曉曉瞳孔收縮,一時分不清這是夢,還是真的!
她渾身發抖。想掙扎醒來,但是又想救他們!
使勁渾身力氣,蘇曉曉惶恐的抬起頭,聲音顫抖的問道:「你是什麼人?是不是你布置了這場暗殺?!」
「不是我。」神秘人語氣平淡,聽不出任何感情,彷彿眼前的修羅場和他無關。
「那你帶我到這裡,是想做什麼?」
這次神秘人低下頭,用那看不清的頭顱饒有興緻的注視著蘇曉曉,緩緩說出幾個字:「我想看看,你開啟禁術后,會如何。」
蘇曉曉想起蘭曦生前,確實開啟了「獻祭」禁術,那是一種可以讓自己短暫突破修鍊,召喚上古最厲害的修仙人附身的巫術,代價是用命獻祭。
蘭曦是九州最有天賦的大祭司,十三歲就將擅長治癒術和占卜術的土系法術,修鍊到第七乘。奄奄一息的蘭曦以血為媒開啟了禁術,不過才進行到一半,她就靈力耗竭而死。
幾乎在一剎那,一道白光穿身,她又有了脈搏。
準確的說,蘭曦死前,召喚到的元靈,根本不是什麼修仙高人,而是來自現代社會的蘇曉曉!
蘇曉曉心想:「看來他並不知道,蘭曦沒有召喚到修仙高人,而是找來了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蘇曉曉。如果真的像他說的,這個世界上有死而復生的辦法,那死去的蘭曦,就算刀山火海、歷經萬難也要找到罷。」
不過,蘇曉曉既不是俠客也不是修士,她不想走復仇劇本。
她怕死。
這次的夢十分詭異,得趕緊想辦法醒過來!蘇曉曉用力的掐自己,咬舌頭,彈腦殼……能想到的辦法都用了,就剩從懸崖跳下去。
然而,夢還在繼續,就像一場夢魘,越想醒來沉的越深。
神秘人看著她的舉動,居然冷笑了兩聲,繼續說道:「別白費力氣了。你現在靈力虛弱,連凡人比不上。想報仇,你必須查到兇手是誰,從他們手中得到《金土錄》和祭壇鑰匙玉羽人。到那時候,我會再次出現,幫你。」
《金土錄》……蘇曉曉搜索著這具身體前主人蘭曦腦海里的記憶。《金土錄》是修仙界的無上秘籍,分上下冊,早已失蹤百年。世人都不知道蘭苑曾經藏有下冊,不過就在一天前,它失蹤了。祭壇鑰匙玉羽人,是蘭苑的第二件法寶,昨天祭壇被毀掉的時候,鑰匙也被這群人搶走。
「你怎麼知道這些,我怎麼相信你真的會幫我?」
「因為我們,都是可憐人。
以前做夢,只要找到謎底,夢就會自動結束,這次,應該也會吧?這次夢裡的顏色、聲音、痛感……一切都過分真實,她居然分不清這是夢境還是現實了。
既然一時半刻醒不來,蘇曉曉決定試一試。她也想過跳下懸崖,逼自己醒來,但是萬一,這不是夢呢?
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看著他模糊不清的面孔問道:「我該怎麼做?」
「去東陽城,成為首座,你就能查閱九州秘聞,找到兇手,從她們手裡獲得你想要的東西。當你的法術修鍊到九乘,你就可以打敗對手,拿到親人被封印的元靈,將她們死而復生。」
神秘人說完,身邊黑色旋風驟然四起,長袍在風中獵獵作響。
「看到你手上的鐲子了嗎?它有十二宮,每一宮代表一季三月。你必須在十二宮都熄滅之前,拿到這兩樣東西。否則錯過最佳時機,你就會灰飛煙滅,而你的族人,神仙也難救了。」
蘇曉曉想問他如果做到這些,自己是不是就能醒了。不過話還沒說出口,就暈了過去。
一道白光晃醒了她。耳邊傳來潺潺流水聲,車輪聲,空氣中夾雜著水草的氣味。
按照平時做夢的經驗來說,有強光刺激,她應該要醒了。
蘇曉曉站起身來,睡眼惺忪地朝四處望去。
「啊!這是什麼鬼地方?我怎麼會躺在河邊?這是……木船?馬車?穿古裝的人?!」
遠處有一座城池,定睛一看,匾額上赫然寫著三個大字:
東陽城。
「難道……我還在夢裡?!」
「難道!這個是夢中夢?」蘇曉曉開始頭皮發麻。
她在《盜夢空間》里看到過夢中夢,朋友覺得那種嵌套夢境的感覺太滲人了,分不清一頓操作后,到底醒沒醒。
蘇曉曉卻覺得這是一種超刺激的體驗,她以前也做夢中夢,不過都太短了,沒過足癮就被吵醒。
呵呵,這次,終於美夢成真了……
她突然想起來自己明天下午兩點,還要去給投資人做路演。合夥創業兩年資金開始吃緊,如果這次拿到投資,她們不但可以扭虧為盈,還能把公司擴展到兩百人的規模,距離上市又進一步。北漂多年,她的夢想就是財富自由,最後躺著賺錢。
然而現在被困在夢裡了!蘇曉曉欲哭無淚……
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麼,摸了摸右手手腕,空的。
再摸左手,一個手鐲!
「這個手鐲……長得好眼熟……這……這不是「黃金之手」梵克雅寶的鑽石手錶嗎?!」
蘇曉曉顫顫巍巍地撫摸那深藍色錶盤。錶盤邊緣鑲滿鑽石,無窮宇宙,奪目星辰,盡數幻化於砂金玻璃錶盤之上。璀璨斑斕的星宿,圍繞錶盤中央的太陽循環往複,而錶盤外的一顆流星,隨著時間流逝不斷圍繞著太陽轉動。似乎將浩瀚蒼穹,都裝在其中。
她不敢相信,這塊把自己賣了都換不來的手錶,此時就在自己手上。做夢還能有這待遇?
蘇曉曉第一次在網上,看見這個詩意星象系列手錶的照片,就驚嘆它的絕美,她大喘氣猜測這價格應該要幾十萬吧?
往下滑,看到價簽那欄好多零……
「1、2、3、4、5、6、7!」
七位數!將近兩百萬!
貧窮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那是她第一次體會到,自己對有錢的理解,是多麼匱乏。
然而此時,這隻兩百萬的手錶,就戴在自己手上。而它,卻是一個倒計時炸彈,時刻提醒自己是一個復仇的工具人。
過了很久她才接受了這個現實。
在職場滾打摸爬多年的蘇曉曉,就算天塌下來,她也是面不改色。既來之,則安之。既然蘭曦的魂魄還留在這具身體里,有這樣的天選之女幫襯,她就當打了個遊戲吧。
反正這是一場夢,總會醒來的。
蘇曉曉給自己的這趟冒險起名為「夢遊」。夢遊第一天,要開啟副本,得看看自己裝備如何。她學著電影里的人,氣沉丹田,閉目凝神……
「咕嚕嚕……」,肚子發出抗議。此時她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
「唉……出師不利。」在這具十八歲身體里,她並沒感覺到任何超能力。
她蹲在河邊,看著河中的那個倒映。
「這個蘭曦,要報仇,居然還用原來的長相。這要是被仇家看到,豈不是很危險?」
雖然這麼說,她還是很喜歡這張臉的,十七八歲的臉上,嬰兒肥剛退去,此時雖然臉上沾滿灰塵,卻掩蓋不了那雙碧波蕩漾的眼眸。
蘇曉曉鞠水洗去了臉上的塵土,皮膚似羊脂般顯現出來,沒有一絲皺紋或者斑點,柳眉彎彎,櫻桃小嘴,笑起來還有兩個酒窩。
「是個美人兒,和我十幾歲的時候,長得還挺像。年輕真好啊。看這皮膚,嫩的能掐出水來。」
蘇曉曉自小也是個美女,雖然已經二十八歲,除了眼角有一些小細紋,還算顯年輕,她喜歡扎個馬尾辮去大學里冒充學姐。
如今二十八歲的靈魂裝在這十八歲的軀殼,也算是蘿莉臉御姐心了。
想起那神秘人讓她去東陽城修行,想必不是東陽城的人下的毒手吧。這麼說來,東陽城,應該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
今天是東陽城修行招募的最後一天。這次一共招募一百人,最後只有十人能進入首座角逐,成功的人做首座,其餘人會成為他的下屬。
蘇曉曉走進東陽城,穿過長街來到玄武宮前。
蘇曉曉說道:「我要報名修行。」
身著玄色長袍的修士問道:「可有舉薦信,或者能證明你是東陽城人身份的東西?」
「沒有。」
修士擺手道:「那不行。」
蘇曉曉確實沒有這些東西,修仙第一步,她就卡住了。
此時一輛華麗的馬車從蘇曉曉背後遠遠走來。琳琅聲不絕於耳。這馬車黑底金飾,車廂上雕刻著金色玄武圖騰,兩邊繪有金鳳紋飾,車窗帷幔時不時被風吹起,路人看到裡面女子的面孔,都附身跪拜。
儀仗隊前面一位將軍模樣的人上前問道:「怎麼了,大老遠就聽見你嚷嚷,打擾了城主夫人清凈可不好。」說完向旁邊瞥了蘇曉曉一眼。
蘇曉曉看這人也著玄色長袍,濃眉厲目,虎背熊腰,聲如磐石,想必不是普通人。
修士畢恭畢敬的答道:「回副使大人,這個女子她想參加修行,但是她不是東陽城的人。」
被稱作副使的男人看都不看蘇曉曉,扔了一句:「不是東陽城的人,沒有資格參加修行。讓她走。」
修士連忙轉頭對蘇曉曉說道:「你快走吧。」並用力推搡了蘇曉曉一下,想讓她知難而退,旁邊樹葉被這輕微的內力吹的沙沙響,蘇曉曉卻紋絲不動。
蘇曉曉也沒想到,此時這具身體還保留了一些內力。她低頭看自己的左手,手指尖居然泛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綠光。
蘇曉曉心想:「還是留了點家底給我的。不過我得小心,不能輕易暴露身份。」於是放鬆身體,將那綠光淡去。
見狀,副使正要喚人把她拉出城門。那輛馬車此時停在一旁。一位雍容華貴的女子走下來,
緩緩開口問道:
「怎麼了?」
蘇曉曉看旁人都噗通跪下,她也裝模作樣附身,還偷偷抬起頭打量這位氣度非凡的女子。這女子約莫三十歲的樣子,也著玄色長袍,不過別人的袍子通身毫無裝飾,她的長袍卻有金色雙鳳綉樣,凌雲髻上別著兩對鳳釵。說話間眼波流轉,一雙丹鳳眼淺淺的打量著眼前的蘇曉曉,聲音比玉環碰撞還要玲琅悅耳,讓人如玉春風,看得出來她身份尊貴,卻讓人覺得莫名有親和力。
身後的侍女手持兩扇孔雀羽扇,更是襯的她明艷逼人,不敢直視。
副使躬身回答道:「回城主夫人,修行選拔馬上結束了,還有最後一個名額,靖王的朋友和這個女子都想入選,看樣子她也有兩下子。靖王的朋友不是東陽城人士,而這女子來歷不明,我們正在權衡……」
城主夫人轉身看向蘇曉曉,饒有興趣的將她上下打量一番,開口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從哪裡來?」
「我叫蘇曉曉,來自蘭……額……」
蘇曉曉支支吾吾,一時說不上來自己到底從哪裡來,因為她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
那女子又柔聲問道:「你為何要來我東陽城修行?」
「我要報仇,為我的朋友家人報仇。」
其實,蘇曉曉想修行,是因為她想趕緊走完劇本。她還等著明天下午兩點的路演,拿到這個投資,她的公司就能正常運轉了,為了這個路演,她已經半個月沒睡好覺了。
蘇曉曉不禁摸了下手腕上的那個十二宮手鐲,此時第一宮的右上角有一小塊,已經微微暗淡下來,從銀白色變成鐵鏽色。
城主夫人斜睨了她一眼,「我東陽城有規定,不能收城外人,更不能收來歷不明的人。」
蘇曉曉心裡「咯噔」一下,心想如果被城主夫人攔住,那就不好辦了。
城主夫人頓了一下,帶著一絲微笑接著說道:
「不過,我可以給你開這個特例。最後一個名額,給她寫上吧。」
「城主夫人,那靖王的朋友……」
「讓靖王打發走。」
說罷,她轉身在侍女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馬蹄聲漸行漸遠,蘇曉曉心想:「就這麼簡單……就……讓自己報名了?」
蘇曉曉隨著一位領路的修士穿過城門,進入了玄武宮。玄武宮是東陽城城主一家和修士修鍊的居所。
「聽說你是城主夫人開特例進來的,你不是咱們東陽城人士吧?」
「嗯,您可否給我介紹下這裡的情況?」
「要說東陽城,沒有人比我更熟悉了。我在這已經三十年了。咱們東陽城,可是九州最大的城之一。雖說是九州,經過幾百年混戰,現在已經合併為五州了。其他的小國城池不足一提。」
「你是說,還有其他的國家嗎?」
「額……看來你是一無所知啊。五州,對應陰陽五行。咱們東陽城居中,修水系法術。東有風系望月城、西有火系焱王城、南有金陵城,還有東南方兩年前被滅族的蘭苑,修土系法術。不過它們隱居避世,除了以前的城主蘭若和幾位長老,其他人世人都沒見過的。」
蘭苑,一個傳聞中的世外桃源。如此說來,蘇曉曉對這個地方,算是九州最了解的人之一。因為蘭苑已故長女,也是九州最年輕的大祭司蘭曦,此刻靈魂寄生在自己身上。
「五行……還缺少木系和金系啊。望月城為何是風系?金陵城有修習的法術嗎?」
修士看蘇曉曉什麼都不知道,心裡嘀咕這樣的人都能進入修行選拔,但是臉上還是保持著那副得意洋洋的表情,繼續說道:「風生於林,風系也就是木系。他們以幻術為主,大概就是製造幻覺蒙蔽敵人。至於金陵城嘛,百年前它還是個大族,如今沒有人修鍊金系法術了。」
蘇曉曉剛想開口追問當年發生了什麼,修士說自己有事要離開了,讓她自己在後花園逛逛。亥時要回到靜室就寢。
此時夕陽西下,蘇曉曉走到水池邊,突然發現這個所謂的後花園,居然沒有一朵花。
不過清風拂過,一陣松葉清香飄來。這是她來到夢裡,第一次心神寧靜的時候。
她坐在湖心亭中,倚著美人靠,望著水面發獃。此時除了現實世界的記憶,蘇曉曉腦子裡多了很多奇怪的記憶碎片,她明白這是蘭曦的記憶,但是今天太陽即將落山,她都沒有現身。
「再看看她的記憶里都有什麼。」蘇曉曉閉上眼,努力翻著那些片段,其中一個片段的光暈明顯比其他更亮。
「一個木匣」。
蘇曉曉摸摸身上,真的有一個小木匣,有胭脂盒那麼大。她還沒來得及打開,就被一個女子的聲音呵醒。
「你就是蘇曉曉?」
「是。」
「你究竟是何來歷?居然頂替了靖王的朋友。看你初來乍到,我不對你動手。說,你想要什麼,只要你退出修行,我都可以滿足你。」
「我不退。」
「敬酒不吃吃罰酒,我許若嬌從來只說一次。明月,給我扇她的臉,扇到她低頭為止。」
女子抬手正要掄過來,被一個男子攔住。
「罷了,許若嬌,不要和她計較。」
「楓眠哥哥,你可是城主之子,城主夫人這樣做也太不給你面子了。你以後可是要做少城主的,不能有損威嚴。」
「叫我靖王。」
叫許若嬌的女子看靖王對自己的一番話無動於衷,又說道:
「靖王哥哥,我都是為你著想。如果你不想打女人,我可以替你動手。」
「許若嬌,我不需要你為我做什麼,我的事你也不用摻和。她或許用不正當的手段進了這裡,但是能不能留在這裡,還得看她的本事。沒事的話我走了。」
許若嬌拉著靖王的袖子,「靖王哥哥,你不會生氣了吧?」
「我沒有,你這樣拉拉扯扯的,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
靖王一甩袖子,許若嬌一個吃咧,撞到了蘇曉曉。蘇曉曉沒注意手中的木匣,直接掉進了水裡。
「這是母親留給我的遺物!」蘇曉曉情急之下喊了一聲,想都沒想就跳進水裡,她擔心這或許是破解夢境的重要線索。不過……
下一秒才想起來,她根本不會游泳。之前學了個半吊子,嗆了好多水。
蘇曉曉心想這下完了,剛開啟副本,就要溺水而亡。這許若嬌和靖王都視自己為眼中釘,死了豈不是更和他們的意。周邊有沒有別人,該怎麼辦?
「不行,我不能死。
蘇曉曉冷靜下來,想起來之前游泳課上,教練說人體的密度和水差不多,放鬆身體就會自動浮上來。」
蘇曉曉此刻異常冷靜,放鬆身體后她緩緩沉下去,此時她聽到周圍水「噗通」一聲,也沒多想,就專註在自己身上,身體也平行漂浮起來,水中看到旁邊有一棵木杆,她連忙抓住,頭終於露出了水面。
「噗……」吸到了第一口氧氣。
此時她才發現,這池水根本就不深,站起來水將將過肩的高度。
為何剛才我覺得自己要死了呢?越掙扎越往後仰,想著剛才的狼狽樣子,不禁懊惱被他們看了笑話。
再回過頭,發現靖王居然也跳到了水裡,看見自己已經抓住木杆,便潛水找到木匣,把自己一起拉上了岸。
木匣已經掉色了,靖王的手被染上了硃紅色。蘇曉曉吐了幾口池水,喘過氣來后趕緊打開木匣,見珠子沒事,放下了心。
剛要感謝靖王,他冷冷說了一句:「不會水,就別往下跳。看你如此愚笨,想必也留不了多久。你好自為之,本公子以後不會再救你了。」
蘇曉曉「謝」字還沒說出口,被他懟的一口老血要吐出來。
在一旁懵掉的許若嬌,遲遲才說出話來:「靖王哥哥,你居然自己下水救這個小人,你看,你渾身都濕透了,手都被這破盒子染色了,我……」
靖王沒等她把話說完,就三步並作兩步離開了這裡。
許若嬌憤憤的扔下一句話就離開了:「哼,靖王說得對,你就算進的來,也留不下。」
然而,一切才剛剛開始。第二天的修行分組,她被分到了靖王和許若嬌一組。
「真是怕誰來誰,不過我蘇曉曉也不是吃素的。我到這裡來又不是交朋友的,只要別再得罪他們,夢醒了誰也不認識誰。且看我扮豬吃老虎,坐上首座勘破謎底!」 ——
天色漸暗,地處隴西的東陽城,仲夏尚未退去,已北風呼嘯,黃沙卷地。按照這個世界的時間來算,蘇曉曉困在自己的夢裡,已經兩年了。她擦拭著匕首,心中盤算明天的首座比拼,誰會是最大的攔路虎。
成為東陽城的明部首座,蘇曉曉就可以查閱密檔,找到打開祭壇的方法,回到現實世界。
這時城主的女兒松月推門而入。
「蘇曉曉,我剛聽父親說,他們決定讓你和哥哥一起去焱王城,盜取噬靈珠!」
「什麼城?閻王城?陰間的那個閻王城?!」
「就是沙漠那邊的焱王城啊,我們的死對頭。」
蘇曉曉嘆了口氣:「嚇死我了,以為讓我去送命呢。」
「這和送命有區別嗎?看來你對焱王城的可怕一無所知啊,那裡常年燃燒著山火,父王一直想奪回屬於我們的城池,奈何她們有噬靈珠,那個鬼王借用噬靈珠的威力在全城設置結界,咱們水系的法術在結界內都會失效。」
「這麼危險的地方,城主為何要派你哥哥去呢?」
「可能他想讓哥哥多歷練歷練,以後接任城主之位吧。想做首座的人很多,但是這次父親出了這道難題,估計沒人敢和你們一起去了。」
「這樣更好,又少了幾個競爭對手。」
「曉曉,我提前給你通風報信,希望你能多照顧下我哥啊,我哥只知道修鍊法術,荒廢武功。這次他碰到死穴了。你身手這麼好,可一定要多多保護他這個柔弱的男孩子。」
「他柔弱,呵呵。」
不過看在松月的面子上,蘇曉曉還是答應她了。
第二天,城主果然宣布了這個消息。眾人一聽要去焱王城,還要盜取噬靈珠,紛紛表示主動放棄首座比試。倒是那個靖王江楓眠,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還主動過來和蘇曉曉打趣。
「看來這次只有我們兩個人同行了,你怕嗎?」
「你還是抓緊時間多學幾招護身本領吧,到時候我可顧不上你。」
從東陽城去北疆焱王城,御劍飛行只需半日,騎馬則需兩日路程。蘇曉曉恐高,靖王只能隨她騎馬前去。二人在張掖找了家客棧歇下。和往常一樣,到晚上江楓眠就招來歌舞,也不看,手裡擺弄他的木工雕刻。
蘇曉曉確認周圍沒有人,喚出蘭曦的魂魄:「現在沒人,你可以出來了。」
「曉曉,快兩天了,你終於能讓我出來透透氣了。」
「沒辦法,你白天又不能見到日光,趁那個江楓眠在樓下,你快幫我出出主意,這次不能用法術的話,我該如何取得噬靈珠啊?」
「曉曉,上次在龍王潭,我可以出手幫你。但是這次我也無能為力了,我現在就剩一絲魂魄了,很怕光的,更別說那個到處都是山火的地方。」
「可是聽說這次十分兇險,那個靖王又是個不靠譜的紈絝子弟,我可不想死在那,你不是還等著我幫你報仇嗎?我幫你找出真兇,你幫我開啟祭壇從夢裡出去。你可是蘭苑的大祭司,說話要算數的。」
「如果你在夢裡死掉了,你說是真的死了,還是會醒來?」蘭曦調侃道。
「你問我?你都不知道,我怎麼知道。當初還不是你用禁術,把我召喚到你身體里。我只是睡個覺,做個夢,就被你關在我自己的夢裡了。」
「好姐姐,我只是開個玩笑啦。我的族人被人俘虜,至今生死未卜。母親、弟弟也不知是否還在世。啟用禁術我也是沒有辦法。我答應你,只要你能幫我找出兇手,完成心愿,我一定會想辦法幫你回去的。」
「那你先幫我出出主意,解決眼前的難題。」
「世人對噬靈珠知之甚少,好在你遇到了我。我曾經聽師傅講過,噬靈珠雖然會讓所有法術失效,但是我蘭苑的土系法術中,有一招『火焰纏絲』,可以用火焰草把噬靈珠包裹住,存於丹田,既不會損失自己的法術,也不會被它反噬。」
「快傳授給我。」
「不過就算噬靈珠被你拿走,由於鬼王設結界的原因,你們無法在七天內內動用法術。你們千萬小心。還有,這個法術有個缺點……」
「有人來了。」
是靖王,他在桌子上放了一支鳳翎木簪,紫檀質地圓潤光澤,兩條鳳羽交錯,頗為靈動。
「剛做的送給你,作為上次損壞你母親遺物的補償。早點休息。」
靖王走後,再喚蘭曦並未出現,看來是靈力消耗過多又睡了。
有了蘭曦的幫助,再次出發有把握多了。在路上蘇曉曉和靖王按照焱王城的地圖,規劃了這次盜取噬靈珠的路線圖。
進到焱王城,躲開守衛,二人成功潛伏到噬靈殿。蘇曉曉用蘭曦教她的法術,召喚火焰草包裹住噬靈珠,溶入丹田。
「這是怎麼回事?珠子怎麼消失了?!」靖王有些慌亂。
「這個是我的獨門秘術『火焰纏絲』,就是菟絲子啦,又名火焰草。我想辦法把它封進了丹田,否則我們帶著它出逃,會對你的靈力有反噬。還有,鬼王設置了結界,這幾天我們也沒法在焱王城內使用法術。」
「你剛才那招之前是不是用過?」靖王追問道。
「先別問這麼多了,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快撤吧。」
「不好!火鬼王的人已經在來的路上了,我聽到聲音了。」蘇曉曉立刻警覺起來。
「我們藏到後院的水缸,火族人避水而行,沒有人會注意到那裡,走。」
鬼王的人搜查到了後院。
「大宮主,還是沒找到人,噬靈珠也不知下落。」
「哼,他們跑不遠的,這裡他們用不了法術靈力,給我繼續搜!敢動我們鬼王的噬靈珠,就要嘗嘗後果。」
有人稟報說都搜查了,除了水缸,蘇曉曉突然神經緊繃,之後半響沒有動靜,才長舒一口氣。
「怎麼突然黑了?」蘇曉曉還來不及反應,突然一片漆黑。
靖王低吼:「傻瓜,這個水缸被封住了!」
二人藏身的大水缸被抬到鬼王面前。
「讓我看看是誰吃了豹子膽,敢來我這裡偷東西。」
二人鑽出水缸,渾身濕透。
看到他們,這鬼王收斂殺氣,笑意盈盈、身姿曼妙地走上前。她一身金絲牡丹紋火紅華服,髮髻高聳,鳳釵步搖隨著腰肢擺動。
「喂,聽說鬼王是有名的女色鬼,男寵三千,她不會看上你了吧?我看那個眼神,不太對。」蘇曉曉低聲道。
「那樣更好啊,這樣我們就可以活命了。」
「你口味真重。」
「呦,偷盜被抓個現行,你們還有這麼多話說,該不是一對苦命鴛鴦吧?」
「不是不是,我倆只是被湊在一起執行任務的。我和她真的不熟。」靖王連忙否認。
蘇曉曉沒想到靖王會這麼說,怒罵:「你!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
早聽說鬼王美艷,卻手段毒辣,今天落在她手裡,不能使用法術,該如何逃脫!蘇曉曉故作鎮定,腿卻在發抖。
「鬼王,我都招,我是東陽城城主之子江楓眠。噬靈珠是蘇曉曉碰了一下,不知道怎麼搞的,珠子就沒了。」
「可惡!故意損毀我的寶物,來人,把她給我扔進焚爐!」
「等等!鬼王,看在我對您這麼誠實的份兒上,饒了我吧。您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我只想活命。」
「東陽城江楓眠,聽聞你可是那裡的第一美男子啊,這渾身濕漉漉的,如果梳洗打扮一番,肯定是個美人。可否願意陪我共度明日月圓之夜啊?」
靖王也沒想到,這鬼王居然這麼直接,一時不知如何接話。
「鬼王今天可真有耐心啊,往常您不是直接綁到寢宮嗎?」一旁的大宮主說道。
蘇曉曉看了一眼說話的女子,心想這裡居然有人生的如此標緻,明眸皓齒,艷而不妖,比鬼王都勝一籌。
「對待這樣難得一遇的美人,要憐香惜玉。嫣然,你帶人給我好好布置下寢宮,明日是我修鍊第八乘出關的日子。屋裡要放滿我最愛的芍藥,布上麝香。」
「'嫣然遵命。」
鬼王收起豎眉,轉身對靖王笑著問道:「怎麼樣啊?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呢。」
「額,啊,好啊,能得到如此絕色的鬼王青睞,是我三生有幸。」
「很好,就喜歡你這種識相的。好生招待我的美人兒。」
「鬼王,那我的同伴呢?」
「你的同伴,化了我的噬靈珠,理應扔進焚爐灰飛煙滅,看在你這麼乖巧聽話的份兒上,可以留她個全屍,賜毒藥。先押入獄中,咱們洞房后,就送她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