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不翼而飛
顧悠悠揣著幾卷畫回了家,站在緊閉的大門前時,本來還空不出手開門,正打算把畫卷放一邊掏鑰匙來開門,就聽見有人叫了她:“悠悠!”
顧悠悠聞聲回頭,便見高啟正從不遠處一步步走來,正午的陽光照在他身上,好像為他渡了一層光輝,耀眼奪目而又氣質非凡。
她自己都沒察覺,在見到高啟的那一刻,她的臉上就下意識的露出了笑容:“十三。”
高啟快步走過來,掏出鑰匙開門,他在看到顧悠悠的時候就注意到她揣著的這一堆畫卷了,不由有些好奇。
這是又有嬸子們不認識什麽新花樣,需要悠悠去弄來畫圖給嬸子們看麽?
可悠悠怎麽沒找問過他會不會啊?
高啟想著前兩顧悠悠還會問自己會不會作畫的,也讓他幫個忙,怎的忽然間又不讓他幫了?
是怕麻煩到他麽?
高啟在心裏兀自猜想了一通,猜得自己心裏不太舒服。
他雖做好了決定要跟顧悠悠一步步來,循序漸進地發展感情,卻不希望看見顧悠悠對他客氣。
他希望顧悠悠能更依賴他一些,即使悠悠生要強,性子使然,讓她不會輕易向他人求助,至少……至少也不要對他這般生份。
別人能給她畫,他就畫不得麽?
他心裏胡思亂想了一通,也不過過去了片刻,門已經被他開了鎖,顧悠悠抱著畫對他笑了笑,抬腳走進門去。
高啟頓了頓,手指無意識地摩挲了一下,回味著顧悠悠看見他時的笑容,又覺得她對自己似乎也並不生份。
悠悠對旁饒笑,和對他的笑,似乎是不一樣的。
高啟心裏稍稍好受了一些,反手關上門,跟在顧悠悠身後,看著她把那些畫搬回到臥房裏。
他有心想看看是哪位“大師”畫的畫,因此見顧悠悠一直沒有主動提起,也沒有立時把畫打開的意思,不由在旁邊問道:“悠悠,這些畫是……”
“啊?”顧悠悠正思索著打開來欣賞欣賞就把它們存起來,聞言偏頭看了看他,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她就這麽把這些畫都重新弄了回來,待會兒給高啟看見,他會不會……會不會覺得她……
顧悠悠想不出來,但就是莫名覺得有些羞恥。
她後知後覺地覺得,自己這樣的行為怎麽有點像女生們追星的時候,把愛豆的簽名照之類的視若珍寶地存起來一樣?
高啟看著顧悠悠不自然的反應,眉頭微微蹙了起來,如果他方才隻是有些在意顧悠悠找別人作畫,卻沒問過他會不會,因此感到不太舒服,現下他的感受便是酸。
酸得他心裏冒泡,甚至忍不住想搶過顧悠悠牢牢抱著的那些畫,看看裏麵畫的什麽乾坤。
高啟負在身後的手緩緩握緊了,以此來讓自己保持冷靜。
他向來不是衝動的人,怎麽能因為幾幅畫就弄出什麽出格的事讓悠悠反感?
更何況,退一萬步講——
當初他們協議成婚的時候,彼此都承諾過互不幹涉,如若哪有哪一方有了想要共度一生的人,還可以提前結束盟約。
所以,即便是現在,哪怕這些畫正是哪個男人畫給悠悠討她歡心的,他高啟也沒理由反對。
明明之前高啟還為自己從前跟顧悠悠提出假成婚之事而慶幸過,慶幸自己有了近水樓台的機會,可現在,他忽然就無比後悔為什麽要“假”成婚。
要知道他會這樣把悠悠當心上,他當初一定要麽先努力獲取悠悠好感再求娶她,再不然就直接的登門送聘禮,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
再如何,都好過這般倉促地假成婚,不準現下在悠悠心中,他高啟隻是一個合格的合作對象,他在她心裏的定位已經成型了,再要發展別的關係,隻怕是難上加難。
顧悠悠這邊還羞恥著,想著要不要把她要回畫卷的事跟高啟,卻忽然發現高啟沉默了,神情看起來也不太對勁。
雖然高啟大多數時候都喜怒不形於色,可現下高啟的嘴角緊繃著,眼裏的神色是冷的,並沒有在看著她,隻是死死地盯著她懷裏的畫。
盯得顧悠悠一個激靈:“十三,你怎麽了?”
高啟猛地從心中無盡的酸和懊悔中回過神來,為了掩飾剛剛的失神,勉強地對她笑了一笑:“沒什麽,隻是有些好奇,這些畫是什麽,寒……顧姑娘若不方便便算了。”
顧悠悠麵色古怪,第一時間就發現對方對自己稱呼的變化。
她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卻也從這一稱呼中更加確定了剛剛高啟的那個表情就是不高興,可他不高興什麽?
顧悠悠左思右想想不出來,一時間就把剛剛的那些羞恥給擠到了一邊,心裏也有些鬧了,走到房中的桌子旁,一鬆手把畫卷放在桌上,隨手拿了一卷拆開,攤平了給高啟看。
“哪有什麽方不方便的?高公子請看。”顧悠悠特地加重了高公子仨字的音量,心眼地回報了高啟剛剛的顧姑娘。
高啟聽得心中有些苦悶,他剛剛怎麽……好好的怎麽忍不住就叫回人家顧姑娘,真是……
他煩悶的情緒在看到畫的那一瞬間一掃而空了。
高啟愣愣的看著那熟悉的畫,表情看上去一時間竟然有些傻,顧悠悠忍不住盯著他的表情看了幾眼,愣是被他這跟平時相比巨大的反差給萌到了。
現在的高啟看上去就像一條忽然見到最鍾愛的肉骨頭,眼中是呆愣又帶著點欣喜的光。
顧悠悠隱隱約約感覺還能看到高啟身後搖晃著的尾巴。
高啟看到顧悠悠攤開的那副蓮花圖時,第一反應是覺得這畫該死的眼熟,第二反應是這畫怎麽那麽像自己畫的,該不會是他看錯了,到最後他才確信,這畫正是他前兩畫給嬸子們的那些畫。
高啟滿腔的酸和悶,懊悔在短短時間內全然不翼而飛了,取而代之的是打翻了蜜罐子一樣的甜。
他喉嚨微微攢動著,視線瞥向別的那幾幅卷起來的畫卷,心裏已經隱隱有了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