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曾有盡頭(1)
視野盡頭的那段路連接著故事的開始與結尾,記錄著我與她從新鮮走到煎熬的全過程。
這段路的首尾兩點分別是學校和我家。初中時期我走過三條如此首尾的路,第一條路是和初中班裡幾位曾經的死黨一同走過的,第二條路是和低迷期的自己一同走過的,第三條路便是這條和她一同走過的這條路。這三條路也分別承載著我初中時期友情的退化以及愛情的萌芽。
借著這段記憶,風帶我回到了位於學校對面的第一條路,按照時間順序上來講倒也不算是第一條路,因為我也並不是一上初中就開始走這所謂的第一條路,只不過按照意義來劃分的話,這「第一條路」的稱號也算來的實至名歸。時間順序里的第一條路是一出校門左拐的那條。沿著這條路走,在人堆的交接處有一個小店,上了半天課的學生們在最後一節課下課前的十多分鐘便開始惦記這了,這可比家裡的飯菜香到哪去了。賣的東西不多,就一些烤好了的串還有一些在熱鍋里的麻辣燙,初中時期的孩子們當然都知道這玩意不健康但就是好這一口,一小碗里裝兩三四個丸子幾個香腸再舀那麼一勺辣湯,哎呦絕了!有條件的還會買幾個烤串別提有多舒服了,由這幾樣小食品組成的一小碗可還真叫個供不應求,這隊直接是從校門口就開始排了,像我這樣的「有車一族」每天一放學就帶著我的自行車與這浩浩長隊做起了鬥爭,後來也是因為接受不了這般的熱鬧才將路線換到了馬路的對面。
走在馬路對面的日子裡,我按時地收穫了初中時期的第一份友誼。
這份友誼起初算上我一共有七個人,並且都是一個班的同學,至於動機呢?除了我是為了規避隔岸的「熱鬧」而來,其餘六人則本就因為同路,起初雖說都是一個班的同學,不過因為初中開學的時間並不算太久,所以在這條路上碰見的彼此也都藏著彼此的熱情於內心,後來漸漸的,一個人與一個人便慢慢湊出了話題,隨之我們七個人也越走越近,聊的也越來越多,每天中午、下午放學的時候我們班的後門便總是會有六位男生一遍遍地喊著最磨蹭的那一位的名字,然後伴著打鬧和嬉戲走出交錯著寧靜與喧鬧的教學樓,去營造我們自己的「熱鬧」。
累初一過後,有的人因為搬家所以換了路線,有的人因為輔導班所以換了路線,有的人因為交通工具所以換了路線,最後這條路只剩下了三個人。只剩下了三個人的路並沒有因此而變得冷清,反倒因為冬天的到來而變得絢爛起來。在這條路上有一個公交站台,站台旁邊有一摞積的很高的雪,這堆雪上躺過、埋過許多人,我們後來把這裡稱作「老地方」,每次只要一路過這,我們三個人中的任意兩位便會在極短的時間內通過眼神交流把剩餘的那一位推入這雪堆,如果身旁有我們仨以外的新人那麼他也是不可倖免的,只得被迫地接受這份特殊的「厚禮」,就是這個無聊的活動,打包了這條路上我們仨一學期的笑料。
這條路上的「我們」就這樣陪我度過了初中三年時間的二分之一,在下一個二分之一開始的時候我發現我喪失了我本引以為傲的幽默感,丟失了以前的那種熱場能力,我拋出去的所有段子和梗沒有一陣笑聲來回應,一次次的尬場不斷地打擊著我,在那路上我也無不在感受著被孤立的感受,說來也是我自己孤立自己,他們兩說話的時候甚至沒有一句話的空間是留給我去加入他們的,直到有一天一句正面而來的「你的幽默就在於講這些冷段子嗎?」徹底扎破了我努力縫縫補補多天的自尊心,我也知道這就只是一句玩笑調侃,但對那個時期的我來說真的太致命了,這個我原本拿來炫耀的人格卻變成了我留給別人去踩的尾巴,我不是怕被笑話,我只是怕被給我命的東西要了命。於是我離開了「我們」,離開了這條路。
出逃以後的我找到了一條小道,也就是那第二條路,我留給自己的退路。我把放學后的自己藏在這條路上,開始了每天兩點一線的生活,我儘可能的規避與別人的接觸以及對話,因為我怕還會再一次的引起冷場。我開始把自己鎖在了雨天的屋子裡,僅通過縫隙中流動的風去打探世界,我試圖用這種畸形的方式去等待晴天,晴天來的很晚,留給晴天的只剩下了那個畸形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