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大招
雖然已近黃昏，但今燕家莊顯然與以往大有不同。
此刻的大街上比以往任何時候人都要多，特別是號稱信息交換站的合作社門口，更是人滿為患。
“聽了嗎，熊黑虎熊黑豹把咱莊上的土匪頭子給揍了。”路人甲。
“我不僅聽了，而且還知道熊家爺們不止一次去打姓杜的，好像還逼著他們簽定了什麽文件，讓姓杜的賠了不少錢呢！”路人乙也不甘落後。
“因果因果，有因必有果，同樣有果必有因。昨我硬攔著那幫人，他們不聽，看，這麽快就遭報應了吧。杜家是很強，但也要看看人家是不是要認真跟你玩兒。逼急了，兔子還咬狗呢！”左大爺歎了口氣，一幅先知先覺的風範。
“我就想問問左大爺，按你這法兒他們杜家和熊家，誰是兔子，誰又是狗呢？”路人乙馬上給左大爺挖了個坑，嘿，你個老子，早看你不順眼了，看我怎麽把你繞進去，看看下一個挨打的是誰！
左老頭一聽馬上就冒了一身汗，好在也算是個場麵兒上的人，一下子就識破了這家夥的奸計。
“等明兒我見了我那鄰居，我一定要好好問問他簽了什麽樣的不平等條約，都要當賣國賊了。”
他巧妙地打了個太極，成功地繞開了那個棘手的問題，反過來將了路人乙一軍。
誰是兔子誰是狗我沒，反正大家都聽到你人家杜家簽了什麽文件這可是大家都聽到過的。
這不僅是要打人家杜家的臉，更是揭人家的傷疤啊！
我就不信了，他杜家收拾不了熊家，還收拾不了你？
況且依著杜家的性格，肯定急需要一場大獲全勝的戰役來洗刷一下今的恥辱與陰霾。
這下輪到的路人乙出汗了，特麽的有這樣的嗎，老子挖了個坑，沒想到一下子把自己給繞進去了。
但偏偏他一時間腦回路全部封閉了，找不到回擊的套路，隻好陪著笑，“你老爺子也太不夠意思了，跟我這露頭青有什麽可追究的。有我爸那會兒，他可沒少念您的好。要不，我請他今晚上去找您聊聊？”
“哼，知道就好。”左大爺也不跟他多，憤憤地進了合作社買了盒邙山開始吞雲吐霧。
“誰讓他姓杜的昨那麽張揚呢，這一報還一報，永遠躲不了啊。不是不報，隻是時候未到啊。想當初我家的狗叫了兩聲，他姓杜的居然帶著一群人到我家，當著我的麵兒把我的狗當場打死，還剝了皮，就用我家的鍋煮了後抬走，至今都還未還我鍋呢！蒼有眼啊，你也有今！哈哈哈……”左丹皮暢快地抒發著自己感情的潮水。
這事兒大家也都知道，窩囊啊！不過沒辦法，誰讓他左家不如人家杜家強呢？
不地對於左丹皮這樣，卻沒人給他較真，弱者都是值得同情的。
“你看你那樣兒，好像是得了什麽寶一樣，有點兒出息好不好。又不是你動的手，高興個什麽勁兒？”路人丙鄙夷地嘲諷道。
左丹皮一點兒也沒有生氣的意思，反而得意洋洋地瞟了他一眼，“有點見識好不好，這叫惡人自有惡人磨，想想都不用自己動手就有人替我把事兒給辦了，下還有這麽暢快的事兒嗎？停個一半，我提瓶酒跟豹子喝兩盅，看來以後我們燕家莊新的厲害角色就要誕生了。”
他的話遭到一片哼哼聲，但他一點兒也不在乎。
開玩笑，我們左家滿打滿算才四戶人家，還跟人家火拚，這不是拿雞蛋跟石頭碰嗎？我才不會那麽傻呢。雖然有點兒勢利，但任何人都不可否認這是個不錯的選擇。
這就是弱者的處世術。
“不過很多事兒過了也就想明白了。為什麽他熊家這次下這麽大的本兒，一下子橫掃我們整個莊兒，還不是為了即將來的那件大事兒！”王富貴兒神秘地聲著，一臉不屑的樣子。
雖然聲音不大，但效果無導於重磅炸彈，一下子成功地把大家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畢竟人家王富貴兒可是去過北京的人，在這個封閉的莊上，那是萬事通般的存在。
一時間王富貴兒滿臉洋溢著自信、滿足而得意的微笑。
緊接著大家就應該七嘴八舌地圍繞在他的周圍，遞香煙的遞香煙，拉衣袖的拉衣袖，甚至村兒裏漂亮的周寡婦還會艱難地從一圈兒大老爺們中間擠過來，用那水嫩的拳頭輕輕地給自己捶著背。
那感覺，嘿，想想都……
嘿，這幫土豹子怎麽一點兒也不配合，這是唱得哪出啊？
我靠，這是唱得哪出啊？
剛剛罵過他們是土豹子，這豹子就出現了，你特麽的是來搞笑的嗎？
遠遠地看見熊黑豹從東頭騎著車過來，大梁上還掛著一麵鑼，後支架上還掛著一麵木板。
他一麵騎一麵敲，那陣仗像極了黑狗子巡邏。
“各位老少爺們弟兄們，姐姐姑姑侄媳婦兒，茲定於下——下——下個月底進行洪安鎮燕家莊第一屜自行車大獎賽，大賽設一等獎一名，獎金十五元！二等獎兩名，獎金十元！三等獎三名，獎金五元！優秀獎若幹，金額兩元。特此告知，望全村老少男女勿錯過為妙！”
這家夥，怎麽突然間就不磕巴了？改良了？還是突然遇到了神醫，一下子給治好了？
這語句怎麽像早有預謀一樣，憑他直筒子的腦袋，能想起這麽繞的話兒？
“喂，豹子，你等一下，沒聽清楚，下車來嘮嘮！”金田義喊了一聲。
熊黑豹很不情願地停了下來，畢竟這金田義也是莊上的頭麵人物了，總得給個麵子吧。
這時大家才看清他半黑不白的木板上用鍋底灰歪歪斜斜地寫著兩列字兒：男子組︱女子組，狀元15，榜眼10，探花5，進士。
就像對聯一樣左右工整對仗。
橫批：第一屜自行車大獎賽！
這下大家不聽他吆喝也明白怎麽回事兒了。
合作社門前廣場上的一群人嘩地一聲都圍了過來，有人大聲地把他寫得讀了一下，頓時引來了一陣嘲笑之聲。
“喂，磕巴，這是你組織的嗎？”王富貴兒對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很明顯不待見，一開口就帶著火氣。
媽的，阻止老子裝——逼，看老子不揭你老底兒。
不過他明顯也不是什麽莽撞的人，因為他料定熊黑豹肯定不敢當這麽多人的麵兒揍他。
況且，今他也熊黑豹夠累的了。
盡管所有的人都知道熊黑豹最討厭別人他磕巴了。
“滾一邊兒去。瞪著眼瞎話，老子有那麽多錢嗎？老子就是一個傳話的。老子後麵有神秘的人支持，知道麽？別給老子裝——逼，心老子揍你。”
不得不這熊黑豹話還真是挺藝術的。
不僅一句話針尖兒對麥芒地把王富貴兒給罵了回去，還把自己標榜了一番，老子不給你一樣兒，你要是再我磕巴，心我不給客氣！隻此一次，警告！
最關鍵的是他這一句話兒把所有人的問題都給堵了回去。
你不想問我有這個發獎金的能力嗎？告訴你，老子沒有，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我不給你在這個問題上糾纏。
那資金從哪裏來？
告訴你了嘛——神秘人。
具體這個人神秘到什麽程度，誰也不清。
也許這錢——
還真是特麽的老子出！
今老子出不起，並不代表著老子一個月後出不起！按照原來的預算，別是兩組獎了，就是四組都不是什麽問題。
當然了，老子本來就得特麽的下——下——下個月，老子都不清到底是哪個月，你們就待好吧！
最不徹底的就是老子卷了一筆款不再提這事兒了，雖然有點兒不仗義，但你們敢動我嗎？
嘿嘿，不心把最後的退路給暴露了！幸虧他們不會讀心術。
“言而無信，不知其何。”左大爺還是上過兩私塾的。
“放心，如果、如果我熊黑豹話不算話，我就把北街他姓杜的再打一頓兒！特麽的，錯了，怎麽一不心就把心裏話兒給出來的呢！真特麽的不是東西！”
到底是罵誰的？
大家哄地笑成了一片，這家夥還真是實誠的沒邊兒。
但沒有人去反駁，這個大家都已經看到了。
其實我也想揍他好久了，隻是打不過。
這是眾多人的心聲。
“如果我做不到，我就繞著咱莊上爬一圈兒！要不你們就把我的姓的四點給吃了，從今往後我就不姓熊！”熊黑豹終於放了大招。
嘿，就不信搞不定你們這群醜。
“就你能！那個能黑豹，你這不是給人出難題嗎？我們連車都沒有，怎麽練？完了最後還不是你家把前三名給全包了！你這是存心拿我們開涮吧！”栓子恰到好處地插了這麽一句。
別，這一層還真是沒有多少人想到。
這熊黑豹還真是個熊黑豹，十二能！
“古人了什麽舉賢不避親，不是麽？喂，叔，你別走，今你給我作個保，如果我做不到，你就領著咱全莊兒的人把我明年的麥子給割了！”熊黑豹這時看到了來合作社的支書熊大略，連忙推著車向前幾步拉住他的袖子。
熊大略粗略地了解了一下實際情況，想了想熊黑豹這家夥雖然不太討人喜歡，但至少他不是一個莽撞的人，為人一向還是比較實誠，從沒過大話，而且很講義氣。
再者了，鄉裏開會不是了嘛，要我們村一級領導要多想些辦法，抓生產促穩定，還要豐富人民群眾的業餘生活，我要是把這事兒整到鄉裏，不定還是個不錯的典型呢！
老子正在愁沒有素材呢！
既然這樣不用自己費錢費心思的現成活動，老子為什麽不圖個現成的呢！真是正瞌睡呢，這兔崽子就送了個枕頭過來了。
最少，如果成了，也算是自己的一點兒政績吧。
況且，眼下這形勢也變了，很快就要開始進行民選村長了，到時如果自己沒有足夠的籌碼，再來這麽一個與自己爭權的，可不是什麽好事情。
他略一沉思，頭腦中已經想過了好幾個想法。
對，就這樣！
他轉身朝合作社走去。
“叔——”熊黑豹趕忙要上前拉他，但麵前的人太多，居然追不上。
“完了！”熊黑豹心裏暗歎了一聲。
不過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兒，這風險也是有點兒高啊。
熊大略一步跨上合作社門前的高台子上，把整齊的中山裝下沿向下一拉，習慣性地向著全場掃了一圈兒。
這是要開會的節奏啊。。
每次開村民大會他都要進行一套完整的校準動作——開會要有儀式感，別拿支書不當幹部！好歹我也是經鄉黨委會統一討論後任命的燕家莊的掌門人！
他右臂向上一揚，“各位鄉親、村民、老少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