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旅行，不是說走就走的洒脫
序：
我和妻子不太喜歡太熱鬧的地方，而是喜歡去一些有山有水、有花有草的靜謐之地。
一有時間，我們就會自駕去附近大大小小的景點旅遊，親近大自然。
有很多次，妻子說：「以後我們要掙很多錢，玩遍祖國大好山河。」
每次我都回答：「恩，有錢就去。」
以前，很喜歡一句話：「一個人的旅行，我走過了一季又一季，從夏蟬鳴叫，到雪花飄飛。一個人的旅行，我漂泊了一程又一次，從韶華年茂，到眉宇滄桑。」
仗劍走天涯，好美啊。
後來，看到一封辭職信：「世界那麼大，我想去看看」。
哇塞，江山如畫，看人家多洒脫。
但是，一個人的旅行終究太孤單，大部分人的生命中都會走進另外的人；
比如說出「世界那麼大，我想去看看」的辭職女教師，最終還是選了一人，擇了一城，開起了客棧，回歸了平凡的生活。
生活，畢竟不像夢想那樣可以無牽無掛、天馬行空；生活，畢竟需要世人慌慌張張，圖那碎銀幾兩。
旅行，是生活的一部分。
別為了碎銀幾兩放棄了想去遠足的夢想，也不要為了說走就走的衝動忘記了生活的本真。
畢竟，旅行不是說走就走的洒脫。
01.
第一次帶妻子旅行，去了寧夏。
那時候，我倆正在談戀愛。她剛好放假，我正好要去寧夏出差，就向她發出了邀請。
她說:「利用出差時間去旅行，不好吧？」
我說：「放心吧，工作肯定不會耽擱。」
第二天，她又問：「會花很多錢吧？」
我說：「放心走吧，只要計劃得當，就是公費旅遊，不花錢。」
她興高采烈地跟著我去了。
臨行前，副總請我吃飯給我鼓舞打氣，我想把這事告訴他。
話沒出口，他就說：「什麼也別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能把業務拿回來就行。」
我的心裡又吃了一顆定心丸。
這次重點去的地方是寧夏銀川市周邊和中衛市周邊，時間8天。
去之前，我做了詳細的工作計劃，覺得時間太緊張，能去的地方太少，畢竟工作的事不能耽擱，最後決定，利用一天只去一趟沙坡頭。
我心裡多少還是有點歉疚，她說：「利用工作的時間辦私事呢，還想咋樣，咱不能拿著人家的錢不辦事。」
想想也是，於是就按計劃高高興興地出發了。
那時候，公司每天報銷180塊錢，吃住都不管。
我倆每到一個地方就找便宜的招待所，一晚上40塊錢左右。其實有些小招待所還是挺乾淨的，但是我們還是自己帶了新床單和被套，到了招待所就換過來；牙刷、毛巾、水杯、拖鞋全用自己帶的。其實說白了，就用招待所的床和燈，其它一律自帶。
按照計劃，一個城市只有一天的時間。白天，我大清早就起床，拉著偌大的皮箱拜訪老客戶，尋找新客戶，皮箱裡面裝著公司最新的宣傳冊。她就在當地的公園等地方去玩。一般情況下，到了下午，客戶拜訪完了，我們就會坐城際班車到另一個城市，找好住宿的地方，就去當地的小吃街，把當地的小吃嘗個夠，在吃的方面，我倆從來不吝嗇。
到達中衛市已經到了下午。夏天夜長，大部分店面關門晚，我又馬不停蹄地按照之前規劃好的路線圖跑客戶，次日又跑了一天，基本把該跑到的地方全部跑完了。
當天晚上，皮箱里除了我們的個人物品，宣傳冊已經全部發放完畢。
從夜市回來，她有點擔心地說：「業績完成了嗎？如果沒完成，景區就別去了。」
我說：「放心吧，現場簽單就已經遠遠超出老闆預計的金額了，回去后陸續還會有訂單。」
她摟著我說：「那就好，工作休閑兩不誤」，於是愉快地睡了。
第二天，天氣很好，我倆搭乘計程車到了沙坡頭。
景區門票不貴，旖旎的風光卻讓我們大為震撼。
遠處的高山與近處的綠洲融為一體，廣袤的大漠共洶湧的黃河同為一色。既有江南的婉約，又顯北方的粗獷。
從沒見過沙漠的我們盡情地在沙漠里奔跑，累了就躺在細軟的沙子里眺望遠方，歇夠了又從山頭滑下去，從山腳再爬上來，如此往複，不知疲倦。
我們玩到了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離開沙坡頭，從車裡向外望去，又是一番「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壯麗景象。
據說，寫這首詩的時候，王維就在這裡。
回去的路上，我問她：「玩的開心嗎？」
她開心地說：「那還用說嗎？」
我說：「我只想確定一下。」
旅行的意義，並不在於有很多錢。有時候，旅行只是兩個人的遠足，簡單而知足。
一條路，兩張票；一張床，兩顆心；一碗飯，兩瓢食；一方景，兩個人。
不用住高檔酒店，能休息就行；不用吃幾頓大餐，街邊小吃最顯風味；不用遊玩最貴的項目，喜歡一二便是人間快樂；不用到達所有的地方，盡收眼底便是風景……
心在一起，世界就很美好。
02.
原本，妻子一直期待著能有一場很浪漫的婚禮，但最後還是讓她失望了，婚禮辦得很簡單。
我媽有點過意不去，偷偷給了我三千塊錢，對我說：「你帶著媳婦去旅遊一趟吧。」
妻子為婚禮的事，嘴上不說，心裡還是有很大的怨氣的，聽說要出去旅遊，多少還是挽回了一點內心的失落。
我倆就開始合計去哪裡。
最後，我倆決定去北京。我對妻子調皮的說：「我們去北京，讓祖國見證我們的愛情和婚姻」。
其實，真正的原因，是北京的旅遊景點多，門票也便宜。
這是一次窮游北京之旅。
上火車前，我們買了一張超大的北京地圖，一上車就開始作旅行規劃。
她在網上找景點，我在圖紙上坐標註；她在本上記站牌，我在紙上算時間……
就這樣，我倆分工明確的把七天能去的地方全部在車上規劃好了。包括住在哪裡，幾點出發，到哪個景點要待多長時間，哪個景點到下一個景點需要坐幾路車、多長時間到達，哪個小吃街的特色是什麼，去了預計花銷是多少，幾點鐘返回等等大小事項都做了詳細規劃。
七天時間，除去兩天來回往返坐火車的時間，說實話還是有點少。
偌大的北京城，我們居然用5天時間進行了全城旅行。
雖然時間緊迫，很多地方只是蜻蜓點水，根本談不上玩得盡興，但是我們此行的目的，就是大而全，其它無關緊要。
陽曆十一月的北京已經進入深秋了，蕭瑟的秋風已經吹得樹上的葉子簌簌的往下掉了，下午五點天已經開始變黑了。
雖然風景不是最美的時刻，但是，我們依然去了很多想去的地方：
在凌晨看天安門廣場國旗冉冉升起；
去故宮看紫荊城的宏偉壯觀；
去天壇聆聽歷史的晨鐘暮鼓；
去圓明園看昔日滿目蒼夷的山河破碎；
在釣魚台國賓館東牆外看銀杏滿地金黃；
在香山半山腰欣賞漫山遍野的紅葉；
去八達嶺感受「不到長城非好漢」的豪邁；
去水立方看奧運聖地的建築之美；
去國貿大廈看CCTV總部大樓；
去簋街吃最香的民俗風味小吃；
去北大和清華門口呼吸書香的味道；
去后海看荷花凋零后的蕭瑟凄楚；
……
在北京，我們照了很多照片，但那時候我倆的手機像素都不好，加之攝影技術有限，很多照片在後來翻出來看的時候，覺得那時候的我們就像沒進過城的土包子，顯得很可笑。
旅遊回來后，我媽看著我們的照片說：「北京真漂亮，你為啥穿個黃膠鞋？」
我穿的不是黃膠鞋，而是土黃色的登山鞋，只是沒有穿登山服，顯得很突兀。
清理手機內存的時候，我們刪去了很大一部分，現在想來還是有點後悔，畢竟那是一段值得懷念的人生之旅。
妻子說：「北京太大，都沒時間好好停留。」
其實，不是北京太大，只是當時的我們太窮，沒有實力讓我們好好停留。
很多時候，窮，並不是不去旅行的理由。
國外去不了，可以在國內；
遠方去不了，可以去近郊；
飛機做不了，可以坐火車；
一個月太長，那就用七天；
……
我們總有辦法到達可以去的地方。哪怕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美，至少你的足跡踏遍萬里河山，那裡，曾經留下過兩個人手拉手，相視一笑的甜蜜。
郭子鷹說：「生命，不長不短，剛好夠用來好好看看這個世界。」
與千萬人之中與愛的人相遇，是一場跨越千山萬水的緣分，那就應該盡情穿越山川湖海，懷抱濃濃的愛意。
03.
是不是相愛的兩個人，其中一個去過一個喜歡的地方，就心心念念的也想讓你陪她一起去？
我不知道答案。但是，我妻子就是這樣的人。
她剛上班的那年，剛好碰上公司成立15周年，老闆很高興，就組織員工免費旅遊了一次。其中最重要的一個景區就是九寨溝。
回來后，她常常提起那裡的好，並經常對我說：「我和你一定要去一趟，看看那裡的山和水。」
前年，我們因為要小孩到處看病的事弄得她心煩意亂，心情特別糟糕。而我也因為工作上的事愁容滿面。
那段時間，我倆的情緒可謂降到了冰點。
有一天，我問她：「是不是你的年假還沒休？」
她回答是。
我說：「那你休假吧，咱倆去九寨溝。」
我倆一拍即合，開啟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但是，還是沒能去成九寨溝。當時九寨溝因為地震，正在恢復重建。
經過諮詢，旅行社的小姑娘告訴我們，黃龍風景區和九寨溝有媲美之處，對外是開放的，值得一去。於是聽從建議，選擇了一條推薦的旅行路線。
報告批下來的當天，我們就坐上了去往重慶的火車。
這一次，我們既沒有第一次去寧夏時的緊迫，也沒有去北京時的窮酸，而是把時間安排全部交給了旅行社，我們只負責放鬆身心。
在火車上，我倆達成一致意見：出門旅遊的這九天時間裡，除了家人，誰的電話都不接，誰的事情都不處理，盡情地玩，盡情地吃，盡情地喝。
跟著旅行團的日子裡，除了導遊帶著去購物的地方心裡有點不爽外，旅行，這一次變得格外愜意。
在黃龍我們玩的很開心，可妻子似乎還是因為沒去成她心心念念的地方有點遺憾。她說，還是沒有九寨溝好，等重建好開放了，咱再去看看。
但我很滿足。看著她燦爛的笑容，我知道，所有的煩惱在旅行的歡樂里都煙消雲散了。
幾天的旅行團行程結束后，我們又在成都逗留了三天。
這個城市，彷彿一切都變得很慢，我們也不知不覺被融在其中，除了和戰友一起吃了一頓正宗成都火鍋外，其餘的時光，我們任憑時光慢慢流淌：
暮色里，我們去了寬窄巷子，這裡找不到很特別的美食和好玩的東西，但是暖暖的燈光里、在人流的擁擠里，連走路都覺得好慢好慢。走完了寬巷子，去走窄巷子，有種流連忘返的感覺；
在錦里，找一處茶館，躺在躺椅上，泡一杯茶，搖一把摺扇，花30元讓采耳師傅在你耳朵里操控她的十八般武藝，感覺時光從耳朵里慢慢地流出，又從耳朵里流進，有一種細雨沙沙的舒服；
在杜甫草堂，你可以不用細究草堂是否為古人所修，但是，你可以在清幽的園林中聽鳥兒婉轉鳴唱，看細水緩緩流過；
在春熙路，是女人的天堂，即使時間已經到了秋風掃落葉的季節，各色美女依然穿著時尚、爭奇鬥豔；這裡也是男人的天堂，因為據說這裡是中國美女出沒最多的地方，男人，對美的事物永遠心之嚮往。
九天的旅行結束后，妻子變得樂觀自信，又開始尋醫問葯的看病之旅；
更讓我驚訝的是她居然說：「工作不順心就辭職吧，哪裡還沒有一碗飯吃。」
沒過多長時間，妻子懷孕了，我瀟洒地辭職了。
見過一句話：「旅行最大的好處，不是能見到多少人，見過多美的風景，而是走著走著，在一個際遇下，突然重新認識了自己。」
恩，我們就是在這場說走就走的旅行中突然重新認識了自己。
04.
有一次看短視頻，有位主播說，在川藏線上隨處都能看到被人遺棄的旅行手推車。
我沒在川藏線上長途跋涉過，單憑一面字詞或者鏡頭裡的幾兩遺棄車也無法佐證很多這個詞。但是，敢確定的是這樣的事肯定發生過，或者正在發生。
很多人頭腦一發熱，就覺得外面的世界很美好，不管不顧，腳步邁開，說走就走。
但是生活的本真是，沒有錢，你將寸步難行。
常常聽到人說：「哇，有錢真好啊。」
其實，錢只是貨幣，無關好壞，只是有了它，生活就有了底氣。
而擁有它的多與少，則決定著你能去哪裡，走多遠，玩多久。
人在一個地方呆久了會感到厭煩，思想在一個地方呆久了會麻木。
換一個地方，或許就會換一種心情和思想，在那裡或許就能遇見不一樣的山河壯麗，也會有不一樣的人生體驗。
所以，有空沒空都多掙錢，有了底氣的洒脫才是真洒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