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黏著你，是想一生一世跟著你
序：
前年，戰友出差到我所在的城市，下班后我們約好了時間去吃飯。
一起吃飯的除了戰友的同事，還有妻子和她妹妹。
談起工作，戰友用幾個短語做了說明：飛機到處飛，火車到處跑，公司員工是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
妻子妹妹那時候還是剛從學校畢業的小姑娘，心裡充滿了對美好生活的嚮往。
無不羨慕地說，哇塞，全國各地到處旅遊，多好的工作啊，真是羨慕。
沒想到戰友說，其中心酸，你們沒法感受啊。說完端起面前的一杯酒一飲而盡。
戰友入職的公司是做環保綠化的，工程遍布全國，甚至在海外也有項目。
他的主要工作是各個工地的安全督導和培訓，哪裡有項目，就往哪裡跑。
用居無定所四個字來形容再貼切不過了。
他說，剛開始，他也很享受這種工作帶來的自由體驗，似乎無拘無束，去了很多城市，遊覽了很多大好山河。
但時間長了，他就厭倦了。每每看到視頻里的妻子和孩子，就想立馬辭職，回到他們身邊，恨不得整天和他們黏在一起。
我相信戰友說的話是發自肺腑的。
我們常常看到別人生活的光鮮亮麗，卻對他生活背後的心酸無法感同身受。
對於很多婚姻中的人來說，不論男女，陪伴久了就想逃離，所以有了七年之癢的嫌棄；分開久了又想黏在一起，所以就有了小別勝新婚的驚喜。
對於很多剛剛在一起的兩個人來說，開始相處的時候，滿眼滿心都是對方，恨不得對方住在自己的身體里，膩歪的像橡皮糖一樣粘人，對方也不會覺得厭煩。
但時間久了，愛情變成了親情，很多人就恨不得把黏人的橡皮糖甩的很遠很遠。
你有過這樣的時刻嗎？
01
有朋友問過我，看著你們兩口子關係一直挺好的，你們厭煩過對方、嫌棄過對方嗎？
我的答案是肯定的，我厭煩過、嫌棄過。
剛開始在一起的那幾年，眼睛里全是對方的好，哪怕明明對方做的不好，心裏面也會原諒對方，並極大可能的為對方做出改變。
我吃飯不挑食，只要合我胃口，做什麼吃什麼。但是有一樣，如果不合我胃口，哪怕是山珍海味，我也懶得動筷子。
我至今還記得妻子第一次做飯，我惹她生氣的事情。
平常都是我做飯，有一天她下班早，就想著為我做一頓飯。
忙乎了半天，她做了一盤土豆絲和一盤蓮花菜，高興地打電話讓我早點回家。
電話里，我把妻子誇獎了一番，她為自己的勞動成果感到很開心。
坐上桌開始吃飯的時候，我看到土豆絲里放了很多醬油，黑乎乎的一片，不忍直視；蓮花菜是用老乾媽炒的，放了很多水和白砂糖，吃起來有一種怪怪的甜味。
我想努力地吃下去，但飯到嘴裡卻無法下咽。
我放下碗筷，對妻子說：「對不起，我真的吃不下。」
妻子心裡委屈，剛開始沒說什麼，後來就開始哭。
我抱著她說：「別哭，寶貝，我給你做一輩子飯。」
她才擦乾眼淚，笑了起來。
有人說，所謂的承諾，就是一個騙子說給一個傻子聽的花言巧語。
其實，有時候承諾也沒這麼卑劣。
我那時候的承諾是真的，此後的幾年時間裡，家裡的飯一直由我來做，從來不讓她插手。
我並沒有因為覺得自己是一個男人承擔起做飯的責任而感到窩囊，相反，我很享受能為她做一切她不會做的事。
我覺得照顧她是我天經地義的責任，她不會做，我就可以不去要求她。
但是，時間是個很微妙的東西，在歲月的沖刷下，哪怕當初的愛情再山盟海誓、牢不可破，時間長了也會有罅隙。
心裡開始嫌棄她不會做飯、不會做家務、不按時洗碗、不把被子疊的整整齊齊……
只要心裡有了裂痕，爆發只是遲早的事。
那時候，我倆租的是民房，沒有暖氣。北方的冬天很冷，家家戶戶都得燒爐子。
入冬前幾天，我臨時接到任務出差幾天，就匆忙走了。
沒想到，第二天就變了天，天氣冷的要命。
她打電話給我說，水桶里結冰了，沒法燒水，沒法洗臉了。
我說，那你下去買一袋煤，把爐子生起來。
可任憑我在電話里怎麼說她都不去。
我第一次在電話里罵了她：「一點生活能力都沒有，全部指望我，如果我不在，你就能餓死。」
她在電話只是哭，堅決不去買煤生爐子。
發了一通火，我就掛了電話。
但我還是擔心她，就和老闆打了電話說明情況連夜趕了回來，從同一個院里的租戶那裡借了柴火和煤生了火。
我罵她不懂事，她也不生氣，只是說：「不是當初你說要照顧我一輩子嗎？」
我說：「你這樣下去不行，一點生活自理能力都沒有，今後可咋辦？」
她說：「不是有你嗎？」
我說：「萬一我出差呢？」
她說：「那就別出差。」
我哭笑不得。
03.
雖然我開始嫌棄她，並罵了她，但我也知道，生活能力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會的。差是差了點，但也不是沒有，她可能對我的依賴太多了。
於是我就有意無意的開始鍛煉她處理生活問題的能力。
有一次，周末，她正在家裡上網課，家裡的網斷了。
學習沒法繼續，她就打電話給我，我說我在上班，你自己給客服打電話解決。
她說客服電話太難打了，一會讓按這個鍵，一會又要按那個鍵，都不知道怎麼能給人工客服打進去。
我讓她耐心傾聽，按照指示操作，她說她不管，這個問題必須讓我解決。
我知道學習對她很重要，斷了網就等於要了她的命，就想讓她自己處理，果斷掛了電話。
後來，她還是沒有給客服打電話，而是不停地給我打電話。
我沒關機，怕她找不到我著急，就開了靜音；但我又想讓她自己解決問題，就把手機放在辦公桌上，不接電話，任憑屏幕閃動，忙手裡的工作去了。
過了很長時間，同事拿著我的手機來找我，說：「你老婆一直在給你打電話，也不知道有什麼急事。」
你說：「能有什麼急事，屁大的事情都解決不了，我就不接。」
一看手機，200多個未接來電，全是她打的，電量都快空格了。
她問我怎麼回事，我就把事情和她說了。
沒想到，她聽了之後反倒把我罵了一頓。
她說：「這麼黏人的媳婦不知道珍惜，她黏著你，依靠你，就是深深地愛著你。很多人不知道珍惜對方，漸行漸遠，就是因為誤會了對方，以為對方懶惰，其實是她想把全部交給你，一生一世跟著你，永遠不分離。」
她比我年長几歲，就說：「大姐，沒想到你還有這覺悟，你和你老公關係也很好吧？」
她說：「好個屁，老死不相往來，如果不是孩子，這段感情早就斷了。」
見我疑惑，她又說：「聽姐的沒錯，我是踏著刀山火海過來的，都是經驗之談，趕緊幫她處理問題，別輕易弄丟了一個黏著你的女孩。」
我不知道同事經歷了怎樣刀山火海的事情，也不想了解太多，但是我明白，她是一番好心。
電話再次打過來的時候，我接通了電話，對妻子說：「客服電話打通了，24小時之內會處理好，所以，你給我不停地打電話也辛苦了，倒杯水，先解解渴。」
電話那頭，妻子笑的像個小女孩。
04.
俗話說：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為了讓妻子變得不再黏人，我嫌棄過她，厭煩過她，甚至以為她好的名義去鍛煉她。
雖然最終也沒能發展成我想要的樣子，但她始終對我不離不棄。
有一天，我回家看到飯桌上擺了四個菜：油燜大蝦，清真鱸魚、麻婆豆腐、家常紅燒肉，再看看家裡，除了妻子，再無他人。
我驚訝地問：「你做的？」
她很平靜地回答了一個字：「嗯。」
原來，她突然想做飯了，就自己買了菜，在手機APP上學著做了這四道菜。
那一頓飯，我倆把所有的菜吃了個精光，真是色香味俱佳的美味佳肴。
我把這件事分享給同事聽，她說：「不是她不做，世界上沒有不會做的事，但是，你得給她時間。」
愛情是激情的短跑，槍一響，只要跑得足夠快，跑到終點你就贏了；而婚姻則是一場馬拉松，不僅需要激情，更需要耐力，不斷調整呼吸、不停止腳步，才能到達終點。
妻子不僅學會了做飯，很多之前不願意乾的事情，她也開始主動去做。
比如去物業交水電費，買菜的時候討價還價等等。
我說：「你咋突然間就像變了個人似的，賢惠的有點過分。」
她說：「不能讓你一個人太累了。」我很感動。
05.
去年辭職后，朋友介紹了一份去外地的工作，工資待遇都很誘人，但是半年才能回一次家。
因為缺錢，我很想去。
反覆思考後，我覺得生活對她而言已不是什麼難事，她早就學會了照顧自己。
我把想法告訴了妻子，徵求她的意見。
她說：「別去，我還是想跟你在一起，黏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