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鐵樹要開花
早上，初秋的平城縣寒意料峭，微涼的風吹著窗戶。呂清稚早起，換了身黑色的正裝，去了追悼會的現場。不僅是特戰連，還有很多其他連隊的戰士都來了。
季洲胸前戴了白花，在前面高喊一聲：「敬禮！」
呂清稚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場合，只是覺得安靜又寒冷。呂清稚站在後頭，前面的人群遮住了呂清稚的視線，並也看不清那個叫姚遠的小夥子的樣貌。
儀式臨了，呂清稚打算上前看看去，武邕擋在她前面，說道：「小呂工程師，人都炸飛了，別看了，怕嚇壞你。」
呂清稚還沒開口，季洲冷言道：「讓她看。」
武邕便沒有再攔，呂清稚慢慢靠上前去，看著那張面目全非的臉，真的很難和牆上那張英俊的照片聯想到一起。
好久之後，呂清稚張口說道：「我爸，受傷的時候，也是這樣滿臉是血……」
武邕好像想起了什麼：「您父親？」
呂清稚只是微微點頭，沒有多言語。
等到追悼會接近尾聲，呂清稚才和武邕說道：「那我先回去準備培訓會了。」
「我送您吧。」
「不用了，你們忙吧。」呂清稚把手裡的花放在檯子上，轉身離開了。
季洲看著呂清稚的那一抹背影，說不上是什麼滋味。也許是久別重逢的喜悅？也許是不告而別的愧疚？又或許是什麼其它的。
「季連？」武邕喊了他好幾聲，他才回過頭來：「怎麼了？」
「沒事。」
季洲瞪了他一眼：「沒事喊我幹什麼？」
「我是想提醒您，一會兒有培訓會。」
「這麼點事兒我能記不住？」季洲臉不紅心不跳的扯謊，要不是武邕提醒，這種亂七八糟的會議根本不在他的日程表上。
武邕從來不和他爭辯，只是應了一聲：「哦。」
呂清稚溜達著直接去了會議室，開始準備今天的培訓會。
武邕把一杯綠茶放在呂清稚的面前，見呂清稚有點詫異，便解釋說：「這可是特地為你準備的。」
呂清稚心頭一顫，武邕解釋道：「上等龍井，季連長的寶貝。」
「謝謝。」原來，他還記得自己的喜好。
季洲從外面進來，徑直找了位置坐下，連看都沒看呂清稚。
呂清稚調整好投影儀，說道：「大家好，我是來自頃際特種機器人研究中心的呂清稚，今天和大家分享的是我們頃際耗時五年研究成功的Scare智能機器人……」
季洲看著台上那個侃侃而談的女子，不禁有點出神。她和以前不一樣了，她不是那個剛入學的時候，被題目難到撅嘴的呂清稚了，現在的她分外自信，分外有魄力。
呂清稚向來不擅長理工的，但是現在卻在最複雜的特種機器人行業做得風生水起，五年了，那份執著與倔強好像一直都沒變過。
「大家看一下手裡的這份材料，我們從頭捋一遍。Scare機器人是我們在實驗室里多次測試過的產品，安全性能比較好，一般不會有問題。但是這份手冊一定要了解，不然很有可能誤觸雷。我們出廠設置了安全鎖，在她感應到觸雷的時候會報警，並且不會輕易引雷……」
會議臨了，人都散了差不多。老蔡和呂清稚走在後面，問：「小呂工程師為什麼選擇特種軍用機器人行業啊？服務機器人不是挺火的嗎？」
呂清稚微微一笑：「因為做軍工行業是我初中就有的夢想啊。」
「你是哪裡畢業的啊？」
「慶州科大。」
「高材生啊，難怪！」老蔡笑說：「對了，小季，你也是慶州科大畢業的吧？我記得……額，是學大數據的吧？」
走在前面數地磚的季洲應了一聲：「嗯。」
「那你倆認識不？」老蔡就是話多了點。
季洲繼續淡然說道：「沒印象。」
呂清稚好像早就猜到了季洲的回答，並沒有多少驚訝。
老蔡點點頭：「那你們倆也可以增進交流嘛！都是校友，小季，你也老大不小了吧，呂工程師……」
「蔡文強同志，您操心的事兒太多了。「季洲毫不客氣的打斷了老蔡的話。
老蔡只好嘆口氣，說道：「你們這幫小年輕啊，就是嫌我啰嗦！罷了罷了，呂工程師，周五的雷區試驗還要麻煩您了。」
季洲停下腳步，轉過身和他說：「雷區試驗不安全。」
呂清稚倒是說道：「好的。這是我應該做的。」
「行，麻煩了。我差點忘了，我還有個會，先走了啊。」老蔡這才夾著資料小跑過去。
季洲冷冷的聲音從呂清稚的頭頂飄過來：「明早，我讓武邕送你走。」
「理由？」
「這裡不需要你。」季洲冰冷的說道。
「到底是不需要我，還是你不想見到我？」呂清稚看著季洲，語氣很平靜，但是說出的話卻像石子一樣擊中季洲。
「隨你怎麼想，明天你必須離開特戰連。」說完，季洲就往外走去。
呂清稚在身後沖他喊：「你什麼時候能不這樣霸道？」
季洲稍稍一愣，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就僅僅因為一個新兵脫靶了，季洲就在訓練場像雷一樣炸了，把老班長都嚇得楞在原地，還罰了全體十公里。星河邊跑邊跟武邕吐槽：「我看這個小呂工程師，不是什麼善茬兒！」
武邕撇了他一眼：「瞎說什麼？」
「我哪有瞎說？我看啊，自從這個女人來了，咱們頭兒都變了。」
武邕摸摸下巴，若有所思的說道：「怕是季連這棵老鐵樹就要開花了。」
「那也不能是這個女人啊！一看就是紅顏禍水！哪裡比得上我們路幹事。」
武邕一巴掌打在後腦勺上：「少在這兒嚼舌根！」
季洲隱約聽見有人在點自己的名字，莫名的又是一陣不爽，沖著排尾的二人喊道：「星河武邕！在最後頭磨磨嘰嘰幹嘛呢？沒吃飯啊！」
「來了來了。」
清晨的陽光灑在大地上，鋪成金黃的地毯，秋露在樹葉上跳舞，輕輕落在土裡，彷彿在喚醒沉睡已久的韻味。
七點半，武邕準時在呂清稚的房門前站好，剛好呂清稚開門要出去，呂清稚愣了幾秒：「找我有事？」
武邕站得筆直，給她敬了禮：「小呂工程師，季連讓我送你回慶州。」
「先進來吧。」呂清稚把武邕請進了屋子裡：「在門口等了很久吧？」
「沒有，季連說你每天會在七點半準時出門，我是掐著時間來的。」武邕如是說道。
呂清稚給武邕倒了杯水：「他倒是算得挺準的。」
武邕接過杯子，試探地問：「您和季連……真的不認識？」
呂清稚笑了：「您覺得呢？」
武邕若有所思地笑了一下，然後看了一眼手錶，說：「季連給你買了九點半的機票，您要抓緊時間了，您也別為難我。」
「那你稍等一下，我去收拾一下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