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小姑娘的另一面
第二天,韓銘睜開眼的時候,就看到左上方有一雙清澈的大眼睛,裡面清晰地刻印著自己。
小姑娘裹著被子,趴在床沿,臉上的表情有那麼一絲可憐的意味。
「怎麼了,肚子餓了?」
韓銘立刻起身,在穿衣服的間隙,問了一聲。
「嗯。」秦憶茹縮了回去,乖乖躺好。
「怎麼不起來?下次,你可以直接叫醒我的。」
見她沒動靜,韓銘皺了皺眉,吸了吸鼻子之後,秒懂。
「你先躺會,我馬上回來。」他留下一句話,奔了出去。
秦憶茹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有過這麼難堪的時候。認識行哥這幾個月,出的醜比一輩子都多,還真是被克得死死的。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懂了啊?
就在她胡思亂想,行哥是不是嫌自己累贅跑路的時候,被念叨的人開門進來了,手裡還拿了個大包袱。
一進門就直接來了句,「拿點錢給我,這些都是賒的,店家在樓下等。」
「哦。」秦憶茹露出半張臉,指了指自己掛著的外衣。
韓銘沒有多作停留,掏了銀子就往外走,「你先換身衣服,將就穿。我過一刻鐘再上來,就在這裡吃飯。」
看到他來去匆匆的樣子,小姑娘臉上一直帶著笑。這種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覺,真是很讓人開心呀。
秦憶茹掀開被子起床,第一時間處理完尷尬的事情。在收拾衣服的時候,她又開始傻樂,整個人都冒出一股甜氣。
小姑娘覺得韓銘真是與眾不同,好像對於別人很在意忌諱的事情,他一點也不在乎。
這就是那人時常念叨的,『真正在意,是可以無視一切的』,是這個意思嗎?
一定是的!
「小茹,我可以進來嗎?」
敲門聲打斷了秦憶茹的聯想,她立刻走過去開門,想第一時間看見對方。
「怎麼,撿著寶貝了,這麼開心?」韓銘拿了個托盤進來,隨口調侃了一句。
沒想到小姑娘一本正經地點頭,「嗯,撿了個天底下最好的寶貝。」
韓銘詫異地回頭,上下看了看,什麼時候有這個膽子了?他把人按在凳子上,「別再給我灌迷魂湯了,最近喝得有點多。先吃飯,吃完我們再去買幾身衣服。」
「哦。」
秦憶茹乖乖坐好,等著他給自己拿這個端那個的,和沒長手一樣。她覺得這樣不好,「行哥,你這樣慣著我,以後我手都不會用了。」
「吃吧,別總想那些有的沒的。我這是在教你,以後等我動不了,你也得這樣,明白沒?」韓銘給她遞了碗粥,夾了點清淡的小吃。
「嗯,真有那一天,我們就躺在一起。」
沒再說話,兩人吃了頓簡單的早飯。
收碗的時候,無事可做的某人突然湊了過來,一臉神秘,「行哥,我以為你昨晚會爬到床上來的。借口我都給你想好了,地上太涼。」
「哐當!」剛拿起的托盤,瞬間掉在了桌上,好在離桌子不遠,沒打碎東西。
韓銘臉色嚴肅,拉著人上下猛看,又摸了摸她的額頭,「你這是中蠱了,怎麼儘是胡話連篇?」
「話本里都是這麼寫的。」秦憶茹低著頭,小聲說了一句。
「一天天的,就知道看些不健康的東西。下次我全給你燒了去,腦子都看壞了。」
「哦,我知道了,行哥是和別人不一樣的。」
真是該死,韓銘這時極其痛恨自己的某些觀念。他露出了一個笑容,溫柔地說道:「你就作吧,但願明年你還能笑得出來。」
「明年,什麼意思?」秦憶茹瑟瑟發抖,覺得自己被什麼可怕的東西盯上了。
因為,你明年就十八了啊。
韓銘沒有解釋,換了一個詭秘莫測的笑容,更為嚇人了。
小姑娘哪裡是對手,被嚇得一言不發,一臉小媳婦的模樣。對方走哪,她就跟哪,儼然是根小尾巴。
買完東西,秦憶茹不死心,「行哥,我錯了,我再也不看那些了,你就告訴我嘛!」
「明年,我們大概就成親了,有一整套的家法來治你。」
聽到是這個,秦憶茹立馬不害怕了,行哥才捨不得打自己呢。
看到瞬間回滿狀態的小姑娘,韓銘搖頭,還真是心大。
誰說家法就是用來打人的了,呵……
回到店中,韓銘立刻退了一間房,把屬於秦憶茹的東西都搬到了自己房裡。
從掌柜那怪異且帶有鼓勵性質的眼神里,他感受到了一顆既年輕又八卦的心,雖然這人鬍子都白了。
小姑娘擁著被子坐在床上,笑眯眯地看著某人忙碌,心中有一絲忐忑。她怕這是因為自己早上的行為,行哥在嚇她。
韓銘才沒有想那麼多,只是考慮到秦憶茹處在特殊時期,住一個房間方便照顧。
雖說她有錢,可也不能這麼浪費啊,能省則省。
當然,這話是用來騙自己的。實則是,一個人養成某種習慣只要三周,習慣成自然。
秦憶茹被強令躺著,不能亂動,只能在床上挺屍。她實在是無聊了,開始沒話找話,「行哥,我和你說,這床一看就有年頭了,以後我也要買一張。」
見她連這話都能說出來,韓銘也發現自己反應過激了點。他坐到床邊,「忍兩天吧,之後我陪你逛街。這方面一定要注意,否則過些年有你受的。」
「哦。」小姑娘乖乖躺好,不斷拿眼睛瞟著,很好奇他怎麼什麼都知道。
這時,門口傳來了有節奏的敲門聲,「咯咯,咯,咯咯咯咯……」
敲了兩遍,秦憶茹掀開被子下床,「行哥,是我的人來了,你去開下門。」
韓銘起身,打開門后,發現來人是兩名年紀三十多的女子,身穿粗布衣服,頭上包有汗巾,挑著一擔子梨。
他閃身走到一邊,給她們讓了一個位置。
兩人驚訝地看了一眼,隨即帶著東西走進房裡。看到公主后,她們連忙放下東西行禮,「小姐。」
「夏姨,秋姨,你們先坐。行哥,麻煩你注意點門口。」秦憶茹三言兩語就定好了幾人的工作。
韓銘點頭,把門反鎖,直接站在了原地。他真的很想笑,小姑娘這簡直是無縫切換啊,渾然天成。
看到兩人面帶疑惑,秦憶茹拿起茶壺倒了幾杯水,「您二位是看著我長大的,有些話就不用說得那麼明了。這是韓銘,我認定的駙馬,不是之前告訴你們的那種。」
「行哥,這位叫夏蘊,這位是秋收,你和我一樣喊夏姨和秋姨就成。她們是跟著我母妃長大的,算是我的長輩。京都的事,也一直是她們在料理。」
「見過夏姨、秋姨。」韓銘行了一個晚輩之禮。
夏、秋二人此時被驚得不輕,連忙回過神還了一禮,「見過公子,當不得公子大禮。」
秦憶茹端正了自己的坐姿,等人落座后才說道:「夏姨,這次傳訊讓你們過來,是有事讓你們去做。而且,這事必須瞞過春、冬二位叔叔。你們,能做到嗎?」
「小姐,這是?」兩人嚇得直接站了起來,比知道韓銘是未來駙馬還要震驚。
春耕、夏蘊、秋收、冬藏,四人從小一起長大,名字也是秦憶茹外公親自取的。他們四人,一直就是秦憶茹母親的護衛和助手。
現在小姐一上來就懷疑起了其中兩位,她們實在是不能接受。不到一年的時間,小姐的轉變也太大了。
二人想了想,偷偷看了韓銘一眼,估計就是受此人影響。
韓銘敏銳地覺察到了,這個罪名他不否認,擔就擔了。
「這裡面有行哥的原由,可重要的不是這個。我不是懷疑二位叔叔,而是我不知道自己在他們心中的分量,比不比得過岳叔。」秦憶茹解釋了一句。
不解釋還好,這下兩人直接炸鍋了,「小姐,您懷疑的是將軍?他可是老爺子手把手帶起來的,是您干舅舅啊!」
韓銘安靜地在一旁看著,一句話也不說,讓小姑娘盡情發揮。
秦憶茹喝了一口水,給他遞了個眼神,「我說過的吧,就是這個反應。」
她沒再試探,把昨晚商定的計劃對兩人說了,等著對方的回答。
兩人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些,可等感受到小姐冰寒的氣息時,立刻跪倒在地。
時間一點點過去,秦憶茹沒有絲毫反應,只顧看著手裡的杯子。
「你們回京去吧,把手頭的事情整理好,三個月後,回外公那裡去,就說是我不再用你們了。」
「小姐,我們,我們只是……」兩人心如死灰,拚命想解釋,可卻說不出來。
「我總算知道母妃那聲嘆息的意思了,原來如此!見到岳叔之後幫我轉告一句,小茹今後只能稱他一聲將軍了。」秦憶茹用手掐著自己的腿,保持著鎮定。
夏蘊抬起頭,爭辯了一句,「小姐,十幾年的情誼,這到底是為什麼?將軍做的哪件事不是為了你們母女好,你這樣做太讓人寒心了。」
秦憶茹臉色鐵青,「不裝了?你以為我沒有懷疑過是嗎,你以為我不知道,最有可能換那杯茶的是你嗎?關於你是誰養大的,自己早就忘了對吧?岳清平為了我母妃好,就是送她去死對嗎?」
這一番爆發,誰也沒有想到,秋收更是嚇得肝膽劇烈。她聽到了什麼,大小姐的死竟然是夏蘊做的,而且是將軍的手筆。
「行哥,我累了,不想再和畜生說話。」
韓銘瞬間閃身過來,在夏蘊的脖子上狠狠敲了一記。至於另外一個,順帶解決。
他的內心很是震驚,到現在才發現,小姑娘真是能忍。昨晚還一副岳叔是長輩的樣子,原來這人早就是懷疑對象嗎?
她發怒的樣子,竟然有如此氣勢,有點可怕啊。
秦憶茹靠在他懷裡,閉上眼睛,「行哥,我好累,睡醒了再和你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