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麵子是個什麽鬼（上）
“接下來怎麽辦？還要接著攻嗎？”沉默的教練席裏，段正第一個開口問道。
“當然！”郝海冬搶在趙子明前麵怒喝了一聲，“到了現在，輸兩個球和輸十個球不都一樣是輸嗎？”
“呃”段正抬手擦了擦汗，“兩個和十個還是不一樣的。”
郝海冬被他噎了一下，兩人對視片刻之後，都悻悻看向趙子明，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在內心中有了一種趙子明就是比自己強的認識。大概是因為這個男人由始至終都鎮定自若的狀態吧。
麵對兩個助手的目光，趙子明聳聳肩膀，坐回了椅子上。比賽這麽久他都沒有坐回去，反而是到了現在，丟了兩個球，他卻悠閑地坐了下來。
“差距就是差距。在這種國際豪強前麵我們根本沒辦法做到攻守兼備。”
“那那就不守啦？”段正急眼了。要真輸得太多丟了個大人，那回去還不得給罵死啊！雖然隻是個熱身賽，但中國人向來好麵子——
“守？就能守住嗎？我想試試我們現在的攻擊力，如果孤注一擲的話能不能撕開意大利的防線。”趙子明摸了摸下巴，“如果我們連意大利的防都能撕開，那麽在和次一等的防守型球隊戰鬥會更有把握。”
“你們也要認真的看，這場比賽中誰的攻擊力更強，誰更能打。更能打的未必是前鋒，善於防守的也未必全是後衛。”
“那要是輸得太多了我們回去怎麽交代啊！”段正驚慌地叫了起來。
趙子明無所謂的攤了攤手，“輸了就輸了，又不是杯賽聯賽，熱身賽而已。我們以前輸得還不夠多嗎？”
“你！”段正是徹底怒了，一開始看趙子明安排得井井有條，中場分析說得頭頭是道，結果在他心中跟那些意大利，中國媒體一樣，是算定了中國隊會輸啊！
“趙子明！”他咆哮了起來，“有你這麽當教練的嗎？打比賽不想著贏球，卻想著輸！”
看著這個年過四十五的男人滿臉通紅，青筋暴起的模樣，趙子明不怒反笑，難得看到段助教血性一次，難不成區區一場熱身賽上麵還有指標不成？
他沒說話，身邊的老伍卻一把扯過藍文州膝蓋上的本子一把塞進了段正的懷裏，“啥都不懂！——看看，看看”老伍不屑的翻了個白眼，那張狂的表情讓段正的怒火一下子咽了回去。
他抬頭，發現郝海冬也在看他。
“這是什麽？”他一邊問，一邊打開懷裏的本子。
上麵前一部分事無巨細的記錄著每一個球員在訓練中的表現，這一部分他是知道的，趙子明一向注意數據的收集。最新的筆跡則是在紀錄今天的比賽，不是數據，而是評價，心理狀態，性格適用的方式，激勵的方法，包括適合迎戰亞洲杯中的那一會球隊的哪一位對手，都有詳細的描述。
“這”段正被嚇到了，他抬頭看了看郝海冬。後者的表情也很吃驚。
“這兩場熱身賽，都不會贏，甚至會輸得很慘。”趙子明忽然壓低了聲音，保證隻有身邊的幾個教練能聽見他的話，“場上的球員不能知道！他們隻能抱著必勝的信念去戰鬥！——但是你們是教練，什麽比賽是必須全力以赴的，什麽比賽是用來鍛煉球員的，心裏得有點數！——為了最終的勝利，我們要踏過許多的失敗才行！”
“這場比賽在國內可是宣傳得很火啊！大家都對我們充滿了很高的期待，你就這麽輸了，我們的麵子往哪兒擱！你回去怎麽跟全國人民交代！”段正接著他的話吼道，吼完之後才發現自己有點唐突，趕緊四下張望，看看替補席上的隊員有沒有被自己吸引注意力。
趙子明抬頭看著球場中的局勢，現在其實比剛才好得多了。雷霆猛烈地衝擊讓德羅西不得不把主要的精力放在防守他上麵，沒功夫再去管寧夏天和羅禦江。高淮義和任行繼續從兩個邊路突擊，在雷霆那凶狠的鼓舞下，這一老一少兩個華夏幸福的雙翼竟然漸漸地把貝爾納代斯基和沙拉維逼退了回去。
沒有德羅西攔在中間，羅禦江和寧夏天像是泥鰍一樣不斷的跑動，交叉換位，扯動著斯圖拉羅和蒙特利沃，他們給邊衛助攻製造機會，也盡可能地避免和兩個後腰正麵對抗。
高陽經常回撤拿球，中國隊的進攻開始有了起色。至少從場麵上看來是有聲有色了。
趙子明笑了起來，聲音高挑而輕蔑，“麵子？——麵子是什麽鬼？該拚盡全力的比賽不拚盡全力，該承認的差距死不承認，那才丟人！”
“比賽前我就說過，我們這場比賽的唯一目標是——打進至少一個球！還有比能撕開意大利的防線更有麵子的嗎？”
“有啊！”老伍撇撇嘴，“贏他們。”
趙子明瞪了他一眼，郝海冬瞪了他一眼，段正也瞪了他一眼，緊張的氣氛卻因此消失了。
“好吧。”段正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他不服也沒辦法，現在的球隊他說了也不算，“可是咱們也不能隻鍛煉進攻能力啊，防守呢？”
防守，趙子明又將目光投向球場中間。
和進攻相比，防守上確實比較吃力，兩個邊衛空出來的空檔很容易被利用，德羅西總是長傳打反擊。聶海星和李繼承不得不把花更多的精力在兩個邊路上，而中路的防守則完全交給了鄧翰文。不得不說他進入狀態很快，隻是頃刻的功夫他已經忘記了位置的問題，隻是一根筋的完成自己的任務——用各種各樣的辦法幹擾對手，爭取讓其他隊友回到位置的時間。
頑強，堅韌，狡猾，無賴專注起來的鄧翰文和平時裏看起來那個溫和老實的年輕人完全是兩個人。和他相比，魏宇實在太正直了。
這個位置果然比後衛更適合他。
趙子明伸手拿過段正手上的記錄本轉手遞給藍文州，“防守上沒問題啊，我們的收獲已經足夠了。”
比賽進行到下半場第三十五分鍾，意大利又進一球。
鄧翰文在球門前三十五米的地方犯規，送給對手一個任意球。德羅西的直接射門打在人牆上彈了出去，但搶到第一點的是羅馬邊鋒沙拉維，他的補射打在李繼承的腿上變線入網。麵對這個完全反方向的變線，項北川完全無能為力。
比賽還有十分鍾結束，比分已經是三比零，這在意大利國家隊的比賽中算得上大比分領先了，可趙子明期待的進球還沒有到來。
他在心中暗暗歎氣，看樣子中國隊離歐洲的差距還是大了一些，想要撕開意大利的防線，果然是想多了，恐怕隻能接受剃光頭的結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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